栗子糕的甜香还在暖阁里漫着，乐瑶的话音刚落，慕容轩却忽然开口，语气比先前多了几分郑重：“话虽如此，但贴身伺候的人终究不一样。诗音，还是选一个吧，往后你在侯府住着，身边有个知根知底的伴儿，我和钟离将军也能更放心。”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温水里，刚热闹起来的暖阁瞬间又静了下去。乐瑶举着半块栗子糕的手停在半空，方才亮晶晶的眼神也暗了暗，没再说话；静姝握着茶杯的指节又紧了紧，杯沿碰着唇，却没喝一口；云影悄悄退了半步，后背抵着冰冷的窗棂，目光落在地面的绒毯上，避开了众人的视线；绯颜则轻轻松开了诗音的手，指尖蜷了蜷，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柳诗音也愣了，手里刚拿起的栗子糕还冒着细白热气，却忘了递出去。她望着慕容轩，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在说笑，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无措——方才她还想着能留住所有人的热闹，可此刻这“选一个”的话，又把难题重新推到了她面前。
慕容轩瞧着众人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缓了缓语气补充道：“你也不用急着定，慢慢想。无论是乐瑶的活泼、静姝的细心，还是云影的沉静、绯颜的温柔，都是好性子，选谁都合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软榻旁神色各异的姑娘们，最后落回柳诗音身上，声音放得更轻：“我回书房处理些事，等你的答复。”
说罢，他没再多等，也没再看众人的反应，只轻轻提了提锦袍下摆，转身掀开门帘。冷风顺着帘缝钻进来，带着院外腊梅的冷香，转瞬又被暖阁里的热气裹住。门帘落下的声响很轻，却像落在每个人心上，让暖阁里的寂静又重了几分，只剩下铜炉炭火偶尔的轻响，和窗外雪沫落在枝桠上的微声。
门帘落下的轻响还没散，暖阁里的寂静便被绯颜的声音打破。她抬起眼，目光先望向诗音，又扫过乐瑶、静姝与云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就不掺和了……坊里近来事情多，我得常回去，若是当了贴身丫鬟，反倒不能时时照看，也怕耽误了诗音的事。”
这话一出，诗音立刻抬头看她，眼底满是担忧：“坊里出什么事了？怎么没听你提过？”
“都是些小事，不算要紧。”绯颜轻轻摇头，指尖拢了拢衣袖，刻意避开“选丫鬟”的核心话题，“你安心选别人就好，我往后还是常来陪你说话，一样的。”
乐瑶见状，也立刻把手里的栗子糕放在碟子里，拍了拍裙摆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憨直的认真：“那我也退出！我自己还总爱闹，上次在坊里还差点把静姝姐姐的墨汁打翻，要是真当了丫鬟，指不定哪天就闯祸了。”她晃了晃脑袋，笑得没心没肺，“我还是偶尔来蹭蹭糕点、陪你解闷最合适，照顾人的活儿，我真干不来。”
说着，她还特意走到柳诗音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纠结我啦，看看静姝姐姐和云影姐姐，她们俩可比我靠谱多了！”
暖阁里的气氛顿时松了半分，原本四人的选择，眨眼间就只剩静姝和云影。锦娘妈妈放下手中的茶杯，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柔声提议：“既然绯颜和乐瑶都有自己的考量，那便从静姝和云影里选。这事也不用诗音一个人为难，咱们索性投票决定——算上我，还有诗音、乐瑶、绯颜、云影、静姝，正好六个人，票多的那个，往后就留在诗音身边。”
诗音愣了愣，随即轻轻颔首，心里的重担似是轻了些——这样的法子，倒能少些独自抉择的压力。乐瑶立刻举双手赞成，凑到绯颜身边小声嘀咕：“你投谁呀？我觉得静姝姐姐特别细心，上次我感冒，还是她半夜起来给我煮的姜汤呢！”
绯颜没立刻回答，只是温和地看向静姝与云影，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云影依旧站在窗边，闻言转头看了看静姝，又望向诗音，轻声道：“我没意见，怎么选都好。”
静姝握着茶杯的手终于松了些，指尖泛开淡淡的红痕，她抬眼看向众人，声音轻柔却清晰：“全凭大家定夺，我都听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