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雨宫里夜深人静,夜色如墨。
薛小宁猛地睁开眼,太阳穴正突突跳着疼,连带着眼前的藕荷色帐纹都晃得发虚。
她抬手按上去,指腹能摸到皮肤下的滚烫,心里先骂了句:“这具身体也太废了。”
揉着额角坐起身,冰凉的锦被从肩头滑下。
薛小宁放出神识扫了圈,寝室里只有烛火燃到尽头的 “噼啪” 声,连守夜的丫鬟都不见踪影。
她收回神识闪进空间,先吃了修复身体的丹药,再泡进灵泉池里。
当暖意裹住全身,灵气滋养着每一寸肌肤时,薛小宁舒服得喟叹出声。
背靠玉石闭上眼,脑海中的记忆瞬时展开:
原主叫凤宁,是凤丞相的掌上明珠,胸是真的大,腰也细。
可就那双杏眼总透着股没带脑子的蠢。
比如她经常对着铜镜,嘴里不断念叨着: “陛下肯定喜欢我这样”。
“真是活久见,最后把自己催眠成了自恋狂。”
薛小宁翻了个白眼。
又想起原主作死的经过更觉得好笑:
送甜汤被暗卫赶,转头见肖贵妃钓鱼,居然凑上去说——
“你坐这儿跟个木桩子似的,鱼都嫌你傻”。
肖贵妃是纳兰墨渊的表妹,父兄皆在十多年前随先皇战死沙场。
作为补偿才将她纳为贵妃,也深受纳兰墨渊的疼爱维护。
对方脾气也十分刁蛮,但心眼儿不坏,就是爱找点事打发时间。
哪像原主,被怼了就撒泼,最后挨了十板还不老实,最离谱的是半夜跳冷水缸。
薛小宁仿佛能看到原主咬着牙往冰水里跳的样子。
嘴唇冻得发紫还嘴硬 :“等陛下来看我,肯定心疼死”。
“心疼个鬼,心疼你脑子没长全?”
她掬起一捧泉水泼在脸上,柔和的触感让她更清醒。
“得亏你死得早,不然迟早把凤家都坑了。”
泡够了灵泉,薛小宁换上空间里柔软的棉质内衣,外头套上原主干净的寝衣。
刚出空间打算继续睡,一道尖利的声音突然从胸口处冒出来。
“贱人!你凭什么占我的身子!”
薛小宁掀被子的手顿住,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胸口。
“这话新鲜,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啊?别光动嘴。”
“你玷污了我的清白!我这身子是要给陛下的!”
那声音带着哭腔,还透着股疯癫的执拗。
薛小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往被窝里一钻,手撑着下巴。
“我都说了,想要就自己来取,别跟个复读机似的。”
“贱人!弄脏我的身体我要你死!”
话音刚落,她胸口突然飘出一团黑雾,裹着股刺骨的寒气,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薛小宁眼里的厌烦都快溢出来,抬手随意挥了挥。
那黑雾 “滋啦” 一声,像雪遇到热水似的化了,连带屋里刚才骤降的温度都慢慢回升。
“死了都这么讨人嫌,难怪活不长。”
这一顿折腾,薛小宁也没了睡意,干脆平躺着梳理剩下的记忆。
这片大陆叫齐维大陆,武风不重,江湖和朝堂井水不犯。
凤影国的纳兰皇室倒是有意思,现任国主纳兰墨渊才 23 岁,继位五年就把国家管得井井有条。
只是让薛小宁差点笑出声的是,这位国主居然还是个处男?
原来纳兰家的功法邪门,没练到十层不能碰女人。
上一任皇帝快四十才达标,纳兰墨渊现在才六层,离能 “开荤” 还早得很。
“难怪后宫没勾心斗角,勾了也白勾啊。”
薛小宁摸着自己的下巴,觉得这设定还挺新鲜。
再往下翻,原主对纳兰墨渊的迷恋是有原因的。
十岁那年她被人拐走五年,是纳兰墨渊带兵围剿敌巢才把她救出来。
从那时起原主就天天吵着要入宫,凤家人劝破嘴都没用。
最后凤丞相没办法,只能求着陛下把她接进宫。
入宫后的操作更窒息:
天天堵在御书房外 “偶遇”,手里攥着写得狗屁不通的诗非要念给纳兰墨渊听;
人家在批奏折,她就在门外唱跑调的曲子,气得暗卫都想把她架走。
而原主身边的四个丫鬟也没一个正常的:
玉琴帮她拦路时能撒泼打滚,玉棋拍马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玉书帮她偷闯御书房,玉画帮她打听陛下行踪 ——
想到这里,薛小宁不得不啧啧称奇:
“果然物以类聚,这一屋子奇葩凑一块儿,没把后宫掀翻都算好的。”
......
次日清晨,薛小宁起床后,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
任由玉琴帮她梳发,目光落在铜镜里的自己:
原主这张脸是真好看,杏眼水灵,唇瓣饱满。
就是先前总带着股癫狂,如今换了她的魂,眼底少了戾气多了清亮。
“主子,得给丞相府递个信儿,老爷夫人昨天派人来问了三回呢!”
玉琴梳着发辫,语气催促。
薛小宁指尖捻了捻垂在肩头的发丝:原主虽蠢,但家人是真心疼她,通知一声也是该的。
她点头:“行,让玉书去办,就说我已经好利索了,让他们别担心。”
玉书立刻应了,脚步轻快地往外跑,连裙摆都带起一阵风。
用过早膳,薛小宁揣着闲心去消食。
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正艳,风里裹着甜香,阳光晒在身上暖烘烘的。
她踩着青石板路晃悠,眼角突然瞥见湖边的身影 ——
肖贵妃穿着水绿色襦裙,正皱着眉盯着湖面,手里的鱼竿晃得发颤。
丽嫔和嘉嫔围在她身边,讨好得像两只哈巴狗。
丽嫔捧着食盒,献媚道:“贵妃娘娘,您钓了这半天,先吃块桂花糕垫垫?”
嘉嫔则拿着团扇,轻轻往肖贵妃肩头扇风。
“是呀娘娘,凭娘娘高超的技术 ,那些鱼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湖里的鱼偏不给面子,鱼漂纹丝不动,连圈涟漪都少得可怜。
薛小宁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慢悠悠走过去,语气里裹着点戏谑。
“哟,贵妃娘娘,您这鱼竿举了半天,怎么鱼篓还是空的?
该不会是鱼儿怕您,躲深水里不敢出来了吧?”
肖贵妃猛地转头,瞪向薛小宁,眉梢都竖了起来:
“凤美人!昨天的板子没挨够?还敢来消遣本宫!”
话虽狠,可她心里却犯了嘀咕。
眼前的凤宁好像有点不一样,以前见了她要么撒泼要么装傻。
如今眼神亮得很,一点都没有疯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