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着儿子紧绷的脸,眼神犀利:
“你魂不守舍,就是为这事?是不是有什么机会了?”
瓜尔佳?策心里一酸,抬头看向父亲。
父亲的鬓角早已染了白霜,眼角的皱纹里还藏着风沙的痕迹。
他想起小时候,夜里醒来看见母亲坐在窗边,拿着父亲的旧铠甲偷偷哭;
想起父亲每次回京,只能待三天,走时母亲红着眼眶,却不敢挽留。
“是…… 有个机会,能让我们回京,不再受皇上压制。”
他声音发哑,“只是现在还没确定,等年底回京,我再跟你细说。”
瓜尔佳?雄烈眼睛瞬间亮了,猛地抓住他的胳膊:“真的?!能回京?”
他盼这一天,盼了十年!
“嗯。”
瓜尔佳?策点头,看着父亲激动的模样,心里的犹豫渐渐散去 。
父亲都不怕,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成了,全家团聚,将军府翻身;
败了,至少一家人整整齐齐,不用再受这分离之苦。
瓜尔佳?雄见他眼神笃定,便不再追问,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爹信你!你办事,爹放心!”
说罢,拿起银枪往外走,“我去巡营,你赶紧喝汤,别凉了!”
看着父亲的背影,瓜尔佳?策攥紧了拳头,眼神里的迷茫被坚定取代。
他从怀中掏出信纸,又看了一遍,然后拿出火折子,将信纸点燃 ——
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纸灰落在汤碗里,他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不远处的杨树上,小蝠收敛了气息。
看着帐内瓜尔佳?策的变化,心里乐开了花:妥了!
主人的计划总算完成一半,这瓜尔佳?策,还算拎得清。
它扑棱着翅膀,顶着风雪,往京城的方向飞去。
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主人!
*
长乐宫寝殿里,瓷片碎渣铺了一地。
婉贵妃披散着头发,额前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指着殿内跪成一排的太医。
“你们这群废物!查了整整两个时辰,连本宫身上到底是什么‘毒’都查不出来,还敢说本宫中毒?!”
为首的李太医颤巍巍地抬头,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贵妃娘娘,臣等…… 臣等确实在娘娘衣物上查到了异常气息,却辨不出是什么毒物,
只知这气味能让人…… 让人闻之欲呕,对身体却暂无大碍……”
“暂无大碍?”
婉贵妃猛地抓起案上的脉枕,狠狠砸向李太医的脸。
“本宫自己闻不到半点味道!你们却一口咬定味道极重,说 ——
你们是不是跟玥妃串通好了,故意骗本宫?!”
太医们吓得连忙磕头:“娘娘息怒!臣等不敢!
臣等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打雷劈!”
“滚!”
婉贵妃抬脚踹翻旁边的炭盆,银霜炭滚了一地,火星溅到太医们的袍角。
“连个毒都查不出来,留你们有什么用?都给本宫滚!出去再敢多说一句、本宫砍了你们的脑袋!”
太医们连滚带爬往外跑,走在最后的年轻太医没看清路,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怀里银针散了一地,却顾不上捡,爬起来就往殿外冲,生怕晚一步真被砍了头。
殿门 “哐当” 关上,婉贵妃跌坐在满地碎片里,眼泪混着脸上的胭脂往下淌。
不是委屈的哭,而是恨到极致的嘶吼:“皇上您无情无义!”
“本宫被人下毒陷害,你不相信也就算了,到现在还不来看本宫一眼!
你忘了你以前说的话了吗?你说会一辈子疼本宫,全是骗人的鬼话!”
银秋站在不远处,死死憋着呼吸,鼻尖那股挥之不去的臭味差点送她上天。
可她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她在婉贵妃身边待了十几年,太清楚这位主子了:表面温柔大度,背地里自私狠辣,记仇得很。
以前有个小宫女不小心说她 “腿粗”,当晚便被活活吊死。
外面说的什么善良、贤淑、宽容都是花钱传的。
“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
银秋憋得脸色发白,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您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还有三皇子,他怎么会真的丢下您呢?除非有人设计、挑拨。”
婉贵妃猛地抬头,眼里的疯狂褪去几分,却多了层怨毒:“你说是玥妃?”
“就是她!”
银秋赶紧顺着话头说,“您想啊,平时好好的,怎么偏偏今天请安就出了这档子事?
恐怕她知道您是皇上的心头好,才想出这阴招把您拉下来,踩着您上位!”
婉贵妃慢慢冷静下来,想起请安时,玥妃当着众人的面怼她 “捐钱少”“保养品贵”。尤其那贱人搂着皇上的胳膊,笑得一脸挑衅 ——
原来从那时起,那个贱人就开始算计她了!
“看来本宫没猜错!让浑身散发恶臭的毒就是她下的!”
婉贵妃眼底浮出化不开的怨毒。
“可惜咱们没有证据,皇上不会治罪她,只是娘娘,这玥妃的变化是不是太大了?”
迎秋站在一旁,小心翼翼提醒。
“以前她虽也得宠,却没这么伶牙俐齿,更没这么会讨皇上欢心。
再看她现在的皮肤,又白又嫩,身材也比以前丰满。
连说话都变成了娇滴滴的娃娃音,皇上血气方刚、哪招架得住?
奴婢心里疑惑,这背后会不会有人帮她?”
这话戳中了婉贵妃的心思。
她想起玥妃进宫五年,一直平平无奇,直到最近才突然 “开窍”。
不仅晋了妃位,还把皇上迷得团团转。
若没人在背后指点,没用什么旁门左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你说得对,”
婉贵妃眼神一沉,“尤其是相貌方面,八成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药。”
“你去查清楚那个帮她的人是谁!”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算计:“本宫也要改造成人间尤物,哪怕付出更多……”
迎秋连忙应声:“奴婢明白。”
“去把三皇子叫来。”
哪怕暂时拿玥妃没法子,但给对方点添堵,她心里就舒坦。
*
而此刻的翊坤宫,小禄子跟薛小宁禀报。
“主子,三皇子正往咱们这儿来呢,听说是婉贵妃让他来请皇上过去。”
薛小宁正靠在软榻上喝茶,闻言挑了挑眉,眼底闪过抹戏谑。
“婉贵妃这是打不过就搬救兵了?倒是会利用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