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玄领着郭玉下去梳洗安置。我独自留在房中,心绪却久久难以平静。
郭玉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郭芙的后人……这个身份背后所承载的,是襄阳的壮烈,是郭靖黄蓉的侠义,更是一种沉甸甸的宿命。
【宿主,这简直是天意啊!】系统依旧处于兴奋状态,【郭襄祖师的传承,加上郭芙女侠的血脉,这郭玉简直就是为振兴峨眉而生的!好好培养,未来不可限量!】
【天意与否,尚未可知。】我冷静下来,【但既然她入了我峨眉,我便有责任护她周全,导她向善,将她培养成真正的栋梁之才。至于她的身世……暂且不宜声张,以免为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乱世之中,前朝抗元英雄的后裔,这个身份太过敏感。
不久,梳洗一新的郭玉被带了回来。换上了干净的峨眉弟子服饰,虽然依旧瘦小,但那双大眼睛更加明亮有神,小脸也清秀了许多,透着一股灵动的气质。
“掌门师父。”她怯生生地叫我,似乎还有些不适应。
我微微一笑,缓和了语气:“以后叫我师姐便可。咱们的师傅是灭绝师太,现在在闭关呢!”
“玉儿,你既入峨眉,便要遵守门规,勤学苦练。武功根基,首重内力与心性。今日,我便先传你峨眉基础内功心法,你要仔细听好,用心体会。”
我逐字逐句地讲解心法口诀,引导她感受气感。郭玉听得极其认真,小脸上满是专注。
令我惊讶的是,她的悟性极高,理解能力远超同龄人,甚至比许多入门数月的弟子还要强。不过半个时辰,她竟然隐隐有了一丝气感,虽然微弱,却精纯无比。
【宿主!看到了吗!这天赋!绝对是遗传!】系统大呼小叫。
我心中也是惊喜,但面上不露声色,只是鼓励道:“很好,玉儿,你很有天赋。但切记,修炼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需持之以恒,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师姐!玉儿记住了!”郭玉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对武学的渴望和对我的崇敬。
安排好郭玉的初步修炼后,我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当前严峻的局势上。
静玄师姐办事效率极高,派往各派的信使已经出发,而关于元廷阴谋的消息,也如同预料般,开始在市井江湖中悄然流传开来。
起初只是些零星的传闻,但随着时间推移,细节越来越丰富,越来越有鼻子有眼。“黑水旗”、“秘密囚笼”、“嫁祸明教”、“扬州码头激战”……这些关键词不断刺激着江湖人的神经。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江湖上一片哗然!
原本就对元廷统治不满的各方势力,更是群情激愤。
许多原本对峨眉派近半年强势崛起还持观望甚至抵触态度的门派,在得知此事后,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毕竟,峨眉此举,可以说是挽救了整个武林免于一场巨大的阴谋和自相残杀。
少林、武当等大派很快传来了回音。信中除了对峨眉示警表示感谢外,也表达了对此事的严重关切,并暗示会加强戒备,暗中调查。
虽然言辞谨慎,但无疑,峨眉在此事中赢得了极大的声望和话语权。
当然,元廷方面绝不会坐以待毙。
几天后,坏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我们在扬州的一处隐秘联络点遭到不明身份高手的袭击,数名弟子伤亡。
接着,江湖上开始出现另一种声音,污蔑峨眉派“勾结明教”、“自导自演”、“其心可诛”,试图混淆视听,将水搅浑。
甚至官府也贴出告示,通缉“袭击码头、扰乱治安的峨眉妖女”,将我们定性为匪类。
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
“掌门,看来元廷的反扑开始了。”静玄师姐面色凝重地汇报着情况,“他们正在全力抹黑我们,并且动用官面力量施压。我们在江南的许多活动都受到了限制。”
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冰冷。
“预料之中。”我淡淡道,“他们越是如此疯狂反扑,越是证明我们打到了他们的痛处。想用谣言和官府来压垮我们?没那么容易。”
我转过身,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在外弟子,暂时化整为零,转入更隐蔽的活动。尽量避免与官府正面冲突。
同时,让我们的人继续散播消息,重点强调元廷‘黑水旗’的恶行和被救者的证词,用事实说话。揭露他们的阴谋。”
“另外,”我眼中寒光一闪,“是时候给我们的‘朋友’送一份‘大礼’了。查一查,是扬州知府在积极配合元廷的行动吧?找机会干掉他。他们喜欢玩阴的,我偏要把一切都挑明了来!天下苦元久已,只要是杀元廷的走狗,所有人都会拍手叫好的。”
“是!”静玄领命,眼中闪过一丝佩服。掌门不仅武功高强,应对这等阴谋诡计,也是手段凌厉。
局势愈发复杂,暗流汹涌。
但有了郭玉这个意外出现的希望之火,以及峨眉派上下如今凝聚一心的力量,我心中并无畏惧。
这盘棋,才刚刚到中局。
想将我峨眉拖入泥潭,那就看看谁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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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悄然笼罩扬州。寻常百姓家早已吹灯拔蜡,陷入沉睡。
然而,位于城中最繁华地段的烟雨楼,此刻却是一片灯火辉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夹杂着男女的调笑,弥漫着奢靡颓废的气息。
二楼一间最为隐秘奢华的包间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与外间的喧闹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上等檀香的烟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三人围坐在一张紫檀木圆桌旁。
首座之人,乃是扬州知府冯斐,他身着便服,但眉宇间官威犹存,只是此刻脸色阴沉,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眼神中不时闪过戾气。
下手一位,是漕帮在扬州的大管事杜一刀。此人身材魁梧,面露凶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划至下颌,此刻正闷头喝着酒,浑身散发着江湖草莽的彪悍之气。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背对窗户、全身都笼罩在一件宽大黑色斗篷里的神秘人。
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模糊,连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唯有偶尔从斗篷阴影下露出的指尖,苍白而修长,轻轻敲击着桌面,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节奏感。
“哼!”杜一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桌上,打破了沉默,声音粗嘎,“他娘的!最近峨眉派那群娘们活动越来越猖獗!接连坏了我们好几桩大事!码头上那批‘货’丢了不说,还折了不少兄弟!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冯斐知府冷哼一声,眼中杀机毕露:“纪晓芙!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仗着有几分武功,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等风声过去,老子定要调集兵马,踏平她峨眉山!”他显然对上次码头事件耿耿于怀,损失惨重且颜面尽失。
“稍安勿躁。”一个低沉、略带沙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打断了两人的愤懑。这声音中性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却让冯斐和杜一刀都不自觉地收敛了气息,显然对此人颇为忌惮。
“江湖纷争,古来有之,何曾真正平息过?”神秘人缓缓道,指尖的敲击声停顿了一下,“峨眉派,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女人,妄想凭借一己之力,涤荡江湖,平息天下纷争?未免太过天真,也太不自量力了。”
斗篷下的目光似乎扫过两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她们能阻我们一次,两次,不过是仗着几分运气和出其不意。但这江湖大势,犹如江河奔流,岂是区区一个峨眉派所能阻挡?”
神秘人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也带着一丝不屑:“一次失败,无关大局。我们的计划,盘根错节,遍布天下。峨眉能救下一批人,能揭穿一次阴谋,难道还能次次料敌先机,处处与我们为敌不成?”
冯斐和杜一刀闻言,神色稍缓。
神秘人继续道,语气转冷,带着一丝森然:“更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峨眉派如今风头太盛,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已成了众矢之的。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们,等着她们犯错。我们只需稍加引导,自然有人会替我们去对付她们。江湖这潭水,浑着呢……”
冯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大人的意思是……”
神秘人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具体如何行事,我自有安排。你们当前要做的,是稳住阵脚,清理手尾,别再留下任何把柄。尤其是你,冯知府,官面上的压力要继续给,通缉令不能撤,但要把握好分寸,别逼得她们狗急跳墙。”
“是,下官明白。”冯斐连忙应道。
“杜管事,”神秘人转向杜一刀,“漕帮的渠道暂时收敛些,但暗线不能断。接下来,会有新的‘货物’和指令给你们。”
“是!一切听大人吩咐!”杜一刀抱拳道。
神秘人点了点头,斗篷下的身影似乎微微后靠,融入了更深的阴影之中,只剩下那冰冷的声音在包间内回荡:
“纪晓芙……峨眉派……且让她们再蹦跶几日。这盘棋,还长得很。最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扭曲晃动,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
烟雨楼外的靡靡之音依旧,却掩盖不住这间密室内正在酝酿的阴谋与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