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曦滢这个身在另一个level的中宫皇后,六宫之中素来以嘉贵人金玉妍姿容最盛,且她心思活络、花样百出,总能想出新奇玩意儿讨乾隆欢心。如今来了个清冷出尘、才貌双全的舒贵人意欢,其独特的书卷气与对乾隆诗文的推崇,恰好戳中了乾隆的痒处,哪怕乾隆素来喜欢熟女,也还是被意欢吸引住了。
一时间意欢的圣宠竟与金玉妍平分秋色,后宫格局也悄然生变。
意欢二月初七日以贵人的身份入宫,因为这点宠爱,立马赶上了大封六宫的顺风车;二月十三日,就奉皇太后懿旨,同嘉贵人、仪贵人一同晋封为嫔。
一同被晋封的,还有生下两个儿子的纯嫔苏绿筠和永璜的养母婉嫔陈婉茵,或许是生永琪的时候就已经升过一级了,这次海兰并没有晋封为妃。
毕竟如今妃位已经有三位了,说不定乾隆是想留作他用的,无论是留给后续表现出众的旧人,还是给黑马新人,都多了几分余地,总之不是留给海兰的。
慎妃阿箬这次也未得晋封,可能是在乾隆的心里她还不配同高曦月比肩。
毕竟同样是包衣出身,阿玛治水,阿箬在乾隆这里就是个没什么才艺,长相也不如高曦月的贵妃低配。
但阿箬也不算全然落空,乾隆念及她多年侍奉尽心尽力,颇合己意,又恰逢她父亲桂铎已奋斗至从四品知府,办事干练得力,儿子永珹更是聪明伶俐、讨人喜欢,便下旨将索绰罗家抬出包衣籍,编入本旗满洲。
虽说只是下五旗,却也彻底摆脱了包衣身份,成为正经的旗人,这份荣宠对出身包衣的阿箬而言,比晋封位份更让她激动与珍视。
毕竟位份晋升尚有机会,而家族抬旗却是惠及家族的大事,足以让她在后宫之中更有底气,她拿着旨意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连日来因未能晋封的失落一扫而空。
而高曦月属于封无可封的,乾隆赏了她双俸,又让璟玟破格升级成了固伦公主。
高曦月对此也很满意,但对乾隆要把璟玟赐婚蒙古的事情也愈发警惕了,生怕这看似荣耀的固伦公主身份,只是乾隆为日后将璟玟赐婚蒙古、达成政治联姻增加的筹码,那份不安如影随形,让她日夜难安。
虽然终于熬成了主位,但因为有了意欢这个对比,金玉妍觉得她心中那股一直被压抑的嫉妒与黑化之心几乎要破土而出,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她离开李朝千里迢迢而来,从潜邸格格开始,兢兢业业的伺候了乾隆七八年,还生了个女儿,自诩无论是容貌还是手段,都配得上这份宠爱,在后宫之中也该是独一份的存在。
结果呢?一个毫无宫廷经验的叶赫那拉氏小丫头,仅凭几分才情和一张清冷的脸蛋,哪怕性子孤拐,却轻松坐到了她奋斗七年才得到的位置,前后不过花了七天时间!
七天,就让一个刚入宫的秀女同自己平起平坐。
这让她这些年来的阿谀奉承、机关算尽,都像个天大的笑话,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让她颜面尽失,心中的不甘与怨恨几乎要溢出来。
难不成就因为出身?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有哪里比不上意欢的。
自己这个玉氏贡女,就这么不如满洲贵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出身是她与生俱来的污点,一股屈辱感与嫉妒心交织在一起,让她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不过说起出身……金玉妍忽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反派笑意。
她猛地想起叶赫那拉氏与爱新觉罗家族那段尘封的往事,觉得这倒是可以好好做些文章,让那个自以为清高的舒嫔吃点苦头。
册封旨意下来的次日请安,大家都是一派和谐,金玉妍就突然开始当众对意欢发难。
她语气带着一贯的阴阳怪气和轻佻:“臣妾虽然出身玉氏,也曾听闻,叶赫那拉氏是曾被我大清太祖努尔哈赤所灭。这叶赫那拉的首领金吉台,死前悲愤不已,曾立下誓言,即便叶赫那拉家只剩一个女子,也要灭了爱新觉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呀?”
这次的发难来得太过突然,意欢从来都被保护得很好,哪里遇到过这个,一时愣住了,只任由所有人各式各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曦滢沉下脸,扯这个有什么意思?她难不成还要因为这点诅咒把意欢撸了位分扔出去?
借刀杀人,也得看她曦滢愿不愿意做这把刀。
慈禧虽然是中华民族的罪人,但是某种程度上讲,她给清朝续命了,而那个真正结束了清朝的隆裕,且还有一百多年才会出生呢。
“嘉嫔慎言!太祖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呼的吗!且太祖的孝慈高皇后,便是叶赫那拉氏,如今的爱新觉罗,也流着叶赫那拉的血,你这般胡说,是何意思?”
金玉妍连忙跪下:“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只是听说了这个传闻,随口说说罢了。”
曦滢平等的讨厌所有在她跟前拱火挑事的:“把祸国殃民的罪过无端的扣到一个女人身上,手段太过下作了,你是觉得自己不会有这一天吗?若某天有人说你是玉氏派来大清的细作,就为了覆灭大清给前朝报仇,你又该如何辩解?这个主位坐一天就不想做了?”
高曦月坐在一旁,本是事不关己地品着茶,听闻曦滢这番话,当即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讥诮附和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嘉嫔妹妹这话确实不妥,叶赫那拉氏乃是太祖皇后母家,与皇室血脉相连,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反而是玉氏,当年也是被打服的吧?听说还心不甘情不愿的。”
阿箬也一向是跟着曦滢的话风走的:“可不是,嘉嫔出身玉氏,如今却在大清的后宫挑拨离间,若真论起‘别有用心’,倒该先说说你自己才是。”
金玉妍被两人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娘娘明鉴!臣妾真的只是无心之失!臣妾和母族对皇上、对大清忠心耿耿,绝无半分二心啊!求皇后娘娘饶过臣妾这一次,臣妾日后再也不敢了!”
曦滢看金玉妍滑跪得这么快,也是无语,简直是又菜又爱玩,还爱把别人当傻子。
她都怀疑是不是金玉妍打小的生存环境把她捧得太高了,以至于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
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