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看向傅恒:“傅恒,他说得可属实?”
傅恒回答:“回皇上,德舒所言句句属实。昨日搜宫部署有详细文书记录,东西六宫由两队人马分别搜索,各守区域,绝无交叉巡查之事,侍卫处可随时调取档册核验。”
乾隆素来信任傅恒办事的严谨,闻言不再多问,挥手示意傅恒带人退下,殿内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滞。
他盯着地上瘫软的丽心:“看来不送你去慎刑司,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拖下去,好好审!”
话音刚落,殿外自然有人进来,架起瘫软在地的丽心,拖着往外走。丽心吓得魂飞魄散双脚发软,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小主救我!小主救我啊!”
金玉妍看着丽心被拖走,忙不迭的撇清关系:“竟不知丽心这般糊涂,认不出昨日送东西之人。”
“哦?当真如此吗?”乾隆的声音冰冷刺骨,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金玉妍,仿佛要将她的心思看穿,“丽心是你贴身侍女,跟在你身边多年,若不是有人授意,她有多大胆子敢在皇后面前编造这等关乎妃嫔清誉的谎言?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别等朕亲自查出来,那时可就不是‘糊涂’二字能搪塞的了!”
金玉妍一口咬定侍卫确有其人只是没认出来。
曦滢端坐在上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e重新打开那个方胜看了一眼,随即递给厄音珠:“豫妃,你抄一遍吧,就在这里抄。”
厄音珠接过信笺看了一眼:“这字跟臣妾的字好像!”
“你抄就是。”曦滢无语,写得不像能栽赃你么?厄音珠依言取来笔墨,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抄了起来,抄完后皱眉端详片刻,递回给曦滢:“这封信上的藏语简直错误连篇,句读颠倒,用词也生硬得很,新学的么。”
”曦滢接过抄本,与原信笺并排放好,递到乾隆面前,似笑非笑地问道:“皇上今日可有心情仔细读一读了?昨日许是气糊涂了,没瞧出这其中的破绽吧?”
合着前头那一大段对峙、指认,都是皇后故意引她入瓮的圈套?她还傻乎乎地一步步钻进来?
乾隆无奈接过,带着一种被皇后支配的本能,把信笺上的内容念出来了。
昨天他太生气了,打眼没看出来,今日一看简直就是“汉译藏”,句读和语序错漏不少,连最基础的敬语用法都不对,实在算不上高明——但没办法,谁让厄音珠根本不认识汉字,而金玉妍根本不知道大师认不认识蒙语呢,不然写汉文或者蒙文可能就没这么多漏洞了。
就这么被人耍的团团转,乾隆气出了牛鼻子:“贱婢,凭你也敢在后宫兴风作浪!”
金玉妍挺着圆滚滚的孕肚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哀哀戚戚地哭泣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呼冤枉,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若是往日或许能博几分同情,此刻却只让乾隆觉得厌烦——再过不久便是他的万寿节,安吉桑波大师入宫本是为了
曦滢也没打算轻易放过她,语气带着几分冷嘲:“看来是这几年好日子过久了,把本宫的叮嘱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你刚入宫第一天本宫就说过,大清的宫廷不是你李朝的小池塘,金介屎、张绿水那些祸乱宫闱的手段,在上国面前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劝你安分守己,你偏不听,非要自寻死路!”
金玉妍依旧不死心,趴在地上哭得愈发凄惨,口中反复喊着“臣妾冤枉”,试图用眼泪和孕肚博取最后的转机。
乾隆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咆哮道:“你还敢喊冤!你母族的世子言行狂悖、迹类疯迷逼死发妻,朕已经命人押送他进京发落,你与他同出一族,也是这般行径,可见从根上就是歪的……”
金玉妍对乾隆后面的斥责充耳不闻,听完世子的劣迹她脑子就开始嗡嗡的了,这次构陷豫妃不成,就算败露了,但她好歹和乾隆有三个孩子,她临盆在即,乾隆看在龙胎的份上,想来不会处置太严厉,犯罪成本不高。
可当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世子竟犯下如此大错,还要被押送进京发落时,她瞬间破了防,什么理智都顾不上了,猛地扑上前想去拉乾隆的龙袍:“皇上!您是骗臣妾的对不对?世子爷温文尔雅,绝不可能做出逼死发妻之事!一定是有人诬陷他,求您查清楚啊!”
“你疯了不成!”乾隆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一推。金玉妍本就因情绪激动身体不稳,被这一推直接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啊——”金玉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觉得下半身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裙摆渗出,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坠痛,她脸色惨白地捂着肚子,声音颤抖:“皇上……臣妾的孩子……臣妾的肚子好痛……”
乾隆看着她痛苦的模样,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愈发嫌恶,冷冷地命令道:“来人!嘉嫔金氏构陷妃嫔,扰乱宫闱,着即降为贵人,永不晋封!将她抬回咸福宫待产,别脏了皇后的坤宁宫!”
太监宫女连忙上前,用软榻将金玉妍抬了出去。乾隆又转向一旁噤声不语的厄音珠,语气带着几分余怒:“今日之事,你也有行事不谨之过。往后去雨花阁祈福,务必带足随从,不可单独与外男接触。若再有此类事端,你这个豫妃之位,你这个妃位也别坐了。”
厄音珠心里觉得自己委屈,明明是被人陷害,却还要受牵连,但见乾隆脸色阴沉,也不敢辩驳,只能怏怏地低下头应下了。
乾隆这才缓和了些许神色,走上前拉起曦滢的手,温声道:“既然这桩事了了,朕便回前朝处理政务了。这几日雨花阁那边,劳你多费心看管些,毕竟是外男入宫,别真的闹出事来。”
曦滢答应下来:“我知道了,前朝事忙,你放心吧……对了,既然金氏降为了贵人,她的孩子如何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