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坐着,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脸上看不出丝毫刚刚经历了一场宫廷叛乱的惊悸,反而有种……一种近乎餍足的、沉浸在某种巨大收获中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难以完全掩饰的兴奋暗流。
他没有问她的伤势,没有解释之前的凶险,甚至没有对地底冒出的那个恐怖怪物表现出过多的震惊。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这种绝对的冷静和深不可测,比任何怒吼和质问都更让苏蔓感到恐惧。
他到底在太极殿里经历了什么?他和那个黄金面具女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得到了什么?
马车并未驶向皇宫,也未前往任何皇家别院,而是兜兜转转,最终驶入了一条僻静巷道,停在一处看似普通的宅院后门。
“下车。”萧御睁开眼,语气平淡。
影卫统领拉开车门,外面早已有人等候,皆是便装打扮,但眼神锐利,动作干练,显然是影卫的据点。
苏蔓忍着痛,在厉锋的虚扶下走下马车。她注意到,厉锋及其部下被拦在了外面,只有她和萧御,在影卫的严密护卫下进入了宅院。
宅院内部曲径通幽,守卫森严,一路无言,最终进入一间地下密室。
密室四壁皆是坚硬岩石,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空气冰冷而压抑。
石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发出闷响,隔绝了外界一切。
现在,这里只剩下她和萧御,以及绝对忠于他的影卫。
萧御走到石室中央唯一的桌案前,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苏蔓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宴席上的温和,也不是之前的冰冷,而是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评估,仿佛在打量一件刚刚历经考验、确认其价值的工具。
“伤得如何?”他开口,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
“死不了。”苏蔓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抵触。
萧御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淡淡道:“太医稍候便到。在此之前,有些事,朕需要问清楚。”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她:“那地底出来的东西,你之前就知道它的存在?”
果然开始问询了。苏蔓心知无法再隐瞒,低声道:“臣妾上次潜入地宫时,曾与其有过短暂遭遇,但并不知其全貌,更不知其能破土而出……”
“它似乎对那妖女的罗盘,以及你身上的铁牌,反应异常剧烈。”萧御打断她,语气肯定而非疑问。
“是。”苏蔓承认,“周统领临终前警告,船里有‘活’的东西,认得牌子。那妖女似乎也能通过罗盘感知并试图控制铁牌。”
“控制?”萧御眼中闪过一丝极感兴趣的光芒,“如何控制?”
苏蔓回想起那可怕的吸力和灵魂撕扯感,心有余悸:“似乎……是一种能量的共鸣和牵引。她的罗盘能极大增强这种力量。”
萧御负手踱步,沉吟道:“能量共鸣……牵引……看来,那‘熔炉’并非死物,而是一种需要特定‘钥匙’和‘引信’才能启动的活性能源核心。那妖女手中的罗盘,或许便是‘引信’的一部分,或者……控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