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加完班已是深夜。为了省下二十块的打车费,他决定抄近路,穿过那片早已人去楼空、等待拆迁的“永福城寨”。
寨子里死寂一片,只有风声在空荡的楼道间穿梭,像无数冤魂在低语。阿强裹紧外套,加快脚步,只想尽快穿过这片浸透着腐朽气息的迷宫。
就在他经过一栋墙皮剥落得最厉害的三层小楼时,一阵哭声拽住了他的脚步。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呜呜咽咽,时断时续,从一扇没有玻璃的破窗户里飘出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瘆人。
阿强是个心软的人,虽然心里发毛,还是忍不住凑近那扇窗,压低嗓子朝里问:“阿姐?没事吧?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哭声戛然而止。
黑暗的废屋里,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几秒,然后,一个幽幽的女人声音飘了出来,带着一种奇怪的、仿佛隔着什么的空洞感:
“谢谢你啊……小哥……”
阿强松了口气,看来是人。“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需要帮忙吗?”
那声音又响起来,不紧不慢,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寒意:“我……卡住了……卡在墙里,好久了……你能帮我……出来吗?”
“卡在墙里?”阿强一愣,以为是哪里的杂物压住了她。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点亮手电筒,朝屋里照去。
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满是碎砖和垃圾的地面,最后定格在对面那面斑驳不堪的承重墙上。只看了一眼,阿强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只见那面灰扑扑的墙壁上,借着手机惨白的光,隐隐约约映出一个人形的轮廓!那轮廓并非画上去的,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曾经被死死地压进、或者砌进了墙里,年深日久,墙体风化,才显露出这模糊不堪的人形痕迹。那轮廓的姿势,正是一个蜷缩着、挣扎着的人影!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阿强的心脏。
几乎就在他看清那“人影”的同时,那个幽幽的女声,仿佛贴着他的耳根子响起,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你看……见……我……了……”
阿强怪叫一声,手机差点脱手,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他不敢回头,只觉得背后那扇破窗户里,有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的背影。风声在他耳边呼啸,却盖不住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是在地上跑,而是……嗒、嗒、嗒,像是湿漉漉的东西拍在墙壁上的声音!
他拼命狂奔,终于冲出了城寨的入口,跌坐在有路灯照耀的马路边,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回头望去,那片城寨黑黢黢地趴在那里,像一头沉默的怪兽。
惊魂未定的阿强,第二天就发烧病倒了。病中,他迷迷糊糊地向一位见多识广的老街坊打听。老街坊听完他的描述,脸色骤变,压低声音说:“你小子命大!那地方邪乎得很!早些年,有个租户的女人,据说因为感情纠纷,被她男人活活砌进了承重墙里!发现的时候,人都……唉!那栋楼,后来就没人敢住了,没想到拆迁前,她又‘出来’了……”
病好之后,阿强再也不敢走那条近路。然而,每当他深夜独自回家,经过任何有老旧墙壁的地方时,总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那斑驳的墙皮上,随时会浮现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并且,会有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问:
“你看……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