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原本静谧的皇宫上空,却酝酿着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威压。自沈清辞强行撕裂天道神契那刻起,天道的惩罚便如影随形——噬魂雷劫。
这并非寻常的天雷,它不伤肉身,专噬神魂!每一道雷劫落下,都如同无形的利刃,狠狠剐蹭在灵魂最脆弱之处,那种痛苦远超肉身承受的极限,足以让意志最坚定的神魔崩溃嘶吼。雷劫呈幽暗的紫黑色,无声无息,却带着湮灭一切的法则之力,持续不断,仿佛永无止境。
沈清辞独自居于僻静宫殿,设下重重结界,以免波及他人。他盘膝坐于殿中央,脸色苍白如纸,唇瓣被咬得鲜血淋漓,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微微颤抖,却始终未曾发出一声呻吟。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是强行支撑的坚韧。十日,他生生硬抗了十日噬魂之苦,神魂已然受损,摇摇欲坠。
第十日深夜,又一道尤为粗壮的紫黑色天雷撕裂虚空,带着毁灭神魂的气息悍然劈下!沈清辞闭上眼,准备迎接新一轮的酷刑。
然而,预期中的剧痛并未完全降临。
一道纤细却决绝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身前。白茯苓一身素衣,额间黯淡的神印在雷光映照下忽明忽暗。她双手结印,周身原本清冽的神力混合着那股尚未完全驱散的魔气,化作一道红蓝交织的光盾,硬生生为他扛下了大半的雷劫之力!
“噗——”她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神魂如同被万千钢针贯穿,剧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她死死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深深看了强忍痛苦、并未察觉她到来的沈清辞一眼,迅速擦去血迹,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她不能让他知道。
第二天清晨,当众人见到白茯苓时,都微微一愣。她罕见地化了浓妆,胭脂遮盖了过于苍白的脸色,唇色嫣红,眼线勾勒得精致妖娆,竟比昨日魔气失控时更添几分秾丽风情,却也隐隐透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
“哟,小师妹,今天怎么想起打扮了?”苏清欢打趣道,试图活跃气氛。
白茯苓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茶杯,语气漫不经心:“闲着也是闲着,换个心情。”
路无涯皱了皱眉,觉得她这妆容虽美,却莫名刺眼,但见她神色如常,便也没多问。
沈清辞拖着虚弱的神魂走出,看到她时,冰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被担忧取代。他敏锐地感觉到她气息似乎比昨日更弱了一丝,但见她妆容精致,谈笑自若,只当是自己神魂受损产生的错觉。
如此,一连五日。
白茯苓每日夜里悄然替他挡下最凶险的几波雷劫,白日便以愈发浓艳的妆容掩饰神魂受损带来的憔悴与苍白。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眼神偶尔会失去焦距,需要极力集中精神才能听清旁人的话语。
到了第五日,她几乎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才勉强将胭脂水粉涂抹到脸上。手指颤抖得厉害,画出的眼线歪歪扭扭,唇脂也涂到了嘴角外。看着镜中那个妆容狼狈、眼神涣散、连扯动嘴角都无比困难的自己,她知道,瞒不住了。
当沈清辞、路无涯、陆时衍等人察觉到她宫殿内异常虚弱的气息冲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她伏在妆台上,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脸上是那副花了妆、如同小丑般的模样,气息奄奄,仿佛下一刻就要神魂消散。
“茯苓!”沈清辞心脏骤停,冲上前想要扶住她。
“滚开!”路无涯一把推开他,血瞳中满是惊怒,他小心地将白茯苓抱起,触手一片冰凉。
陆时衍立刻上前,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腕脉,温和的眉宇瞬间紧锁,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是噬魂雷劫引起的反噬!”他声音低沉,带着难以置信的心疼与愤怒,“她的神魂……受损极重!而且不止一日!她竟一直在强行支撑!”
噬魂雷劫?!众人瞬间明白了!她是替沈清辞挡了天道的惩罚!
路无涯猛地转头,血瞳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毁天灭地的杀意,死死盯住脸色惨白、浑身僵硬的沈清辞,一字一句,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
“沈、清、辞!看看你干的好事!她若有三长两短,老子屠尽你神界,要你永生永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清辞如同被惊雷劈中,踉跄后退,看着那个为了他连妆容都无力维持、奄奄一息的女子,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慌、蚀骨的心疼和淹没一切的自责。他才知道,这五天她浓妆艳抹之下,隐藏的是何等惨烈的付出!
他宁愿那噬魂雷劫千万倍加诸己身,也不愿见她为他承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