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你报数,我记录。”楚言拿出一个小本子和笔。
夏栀语立刻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地爬上后斗边缘,借着天光,一样样数过去,她边统计边带着发现宝藏的雀跃。
食物被分门别类地码放:之前采购的49箱“90式复刻压缩干粮”、23箱梅林午餐肉罐头、30瓶蜂蜜;
另有蔡胖子贡献的42箱矿泉水、5袋5斤装大米、6袋3斤装面粉、15包火腿肠、20袋盐焗鸡腿和凤爪,还有25包巧克力和花花绿绿的糖果。
角落里还有8箱各种牌子的白酒,其中居然有一箱茅台酒!楚言怀疑是蔡经理的私藏。
重头是那些生存装备:19根1.5米长的hRb500E螺纹钢、那台瑟维尔机械Sw300AcY柴油发电机、两桶柴油。
本来钢筋还有80来根,被蔡胖子偷车后卸掉了一部分,应该嫌太重。不过剩下的用来修补皮卡车的防护框架,也是足够了。
工具堆在一起:角磨机、切割机、手持电焊枪、从家里带出来的简易工具箱、老张头送的手摇砂轮机,以及刚缴获的手动活塞式油泵。
另外就是四个mSR Guardian户外净水器。
几个大纸箱装着日用品:漂白剂、管道疏通剂、酒精、强力胶、蚊香、干电池、手电筒、蜡烛、钢丝绳。
还有50个镁棒打火石、5盘0.8号矶钓线、10盘普通钓鱼线、13个机械闹钟、一包荧光棒、22个大号捕兽夹。在当下,这些都成了生存装备。
武器除了楚言随身携带的80磅“Ventum pro”复合弓、锰钢刀和那根沾血的钢筋长矛,还有三根备用的长矛;一套气钉枪、两支92式手枪、三把自制猎枪。
原本有五根长矛,其中一根带有彩色斑点的送给了满伢子。
如今剩下的四根里,还有两根的矛头侧面带着蓝紫交错的斑点,楚言下定决心要把这两根好好看管好。
清点到弹药情况:复合弓用的普通狩猎箭50支,碳铝钨钢重箭还剩44支,原本50支,虽然他每次都尽量回收,却仍消耗掉6支;手枪子弹35发;猎枪霰弹5发;
气钉枪的动力源——灭火器罐,从碧翠园楼道里找到了四个,还有3包约200多根磨尖的水泥钉,这种子弹倒是可以部分回收。
通讯设备有4台对讲机。
能源方面是三套在电磁脉冲中损坏的太阳能发电板以及配套的三块200Ah磷酸铁锂电池。
一个单独的纸箱里塞着楚言从家带出来的旧衣服和一床厚棉被。南方的初春,夜晚寒气刺骨,这床棉被是必需品。
这一车的物资,楚言估算过,大概1.2吨左右。这款加长款皮卡,原本最大载重1.5吨,经过上次的魔改加固、换胎,改装后极限应该可以装到3吨。
更让楚言满意的是,这个车斗加装了钢筋高笼后,货斗容积可达五立方,装这三个来立方的物资,还显得绰绰有余。
凯夫拉3级增强型防护套装还有三套未拆封。楚言拿起一套递给夏栀语:
“穿上试试。头盔太重且影响视野,可以紧急情况再戴。”
夏栀语立刻接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她笨拙但认真地套上那套略显沉重的防护服,拉好拉链。
原本青春靓丽的身形被掩盖了大半,只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点新奇和紧张的脸。
她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有些束缚,但很踏实。
“学用这个。”楚言把气钉枪递给她,简单讲解了如何装填水泥钉、连接灭火器罐、瞄准和激发。
夏栀语对着不远处的土墙尝试了一下。
砰!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傍晚响起,后坐力让她肩膀一震,水泥钉深深没入土墙。
巨大的声响让夏栀语脸色瞬间发白,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楚言立刻制止:“好了!声音太大。而且,”他指了指灭火器罐,“一个罐子也就能打二十来发,浪费不起。”
他不敢再让她试射,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接着是长矛训练。
楚言递给她一根没有花纹的长矛。然后示范了最基础的突刺动作,双脚前后分立,重心下沉,腰腿发力,手臂前送。
夏栀语学得很认真,双手紧握矛杆,对着旁边一棵手腕粗的小树,一下下地练习突刺。
“喝!喝!”
她嘴里发出短促的呼喝声给自己鼓劲,马尾辫随着动作在脑后跳动,笨拙中透着一股韧劲。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
楚言没再多看,转身把皮卡后斗的篷布仔细盖好、锁紧。
他绕着土房前前后后走了一圈,用普通的钓鱼线在关键路径和窗下设置了两重简易绊线警报,连接到屋内的空罐子上。
又在几个隐蔽角落和入口处,小心地安置了几个大号捕兽夹。
这是末世二十年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又取出手摇砂轮机。今天连续大战,锰钢刀刃和矛头都有磨损,他用手摇砂轮机细细打磨锋利,保持下次战斗的状态最佳。
天色已黑,两人用屋里的柴火灶煮上白米饭。水刚烧开滚圆气泡,楚言便不早不晚地将米粒撒下锅,指节不经意一扣锅沿便算水量已够。
梅林罐头启开,“噗滋”一声划入铁锅沸水,浓郁的肉香即刻爆开。他顺手拈来屋后霜打的红菜苔,只取一小把。
指尖挑捡时便已剥去稍硬的外茎,洗净后却不急着下锅,待汤滚到那将浓未稠的微妙时分,“刺啦”一声将菜苔嫩尖滑进汤面,手腕轻旋让热汤裹满菜叶。
短短几烫,那抹翠绿刚好断生而不蔫软,竟脆生生地将肉汤的浓腻化开半分。
一连串动作,信手拈来却又恰到好处,夏栀语在一旁看得目眩神眩,瞪大眼睛道:
“言哥,你原来莫非是个厨师?”
“厨师?”楚言觉得好笑,自己这两辈子都与厨师无缘。
小小的土房里,一盏用浸柴油的布条和矿泉水瓶自制的简易油灯,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芒。
两人围着灶台边的小木桌坐下。桌上摆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中间是一盆油亮亮的肉罐头红菜苔汤。
白气袅袅上升,模糊了夏栀语清秀的脸庞,也柔和了楚言眉宇间惯有的冷硬。
楚言从后斗翻出一瓶茅台酒,拧开瓶盖,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与饭菜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他倒了两杯,仰头先饮下一杯。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灼热的暖意一路淌入腹中,随即化作一股热流扩散至四肢百骸,肩头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二十年末世挣扎,早已忘了酒的滋味,此刻这辛辣中混着温醇的液体,不仅驱散了身体的疲惫,更勾起了对往昔和平岁月的点滴回忆,让他紧绷的心弦难得地松弛了一瞬。
第二杯递给夏栀语,被女孩连连摇头拒绝,楚言自己端起慢慢品咂着,随口问道:
“没喝过酒吧?平时爱喝什么饮料?奶茶?”
他边说边用筷子夹起带着油花的菜苔,送入口中,清甜微苦混合着肉香在舌尖弥漫。滚烫的米饭下肚,驱散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寒意。
夏栀语轻轻嗯了一声,又道:“平时和同学逛街,除了喝’茶颜观色’,偶尔也去喝咖啡……”
“咖啡?”楚言有点不解,在他的理解中,学生喜欢这个的并不多。
“嗯,高考备考那半年,因为晚上熬夜需要提醒,妈妈给我买了一个学期的罐装咖啡,后来习惯了那个苦涩,就有点喜欢了……”
夏栀语小口喝了口汤,又补充道:
“你那天说到‘时之沙’咖啡馆,我虽然没见过,却有种期待感,好想进去喝一杯呀……”
“时之沙?”楚言突然又想起那间神秘消失的咖啡馆,门前有一个巨大的齿轮。
没有人再说话,只有轻微的咀嚼声和灶膛里柴火偶尔的噼啪轻响。
夏栀语偷偷抬眼看了看对面沉默的男人。昏黄的灯光下,他低垂的眉眼似乎不那么锋利了,似乎还有几分帅气。
她的大眼睛不自觉地弯成月牙。很快又低下头,专心对付碗里的饭菜,感受这份短暂却真实的平静。
她有点觉得,这一刻的安宁,简单、温暖,是末世里难得的奢侈时光。
夜深了。寒意透过土墙缝隙渗进来。
屋内的简易木床上铺了两层旧衣服,上面就只有一床厚棉被了。
棉被内,夏栀语和衣僵硬地躺在楚言身边,身体绷得紧紧的,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黑暗中,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脸颊烫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