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捞住。入手滚烫!像抱着一块烧红的炭。
她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嘴里断断续续地呓语:
“杏子……别抄我笔记……解剖课……老师要点名了……大椎穴……风池……针三分留……”
破境!
楚言心头一紧,抱起她就冲向最近一栋半塌的山村民居。
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里面空荡积灰。他迅速清理出一个相对干净的木床,脱下自己的防护服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将夏栀语放平。
高烧来得凶猛,她浑身滚烫,神智完全迷糊,身体无意识地扭动,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学校、室友、穴位。
“栀语!醒醒!吃药!”楚言拍她的脸,毫无反应。
他立刻翻出退烧药布洛芬胶囊。撬开她的嘴,塞进去,又小心地灌了点水。
药是吞下去了,但体温没有丝毫下降的迹象,反而越来越高,皮肤烫得吓人。
只能物理降温了!楚言拧开一瓶矿泉水,打湿毛巾。看着床上烧得神志不清的夏栀语,他毫无压力的动手解开她的衣扣。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滚烫滑腻的肌肤。外衣、长裤……年轻的身体在昏暗的光线下展露无遗:
瓷白细腻的皮肤因高热泛着粉红,肩颈线条流畅优美,胸脯随着急促呼吸起伏,腰肢纤细,双腿笔直修长,充满了青春独有的饱满活力。
楚言一边含泪欣赏这迷人的青春胴体,一边用冰凉的毛巾擦拭滚烫的额头、颈窝、腋下、手臂……
凹凸有致的曲线在眼前晃动,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和少女特有的气息。
他额角也渗出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
墩墩蹲在床角,歪头看着。
时间缓慢流逝。下午五点,夕阳余晖透过破窗棂斜射进来。
夏栀语滚烫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神先是迷茫,随即聚焦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
“啊!”一声短促惊叫划破寂静。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的衣物,胡乱往身上套,脸颊红得像要滴血,一直红到耳根脖子,根本不敢看楚言。
楚言站在床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促狭。
“醒了?破境后感觉怎么样?”
“你……你……”夏栀语你了半天,羞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胡乱地套好衣服,冲出门外,一屁股坐在门口冰冷的石墩上,抱着膝盖,把发烫的脸深深埋进去。
墩墩不明所以,围着她喵喵叫,扑腾着去抓她衣角晃动的线头。
沮丧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她试着握了握拳,感觉力气是大了些,五感也清晰了点,能听到更远处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但这提升……似乎很有限?她拿起自己的的螺纹钢长矛,学着楚言的样子比划了一阵,依旧感觉沉重笨拙,毫无章法。
楚言细细打量,见她双目清澈异常,黑白分明,眼白处杂质近乎消失,这是五感提升的缘故,即前世灾后总结的第一境第一个特征:“双目精光如电”;
运动中,呼吸节奏显着放缓加深,即使在剧烈运动后,恢复速度远超常人,胸腔起伏幅度增大,显示肺活量激增。这是第一境的第二个特征:“气息绵长深沉”。
他取出锰钢刀,道:“来,过两招。你用全力!”
夏栀语咬咬牙,双手握矛,回忆着楚言之前示范的动作,低喝一声刺出。速度比之前快了些,力量也强了点。
楚言侧身轻松避开刀背一格,矛尖就被荡开。再刺,再被格开。
几个回合下来,夏栀语累得气喘吁吁,连楚言的衣角都碰不到。
楚言刻意放慢速度,引她攻击,她最多能勉强招架两三下,就手忙脚乱。
“力气是大了点,速度也快了点,”楚言收刀站定,总结道。
“单独对付一两个行动慢的丧尸,小心点应该能行。被三个围上,或者遇到稍微快点的,就悬了。”
实力差距太大了。她以为破境会是脱胎换骨,结果只是比普通人强了一线。
夏栀语脸上的红晕彻底褪去,只剩下苍白和失落。她重新走到石墩上坐下,抱着膝盖,又把脸埋了进去。
墩墩跑过来,在她脚边扑腾着追一只菜粉蝶,试图逗她。
楚言走到她面前,想办法转移话题,蹲下身,伸出手腕。“来,把个脉。看看我这肺,是不是真让你那苦药汤子给治利索了。”
夏栀语抬起头,眼睛还有点红。她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指,搭在楚言的手腕上。
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想到刚才自己被他看光的情景,脸上又是一阵火烧火燎,根本不敢看楚言的眼睛。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感受指下的脉象。
跳动的脉搏沉稳有力,之前那种因肺部震伤带来的细微滞涩感果然消失了!
肺经的损伤竟然真的痊愈了?她心头掠过一丝诧异,这恢复速度远超她的预期。
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些曾经在《温疫论》、《伤寒瘟疫条辨》里看得云里雾里的篇章段落,关于“戾气”、“邪伏膜原”、“疫毒传变”的论述,此刻如同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变得无比清晰。
农家乐那本“医案札记”里记录的针灸延缓转化之法,其经络取穴、行针深浅的道理,也豁然贯通。
“啊!”夏栀语抽回手,跳了起来,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沮丧,全是狂喜的光彩。
“我明白了!戾气深伏厥阴,邪毒其性黏滞,针取大椎、曲池、合谷透邪外达,还有那个延缓转化的针法,深浅和留针时间原来是这样配合的。”
她手舞足蹈,像个终于解开绝世难题的孩子,冲到皮卡车旁,一把拉开后车门,从一堆物资里翻出那几本用油布仔细包好的中医古籍,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她急切地翻开《温疫论》,手指点着那些曾经让她头大的段落:
“这里,‘戾气从口鼻而入,伏于膜原’……原来是这样。还有这里,《针灸大成》里说‘邪在肺,取之合谷、列缺’……”
她语速飞快,眼睛越来越亮,整个人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通了,全通了,以前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现在……现在看得清清楚楚!”
她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差点被石头绊倒,脸上是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
“我明白了,原来我的‘破境’……在这里,在药里!在针里!”她挥舞着手里的医书,像个终于找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楚言看着她狂喜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眼中也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明白了。夏栀语的进化之路,不在于力量与速度的爆发,而在于感知与理解生命运行奥秘的升华。
破境带来的提升不在筋骨气力,在属于她的领域——医道!
那份“直觉”,那份对药性的敏锐,在此刻化作了对中华古老医学智慧的惊人洞悉力。
医者终需渡己,她的战场,在方寸之间,在经络气血之中。
这份天赋,在末世里,或许比十把利剑更珍贵。
楚言点点头,脸上露出难得的畅快笑容:“好!原来你的‘道’在这里!这下捡到宝了。”
他看着夕阳下女孩因兴奋而熠熠生辉的脸庞,“以后受伤,可就指望夏大夫了。”
楚言那句“捡到宝了”的余音散在风里,夏栀语脸上漾开的兴奋几乎要融进西沉的日光里。
她忽然大胆地开了个玩笑:“楚队长,那你还要我付饭钱吗?”
楚言先是一愣,随即板起脸:“当然要,一码归一码。物资得精打细算。”
见夏栀语笑容僵住,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不过嘛……可以肉偿。”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看向她瞬间涨红的脸。
夏栀语抓起一把草屑砸过来。楚言侧身躲开,声音却低沉下来:“活下来,就是最好的饭钱。”
夏栀语心头一热,不再纠结。
她找到了自己的“道”,立刻捧起《针灸大成》和那本农家“医案札记”,借着最后的日光如饥似渴地翻阅。
看到关键处,她甚至翻出那套老中医留下的银针,跃跃欲试地看向楚言:
“言哥哥别动,我给你扎几针试试,书上说能通淤活血……”
楚言像被烫到般猛地后跳三步:“打住!夏大夫,您老先把书吃透了再说!”
他真怕这半吊子神医把自己扎出个好歹。
危机感始终萦绕。那个黑衣剑客的身影,像根刺扎在楚言心里。
二十年的生死搏杀经验,竟差点栽在一个练传统剑术的第一境进化者手里。
他拿出手机,点开灾变前下载的两本电子书:《八段锦(1957年版)》和《太极拳研究(1964年版)》。
前世有人提过,这两本建国初期的老书藏着真东西。
快速浏览,《八段锦》是温养体魄的法门,暂时用不上。
但《太极拳研究》中关于“周身劲整”、“节节贯穿”的发力论述,让他心头一震。
他抽出腰间的锰钢刀,摒弃了以往大开大合的蛮力劈砍,尝试按书中所述,以腰脊为轴,力从足底起,经腿、腰、背,最终贯于持刀的手臂。
刀锋破空声骤然变得短促锐利。虽然力量并未暴增,但这股劲力传递更顺畅,更凝聚,损耗极小。
长期习练,绝对能提升刀术的精准与效率。
他盯着手中嗡鸣渐息的刀刃,终于明白了:
建国初期的拳谱确实藏着真东西!科技时代这些都被埋没了。现代人没空也没必要去深究冷兵器时代的技艺,热武器才是王道。
可灾变之后,进化给身体带来的惊人潜能,让原本需十年苦功打熬的基本劲力,如今淬炼几天就见了效果,高效整合这股力量的古老武术,反而在末世展现出了崭新的意义。
可惜手机电量越来越少,只剩15%,后续回家还要靠它导航。
楚言只得强忍钻研的渴望,关机收好。
“喵嗷!”墩墩在旁边的老樟树下扑腾,把一片枯叶当假想敌,翻滚腾挪,玩得不亦乐乎。
楚言没好气地笑骂:“就差你了小祖宗,就会干饭。”
墩墩不满地扭过头,冲他响亮地“喵喵”两声,琥珀色的猫眼里竟真像是听懂了抱怨在反驳。
楚言心里咯噔一下:这小东西,灵性得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