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整。
预先连接好的简陋音响设备,播放出了《大鱼》那空灵而略带哀伤的前奏。音符如同涟漪,在喧嚣的商业广场上空荡开,勉强压下了一部分嘈杂的人声。
聚光灯(实际上是广场原有的舞台顶灯)打在五人身上,将他们的紧张和寒酸暴露无遗。
周深站在中心偏前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台下那些探究、嘲笑的目光,握紧了手中甚至没有打开开关的廉价麦克风(纯属道具,声音全靠音响伴奏和人声),唱出了第一句: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音准和情感还在。毕竟,这首歌早已刻入他的灵魂。
紧接着,按照排练时的分工,周浅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加入,负责低音部的铺垫:“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卡布沉稳的声线接上,夯实主旋律的基石。一切似乎都在勉强维持的轨道上运行。
然而,台下并没有出现期待的安静聆听。窃窃私语声并未停止,甚至因为这“普通”的开场而显得有些失望。
“就这?还以为多厉害呢。”
“声音还行,但也没多惊艳啊。”
“长得一样,唱得也差不多嘛,没意思。”
这些议论像背景噪音一样干扰着台上的人。
轮到周星星的部分了。他需要唱出一段承上启下、清亮而富有情感的句子,为即将到来的副歌铺垫情绪。他怯怯地向前挪了半步,张开了嘴。
可就在那一刻,台下某个角落突然爆出一阵不大不小的哄笑,似乎是在嘲笑他们僵硬站姿或是寒酸的服装。这笑声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穿了周星星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排练了无数遍的歌词,像是被橡皮擦从他记忆里彻底抹去。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眼睛因惊恐而瞪得极大,脸色由白转青,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直接僵在了原地,连预设的极其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忘了做。
音乐还在继续,空灵的伴奏无情地流淌,却唯独缺了周星星那一环关键的声音。
突兀的沉默,比任何走音都更令人窒息。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哈哈哈!忘词了!居然忘词了!”
“我的天,这也太尬了吧!”
“这是在表演默剧吗?”
“快拍下来!年度尴尬现场!”
哄笑声、嘘声、手机拍照的咔嚓声,汇成一股刺耳的声浪,狠狠拍打在舞台上。
周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完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焦急地用眼神示意周星星,但周星星已经完全吓傻了,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窍。
“哎呀,星星是不是太紧张了!”站在旁边的周可可见状,凭着本能想要救场。他猛地向前一跳,抢在原本该由卡布接唱的段落前,用自己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去,试图用一段即兴的、略显浮夸的哼唱填补空白:“啊~啦喔~”
但他的声音虽然灵动,此刻却因为紧张而变得尖利,节奏也完全不对,非但没有挽回局面,反而显得格格不入,像是和谐画卷上被胡乱涂抹的一笔,让整个表演的节奏和情绪彻底脱轨。
台下的哄笑声更大了,还夹杂着喝倒彩的声音。
周浅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握着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但依旧坚持唱完了自己接下来的低音部分,只是那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卡布眉头紧锁,试图用更沉稳的声音将旋律拉回来,但在已经失控的场面下,效果微乎其微。
整个表演,在开始不到两分钟的时候,就陷入了一场肉眼可见的、彻头彻尾的僵局和灾难。精心设计的和声构想,在现实的紧张和意外面前,不堪一击。
卡布叻男团的首次亮相,眼看就要以一场尴尬至极、沦为笑柄的闹剧收场。
周深站在舞台中央,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耳边是观众的嘲笑,眼前是队友的崩溃,脑海中的倒计时像死神的狞笑。
【00:03:27】
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就在这绝望的边缘,一股强烈的不甘,混合着对“抹杀”的极致恐惧,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猛烈爆发。他不能放弃!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