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湘西地界,地势渐缓,人烟也稠密了些。李白归心似箭,几乎是不眠不休,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体内青帝长生诀自行运转,周天不息,非但没有疲惫感,反而精神愈发健旺,双目开阖间,隐有青色精光流转,那是生命本源充盈到极致的体现。
数日后,风尘仆仆却神采奕奕的青色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扬州城外,侠客盟那处隐蔽基地的入口附近。
尚未靠近,他远超从前的灵觉便已感知到,基地外围的暗哨比离去时多了数倍,警戒等级提到了最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连秋风吹过林梢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肃杀。
他没有直接闯入,而是在一处约定好的林间空地,发出了特定的联络讯号——三长两短的鹧鸪啼鸣。
片刻之后,树影晃动,数道矫健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将他隐隐围在中间。为首一人,正是负责外围警戒的“剑堂”小头目,赵莽。
赵莽看清来人是李白,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但紧接着又被浓浓的警惕取代。他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李白,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惊疑:“李……李先生?是您吗?!”
不怪他如此反应。眼前的李白,虽然容貌未变,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往日那谪仙般的潇洒不羁依旧,却多了一份深不见底的沉凝,眉宇间温润如玉,眼神却更加深邃锐利。站在那里,明明没有散发任何气势,却仿佛与周围的草木山林融为一体,给人一种无法看透、却又无比心安的感觉。尤其是,赵莽隐约感觉到,李先生似乎……变得更年轻了?皮肤光泽,眼神清亮,哪有半分长途跋涉、历经风霜的疲惫?
更重要的是,李先生离去时右臂不便,他们是知道的。可如今看他负手而立,右臂行动自如,甚至给人一种那只手臂蕴含着比青莲剑更可怕力量的错觉!
李白看着赵莽那副见了鬼又不敢相认的模样,不由莞尔,打趣道:“怎么?赵莽,才这些时日不见,就不认得我了?莫非是我脸上长了花不成?”
这熟悉的调侃语气,终于让赵莽确定了身份。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真是李先生!您可回来了!太好了!基地……基地都快急疯了!”
他连忙挥手让周围警戒的兄弟散去,自己快步上前,激动得语无伦次:“先生,您不知道,您走的这些日子,北边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安禄山那狗贼……他,他……”
“他快要动手了,是吗?”李白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赵莽一愣:“您……您都知道了?”
“略知一二。”李白点点头,“走吧,带我进去,详细情况,见了高参军和杜先生再说。”
“是是是!您快请!”赵莽连忙在前引路,一边走一边还忍不住回头偷瞄李白,嘴里啧啧称奇:“先生,您这趟出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神仙?俺怎么觉得您……您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这气势,乖乖,比高参军发火的时候还吓人……”
李白笑而不语。
穿过层层明哨暗卡,刚踏入基地核心区域,就听见校场方向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金铁交鸣之声,气氛远比往日更加肃杀凝重。
似乎有人通报了消息,只见校场点将台上,正在督导训练的高适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瞬间就锁定了正从通道走出的李白!
即便是以高适的沉稳,在看到李白的刹那,眼中也爆发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他是沙场宿将,感知最为敏锐,能清晰地感觉到,归来的李白,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以及那深藏不露、却仿佛蕴含着浩瀚生机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太白!”高适直接从数丈高的点将台上一跃而下,快步迎上,紧紧抓住李白的手臂,虎目之中满是激动与难以置信,“你……你的伤?!”
“高兄,幸不辱命,已无大碍。”李白微笑着,任由高适探查。高适只觉一股温和醇厚、却又磅礴无尽的生机从李白臂膀传来,自己那因旧伤而时常阴痛的手臂,竟在这生机浸润下舒坦了许多!
“这……这简直是神迹!”高适喃喃道。
这时,得到消息的杜甫和雷万春也急匆匆地从“诗阁”和营房方向赶来。
“太白!”
“李先生!”
杜甫依旧是那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但此刻脸上也满是惊喜。而雷万春更是直接,一个箭步冲上来,绕着李白转了两圈,蒲扇般的大手想拍李白的肩膀,又有点不敢下手,瓮声瓮气地叫道:“俺滴个亲娘哎!李先生,您这是吃了仙丹了?还是被哪个仙女看中招了女婿?这……这整个人都在冒仙气啊!”
他这粗豪的比喻让众人不禁莞尔,却也道出了大家的心声。此时的李白,青衫依旧,却纤尘不染,神态从容,眸光温润深邃,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清辉,不是仙气又是什么?
“杜兄,万春,别来无恙。”李白笑着与二人见礼,“仙丹女婿没有,不过此番西南之行,确实略有所得。”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转为郑重:“此地不是说话之所,我们议事堂详谈。另外,我回来的消息,暂时封锁,不必声张。”
众人见他神色凝重,心知必有要事,连忙簇拥着他走向议事堂。
堂内坐定,屏退左右。
高适率先开口,语气沉重:“太白,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但也可能是最坏的时候。根据‘诗阁’拼凑起来的最新情报,安禄山在范阳已基本完成集结,三镇精锐加上裹挟的部族,兵力恐不下十五万!其麾下‘血狼蛊’部队已成建制,数量不明,但危害极大。种种迹象表明,他最迟……就在这一两个月内,必然反叛!”
杜甫补充道:“朝廷那边,杨国忠依旧在粉饰太平,打压异己。郭令公(郭子仪)屡次上书警示,皆被留中不发。我们……恐怕等不来朝廷的援手了。”
雷万春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红着眼睛吼道:“那就跟他们干!俺老雷和‘剑堂’的兄弟,不怕死!”
李白静静听着,神色平静,等他们说完,才缓缓开口:“安禄山起兵的具体时间,我已知晓,就在天宝十四载十一月(注:历史上安史之乱爆发于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初九)。”
“什么?!”三人霍然起身,脸色剧变!这个时间,比他们预估的还要提前!距今,恐怕已不足一月!
“太白,你如何得知?”高适急问。
“我归途之中,遭遇了太阴阁余孽与安禄山邪术师的联合伏击。”李白语气转冷,“从他们口中确认,太阴阁已全面投靠安禄山,‘血狼蛊’便是他们献上的投名状!其本质,并非寻常蛊毒,而是域外天魔之血!”
“天魔之血?!”三人再次震惊,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不过,”李白话锋一转,眼中爆发出自信的光芒,“我已寻得克制此魔血之法!”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激动不已的三人:“我此行,不仅伤势尽复,更于西南秘境‘苍梧渊’中,得获上古山鬼一脉之至高传承——「青帝长生诀」与「净灵之舞」!”
他心念微动,并未施展任何招式,仅仅是运转青帝长生诀,一股浩瀚、精纯、充满无限生机的气息便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笼罩整个议事堂。高适、杜甫、雷万春只觉得精神一振,连日来的焦虑疲惫竟一扫而空,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这……这便是长生诀?”杜甫感受着那仿佛能滋养神魂的气息,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
“至于‘净灵之舞’……”李白走到堂外院落中,随手折下一根枯枝,以枝代剑,缓缓施展出几个起手式。
没有动用真气,但随着他那曼妙而庄严的舞姿,院落中的草木竟无风自动,仿佛在向他朝拜,空气中隐隐有青色的光点汇聚,一股祥和、净化、驱散一切阴霾的意境油然而生!
高适与雷万春这等沙场悍将,在这意境之下,竟也感到心神宁静,体内因修炼和杀戮积累的些许戾气,都似乎被悄然化去。
“此舞,可引动天地生机,净化邪祟魔毒,正是那‘血狼蛊’的克星!”李白收势而立,枯枝在他手中,仿佛也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看着眼前脱胎换骨、携无上传承归来的李白,高适、杜甫、雷万春三人,心中所有的焦虑、不安、乃至一丝绝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高适猛地抱拳,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太好了!太白!有此传承,我侠客盟,我大唐,便有了希望!”
杜甫热泪盈眶:“天不亡我华夏!诗剑谪仙,终成济世青帝!”
雷万春更是直接单膝跪地,吼道:“李先生!不,盟主!您就说怎么干吧!俺老雷和兄弟们,这条命就交给您了!”
李白将雷万春扶起,目光扫过三位生死与共的战友,沉声道:“时间紧迫,即刻起,由杜兄遴选可靠核心,我开始传授「青帝长生诀」基础篇与「净灵之舞」简化式!高兄、万春,加紧整军备战!我们要让安禄山的‘血狼蛊’,在这梁宋之地,撞得头破血流!”
“是!”三人齐声应诺,声震屋瓦,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战意与希望。
青帝归来,锋芒已露。
侠客盟这台战争机器,在李白的回归下,终于注入了最关键的灵魂,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决心,轰然运转,迎向那即将到来的、席卷天下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