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份承诺能持续多久?李景澈又能庇护她到几时?
男人的承诺不过是一时兴起的产物,谁当真谁会输的一败涂地。
萧宁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敷衍地回应:殿下可要记住今日之言。
他说着便伸手覆上萧宁的柔荑。
萧宁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心中暗自思忖:短短半月未见,太子竟判若两人。
从前他总是一派君子之风,从不逾越礼数,今日却一反常态,对她格外亲昵。莫非是成亲改变了他的性情?又或是她近日早出晚归,让他心生不安?
想起秋月之前说的原因,萧宁嫣然一笑道:“我信殿下,只是若殿下哪日有心仪的女子,一定告诉臣妾,臣妾为你们准备迎娶之礼。”
太子凝视着眼前笑靥如花的萧宁,心头却如刀割般刺痛。
他恍然惊觉,在经历生死后,她早已蜕变得判若两人。
他们之间横亘着难以逾越的鸿沟,而他深知,自己仍需跋涉千山万水,方能真正走进她的心扉。
然而,他坚信,终有一日,他会抵达那片心灵的彼岸。
“宁宁,愿你笑容常在,自由如风,更愿你对我多一分信赖。”
太子的话语温柔如水,却让萧宁倍感局促。
她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殿下,关于大公主之事,皇上可有定夺?”
太子闻言,神色微冷,淡淡回应:“父皇并未插手,任其自生自灭。宗室众人见父皇如此态度,皆避之唯恐不及。最终,是长公主出手相助,助她带着女儿和离。”
“长公主曾莅临东宫,只是当时臣妾忙于事务,未能相见。是否需前往长公主府拜访?”萧宁试探着问道。
““皇姑姑已传话于我,让你得空时前往长公主府一趟。李景媛身无分文,无处安身,只得暂居长公主府。他们虽已和离,女儿菁菁跟着母亲,盛运却一直企图将女儿卖予富商。如今,她们母女为避开盛运,只能躲在长公主府中不敢出门。恐怕过不了几日,她们便会求到东宫来。”
太子详细道来。
萧宁心中暗自揣测,长公主或许是想和她商议大公主的安置问题。但既然李景澈不愿,她不会将母女接到东宫,惹李景澈不悦。
即使长公主对她施压也没用,她首先要考虑的是她与太子的感受。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殿下对此事有何打算?是帮,还是……”
话到此处,萧宁突然顿住,似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臣妾以为长公主突然来访,或许是想要劝导臣妾。依臣妾看,皇上不插手此事,或许是为了把这个机会让给殿下,意在为殿下姐弟制造消除芥蒂的机会。”
李景澈若有所思地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今日皇祖母宣我进宫,也是因为此事。父皇让我这两日拿出处理方案来。”
“若皇室一直置身事外,此事一旦闹大,不仅皇家颜面受损,对殿下的名声更是极为不利。若贵妃一派借此大肆宣扬,说太子无德,弃亲姐姐于不顾,殿下岂不是会失了民心?臣妾觉得,看在婆母的面上帮一把。再说,孩子是无辜的。”萧宁恳切地说道。
尽管李景媛曾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不分是非,但那已是过去之事。那时,她尚是心智未全的孩子,只是被贵妃诱导,做出了伤害亲人的事情。
过往那些事并未发生在萧宁身上,她亦未亲眼所见。虽心疼李景澈,却难以真正共情。
然而,时光荏苒,人总会改变,如同浪子回头,也应给予机会。此刻,萧宁真切地看到了一个被渣男逼得走投无路,甚至无法保护女儿的可怜女子。若那人不是大公主,她早已出手相助。
而且萧宁自己也曾是一国公主,若无皇家撑腰,无娘家做靠山,遇到渣男,是否也会落入这般境地。
萧宁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哪里需要假设,她现在的处境不就是遇渣男后的结果。比李景媛还要惨上数倍,心瞎眼盲不仅连累家人枉死,自己也身死命殒。
“宁宁打算如何帮?”太子桃花眸微眯,目光复杂地望着萧宁。
“事不宜迟,臣妾在城东有处宅子,想让母女俩先住进去,再配一些随从,找几个有功夫的护院,殿下意下如何?”
“甚妙。我公事繁忙,宁宁看着处理吧。”太子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面上无悲无喜。
但萧宁知晓他这是在掩饰心里的不快。
解不开的心结长年累月,早已成了死结,恐怕让他接受大公主,还需要很远的路要走。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
萧宁午睡睡得并不安稳,她梦到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萧云庭全身是血地被北燕的刺客追杀。
她仍身中软筋散,全身动弹不得,只是歇斯底里地叫着“不要”。可她的哭喊声什么也没能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哥最后被一剑封喉,倒地而亡,温热的血很快被雨水冲刷殆尽。
“宁宁……宁宁……你醒醒……”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萧宁惊魂未定地睁眼,发现李景澈正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地望着她。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眼角的泪痕,动作温柔却带着几分担忧。
做噩梦了?
李景澈的声音低沉,像是怕惊扰了她还未完全清醒的神智。
萧宁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
可眼泪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向外涌。
她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阳光依旧刺眼,却让她感到一丝不真实。梦中的场景太过清晰,二哥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看着精神恍惚,无助又单薄的女子,李景澈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宁宁,我是你的靠山,任何时候都不会弃你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