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离京三月后,边关传来急报——漠北残部联合西域小国,趁春汛偷袭雁门关,守将战死,粮草被劫。
赵珩在御书房急得团团转,手里的奏折被捏得皱巴巴。苏璃捧着刚拟好的粮草调度单进来时,正撞见他将茶杯摔在地上,瓷片溅到龙纹地毯上,格外刺眼。
“陛下息怒。”苏璃弯腰收拾碎片,“周将军昨日传来密信,说已在半路设下埋伏,就等敌军入瓮。”
赵珩猛地抬头:“真的?”
“千真万确。”苏璃将密信呈上,“将军说,他故意让斥候放出‘粮草不济、兵力空虚’的假消息,就是为了引敌军主力来攻。”
赵珩看完密信,紧绷的肩膀松了些,却依旧皱眉:“可雁门关失守,终究是损了我大明锐气。若周砚不能速战速决,怕是会生变数。”
苏璃想起周砚临走时的眼神,笃定道:“将军心里有数。他让臣女转告陛下,此战不仅要胜,还要胜得让漠北十年不敢南顾。”
赵珩看着她眼里的信任,忽然笑了:“有你这句话,朕便放心了。”他提笔在调度单上签字,“粮草明日一早就发,让周砚放心,后方有朕。”
送走粮草队的次日,后宫却再起波澜。新入宫的柳答应在御花园赏花时,突然“失足”跌入莲池,被救上来时浑身湿透,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玉佩——正是当年林昭仪那半块的仿品。
“是苏女官推我下去的!”柳答应趴在地上哭哭啼啼,发髻散乱,“她见我捡到玉佩,怕我发现什么秘密,就……”
周围的嫔妃窃窃私语,目光都落在苏璃身上。苏璃认得这柳答应,是户部侍郎的女儿,刚入宫时怯生生的,没想到竟藏着这般心思。
“柳答应说笑了。”苏璃掸了掸衣袖,语气平静,“方才我在太医院取药,有王御医作证。倒是你手里的玉佩,仿得未免太糙了些——真品的断口处有三道细纹,你这只有两道。”
柳答应的脸色瞬间白了,捏着玉佩的手微微发抖。
苏璃继续道:“何况莲池边的青苔刚被清扫过,根本不滑。你若不是自己跳下去,又怎会跌得如此‘巧’?”
周围的嫔妃都露出了然的神色。这柳答应怕是想借“落水”博同情,顺便栽赃苏璃,好一步登天。
“你……你血口喷人!”柳答应还想狡辩,却被赶来的秦风打断。
“柳答应,陛下让你去养心殿一趟。”秦风的声音冷冰冰的,“你的贴身宫女已经招了,说你昨夜就备好了这半块玉佩,还说……要让苏女官身败名裂。”
柳答应瘫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被押走时,她怨毒地瞪着苏璃,仿佛要将这深宫里所有的不甘都倾泻在她身上。
苏璃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宫墙之内,总有人以为靠着算计和栽赃就能往上爬,却不知最稳的台阶,从来都是自己的品行。
回到坤宁宫时,白灵溪正拿着一封书信等她:“是周将军从边关寄来的,说……说雁门关大胜,还擒了漠北的小王子。”
苏璃拆开信,字迹依旧苍劲,却带着几分轻快:“莲池的荷花该长叶了吧?等我回去,想尝尝你新酿的荷花酒。”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提笔回信:“酒已备好,只待君归。”
窗外的兰草抽出了新叶,嫩绿的芽尖顶着露珠,像极了当年那个在御花园扫地的自己,带着懵懂,却也带着韧性。
苏璃知道,后宫的争斗不会真正停歇,就像边关的烽火,或许暂时平息,却总在不经意间燃起。但只要她守住本心,一步一步踏稳脚下的台阶,总能在这深宫之中,寻到属于自己的那片晴空。
而阶前的尘土,拂去一层,还会落下一层。但只要心里有光,那些尘埃,终究遮不住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