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唉。”
陈平轻叹一声，挥袖卷起一阵微风，将地上的狼藉与水渍清扫一空。
当务之急，是寻一杆新的符笔
……
珍符楼。
在这落月坊市，若论底蕴，能拿出二阶符笔的地方，也只有王家尚有可能。
陈平收敛气息，缓步踏入。
楼内客人不多，大多是些炼气中期的散修，正围在柜台前，为了一两块灵石的折扣与伙计争得面红耳赤。
“晚辈王德发，见过陈前辈！”
一名正在柜台后算账，留着两撇山羊胡的中年管事，眼最尖，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丢下手中的账本，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柜台后绕了出来，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他这一声“陈前辈”，瞬间让楼里安静了刹那。
“不必多礼。”陈平神色平和，目光在琳琅满目的柜台上扫过，开门见山，“我需一杆二阶符笔，不知贵楼可有？”
二阶符笔？
王德发闻言一愣，王德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这等宝物，就算有，他一个炼气期的管事，也没资格做主。
他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但反应极快，连忙躬身道：“此物贵重，晚辈做不了主，还请前辈稍待片刻，晚辈这就去请示主母！”
“有劳了。”
“不敢，不敢，前辈请上二楼雅间稍坐。”
王德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将陈平引上二楼一处清净的雅间，又奉上了上好的灵茶，这才匆匆退下。
……
王家府邸。
王素影收到王德发的传讯，那双慵懒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讶异。
这才几日功夫？
她将手中的账簿随手放下，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位陈道友，还真是个急性子。
看样子，是出师不利，折了兵器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好生招待着，我随后就到。”
……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王素影的身影，出现在了珍符楼的雅间。
“让道友久等了。”
她莲步轻移，走到陈平对面坐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双眼却是在陈平身上滴溜溜地打着转。
“陈道友这般行色匆匆，莫非……是那绘制心得，已有了眉目？”
“夫人说笑了。”陈平放下茶杯，神色如常，“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陈某那支旧笔不堪一用，这才来叨扰夫人。”
“哦？”
王素影故作惊讶地掩了掩红唇，心中却是因为陈平吃瘪乐开了花。
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也不点破，只是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道友的符笔坏了？那可真是可惜了，想来定是道友平日里太过勤勉，这才耗尽了灵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个狭长的玉盒。
“我王家不比当年，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二阶符笔，便只剩下这两支了。”
王素影将两个木盒并排放在柜台之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也有一丝身为符箓世家的自傲。
她先打开了左边的木盒。
盒盖开启的瞬间，一股清冽的水行灵气便扑面而来。
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符笔。
笔杆由某种不知名的灵玉雕琢而成，温润通透，仿佛一汪春水，笔锋的毫毛则是呈现出一种纯粹的银白色，在幽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点点灵光。
“此笔名为‘碧波’。”
王素影玉指轻点笔杆，介绍道：“笔杆乃是‘温玉竹’的竹心，笔锋则是取自二阶中期妖兽‘玄水貂’的眉心一撮精毫，由炼器大师炼制而成，最善绘制水属性符箓，灵力传导极佳。”
陈平的目光，在这支名为“碧波”的符笔上停留了片刻。
以他如今的眼力，自然能看出王素影所言非虚，此笔灵性内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王素影见他似乎颇为意动，却并未停下，转而又打开了右边的木盒。
与“碧波”的清雅不同，这第二支符笔，则显得沉稳厚重。
笔杆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赤金色，仿佛金属铸就，其上还天然生成着一些火焰般的纹路，笔锋的毫毛则是火红色，隐隐有灼热的气息散发而出。
“此笔名为‘赤纹’，笔杆是罕见的‘赤金木’木心，笔锋则是二阶中期‘炎鬃狮’的颈后之毫，胜在坚固，笔力沉雄，适合绘制一些需要一气呵成的阳刚符箓。”
王素影介绍完，便不再多言，只是含笑看着陈平，等他自己选择。
陈平的目光在两支符笔之间来回扫过。
“赤纹”厚重，适用性更广，但自己眼下急需的，是绘制“玄水箭雨符”，那“碧波”无疑是最佳选择。
至于日后……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就要这支‘碧波’吧。”
陈平伸出手，指向那支通体碧绿的符笔，“夫人开个价。”
“道友真是好眼力。”
王素影见他选了“碧波”，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她将“赤纹”收起，这才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
“此笔乃是家祖遗物，本不该外售，但既然道友需要，妾身也不能不识时务。”
她伸出纤纤玉指，比了个手势。
“一万灵石，不二价。”
陈平眉头微不可查地一挑。
这个价格，不可谓不贵，一柄品质不错的下品灵器，也不过是这个价钱。
但一杆二阶符笔的价值，又确实远非寻常灵器可比，对于符师而言，更是有价无市。
“如何？”王素影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这可是我王家的传家宝，若非看在道友的面子上，换了旁人，给再多灵石，妾身也是不卖的。”
“更何况，此物与道友所修符箓属性相合，必能让道友事半功倍，妾身这点要价，可不算高。”
她的话，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陈平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清点出灵石，将储物袋放置桌上。
“成交。”
与其浪费时间扯皮，不如早些回去，将这笔投资赚回来。
王素影见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拿起储物袋，神识探入，片刻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将那支漆黑的符笔，连同木盒一起，推到了陈平面前。
“道友果然是爽快人。”
陈平没有理会她的恭维，伸手，将那杆“碧波”郑重地拿起。
符笔入手，一股温润而又充满灵性的力量，顺着笔杆缓缓传来。
他能感觉到，这杆笔，仿佛有了生命。
“希望它，不会让我失望。”
陈平低声自语，随后将符笔收入储物袋中，站起身来便准备离去。
“多谢夫人，陈某告辞。”
“等等。”
王素影却叫住了他，她莲步轻移，走到陈平身前。
“笔，妾身是卖给你了。”
“不过，道友也别忘了，妾身那五张‘玄水箭雨符’，可都指望着它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打趣道：“一万灵石的笔，道友若是再失手，那妾身……可就要心疼了。”
陈平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俏脸，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定不负夫人所望。”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便朝着楼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