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城中,莲华派与绝情门搜寻药王的暗流仍在涌动。杨冲、陈忠等人连日奔波,却因无人识得药王真容,如大海捞针,徒劳无功。
这日,几人正在城中一家颇负盛名的“醉仙楼”用膳,忽见一位身着素净葛布长袍的老者登楼。老者气度从容,点菜却极尽奢华:“爆炒凤舌”、“贵妃鸡”、“驴打滚”并一壶上等“竹叶青”。珍馐美馔,引得满堂食客侧目。
老者刚动了几筷,楼下骤然响起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老者神色微变,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竟从敞开的轩窗掠了出去,转瞬不见踪影。
须臾间,十余名劲装大汉涌入酒楼,为首者正是绝情门盟主亲侄吴蒙!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那桌珍馐与洞开的窗户上,脸色一沉:“追!” 带人旋风般冲下楼去。
待喧嚣远去,店小二对着窗户方向低声咒骂老者逃账。
岂料话音未落,一道灰影如蝙蝠倒挂,倏地从窗外翻入,“啪”一声脆响,小二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原来老者并未远遁,只是借窗棂之力翻上了屋檐,将小二污言秽语听了个真切。
杨冲与陈忠交换了一个眼色。待老者慢条斯理享用完佳肴,几人便悄然尾随其后。
行至僻静街角,杨冲觑准时机,身形暴起,一招凌厉的擒拿手直切老者后颈“风府穴”!老者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几人迅速将其装入麻袋,抬至三姑娘隐秘据点。
“禀姑娘,此人被绝情门吴蒙带人追捕,形迹可疑,又与药王年纪相仿,属下便将其带来,请姑娘定夺。” 陈忠禀报。
三姑娘隔着纱帘,审视着地上昏迷的老者。
两派均在搜寻药王,此人被绝情门如此“重视”,无论真假,都值得一探。 然而,无论众人如何盘问,老者紧闭双目,缄口不言。
陈忠心急,拔刀抵住老者手指:“老家伙,再装哑巴,休怪大爷断了你的指头!”
老者眼皮微颤,终于睁开眼,目光却落在陈忠脸上,慢悠悠道:“且慢动手。观你双目干涩赤红,面皮蜡黄晦暗,气息短促不均,此乃肝阴亏耗之兆。若再动怒伤肝,恐生大患。” 语气平淡,毫无求饶之意,倒像医者望诊。
陈忠一愣,随即狂喜:“你…你懂医术?莫非是郎中?”
老者闭口不答,更添神秘。
三姑娘虽也心头微动,仍存疑虑。她召来精通医术的张良,令其试探。几番医理辩难、脉象考校下来,张良竟被问得额头见汗,自愧弗如!在杨冲等人旁敲侧击的“恳求”下,老者终是勉强颔首,默认了“药王”身份。众人心头巨石落地,欣喜若狂。
为防绝情门半路劫夺,三姑娘定下瞒天过海之计:令陈忠等人继续在城中大张旗鼓“搜寻药王”,制造假象迷惑对手。两日后,她亲自与杨冲护卫着“药王”,悄然离开淮安,乘船南下,前往莲华派根基之地——莲花岛。
陈忠等人奉命留守,继续演戏。这日,几人又在街上“搜寻”,恰遇闲逛的杨锦。想到半月前杨锦得了李城主三十金,便起哄要他去“清雅斋”做东。杨锦含笑应允。
酒席间,杨锦冷眼旁观,见陈忠等人虽口口声声喊着“寻药王”,嗓门大得路人皆知,面上却无半分焦灼,只顾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谈笑风生。这绝非三姑娘治下莲华弟子的常态!其中必有蹊跷。
杨锦心中了然,却不动声色,只与众人推杯换盏。
酒足饭饱,几人歪歪斜斜往驿站走。
行至街口,杨锦瞥见前方一卖货老者背影,身形竟与药王有七八分相似!他灵机一动,故意走到醉眼朦胧的孙安身旁,指着那背影低声道:“咦?孙兄,你看那人背影…莫不是药王?”
孙安醉醺醺抬头一瞥,大咧咧摆手:“嗐!杨兄弟看差了!那老儿早跟三姑娘回莲花岛逍遥去了……”话一出口,猛然惊醒,慌忙捂住嘴,哭丧着脸道:“糟了糟了!三姑娘严令不得泄露!杨兄千万替我保密啊!”
陈忠闻声,酒也吓醒了大半,跌跌撞撞过来,一脸懊悔:“杨兄弟!三姑娘确有严令…但咱们兄弟信得过你为人!此事关乎重大,万万不可外传!” 他言辞恳切,带着江湖汉子特有的直率与信任。
杨锦见他们如此推心置腹,反觉自己方才试探略显小人,心中微感惭愧,郑重应诺:“陈兄放心,杨某定守口如瓶。”
没走几步,陈忠却又折返,凑到杨锦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眼中精光闪动:“杨兄弟,你既说那人背影像药王…莫非…你见过药王真容?” 他终于抓住了关键疑点!
杨锦心念电转,已知那被带走的“药王”定是假货。陈忠等人虽属莲华派,行事却颇重义气。他坦然道:“确有一面之缘。昔年杨某身染疟疾,曾蒙药王前辈妙手施治,故识其形貌。”
陈忠脸色骤变,急问药王样貌细节。杨锦据实描述后,陈忠如遭雷击,反复追问确认,待杨锦指天发誓所言非虚,他猛地跺脚,面如死灰:“坏了!我等中了绝情门的调虎离山计!他定是假扮的!”
当下再无半分酒意,几人火速冲回客栈,收拾行装,策马扬鞭,日夜兼程赶往六百里外的莲花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