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大军之中鱼龙混杂,在恐虐的征兆下,恐惧之眼中除了黑色军团成员之外的各路血神信徒都在朝着这边涌来,一艘破破烂烂的舰船在这里根本引不起什么关注。
几发光矛从舰船侧面掠过,鱼雷触碰到舰船后爆发出来的超高热量显示在鸟卜仪上显示为冰冷的数字。
小船从征服者号上方的射击死角飞过,位于这艘荣光女王级战舰上方的光芒阵列正在朝着侧面的白疤舰船射击,并没有来得及调转炮塔。在他们被骷髅头环绕的鸟卜仪的屏幕上显示,这是一艘“友舰”。
征服者号的熊爪还牢牢抓着可汗的旗舰,缓慢的拖向自己,虽然其体型比不上荣光女王,但也是一艘巨大的舰船......巨大到足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征服者号的航行。
忽然间,这艘破烂的小船上降下三颗如同陨星一般的不明物体,其中两颗精准的坠入了熊爪的腕端。
征服者号中铺天盖地的警报声中又多了一道不太起眼的提示音。电子废码顺着熊爪的缆线一路传递到舰船之内,却并未发动更猛烈的攻势,单纯的切断了熊爪和指挥室的联系。
第三粒光芒落在了舰船缺口处,顺着缺口进入了船舱。
船舱中到处都是吞世者和白疤的交战痕迹,但可以看出来,这些吞世者都不是“年长”的老兵或者万年老兵,因为.......除了卡恩,待在安格隆身边的死亡率早就超过在星际空间中征战了。
灵能的光芒通过无数个破洞、缺口和倒塌之处透出来。
察合台紧握权杖,面前的情况他看不明白。
他居然反应过来了,自己可是在对方视野盲区发动的攻击!安格隆为什么咬住了他的刀刃?或者说这道由灵魂构成的长刀为什么能被咬住?灵能在安格隆的嘴中形态被锁定无法改变,坍缩成了固定的刀刃形状。
可权杖破口处的灵魂力量未曾被影响,正不断的朝着叛徒的口腔深处喷涌,可汗能从后方看见莫勒图·乌恩其灵魂的光芒,说明攻击已经贯穿了他,安格隆为什么还没死?
安格隆的反击非常粗暴,白骨可见的手肘抬起,将可汗的身子肘开。他不再咆哮,心中燃烧的愤怒从胸前爆发冲破束缚,从喉咙冲到巨嘴的伤口,整个头颅都被火焰吞没。
他的身体又动了起来。
可汗的脑子里冒出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安格隆已经死了,现在是屠夫之钉在驱使身体......等等,这么论的话,那应该在十几个千年前......
没等可汗细想,也没等安格隆发动有效的攻势,他俩同时察觉到了身后沉重却迅捷的脚步。
安格隆仿佛在被前后夹击,让可汗想不明白的是,对方转头回击,好像后方的来敌比他更重要。
然后......
察合台看见了好几米高的一个.......超级大毛球。
毛球狠狠的撞击在了安格隆的身上,那长长的棕褐色硬毛上掀起惊涛骇浪,在不断的波动中和安格隆贴在了一起。
可汗看不见双方的动作,一切接触面都隐藏在了长毛之下。但是从安格隆不断后退,肉体逐渐扭曲的状态来看,对方的力气绝对不小。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可汗朝着安格隆的背上跳去,卑劣的偷袭和无耻的二打一双贯齐下。
叛徒的身体在崩裂,很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混沌臭味在减轻,察合台一边劈开安格隆的翅膀,一边观察着急速活动的巨大毛球,其直径可能有五米,长毛极其坚硬,就算是从链锯斧的锋刃上掉落也没有被切断多少根。
链锯斧对没有固定的毛发杀伤力确实会被削弱不少,但蕴藏着大魔之力的武器居然如此疲软,让可汗不由得冒出了狩猎掉着毛球的想法,这些长毛可以当做抵抗恶魔的材料。
风暴先知的力量衰弱下去,但好消息是安格隆已经濒临死亡,这次是吞世者的终结者们疯了一样朝着安格隆方向进攻,而白疤子弟们用有序的交叉火力挡住了他们。
察合台看见一颗金色的小球从巨大毛球内翻了出来,在这一瞬间,可汗就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压抑,在灵魂层面上的压抑。
那颗球毫不费劲的进入了安格隆已经被洞穿的扁桃体后部,在巨大毛球的压制下,安格隆的身躯在这一刻完全僵住,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安静的腐烂。可汗从未想到他能在几秒钟内看见一位原体的皮肤溃烂、血肉腐败,骨骼化作灰烬,最终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剩下。
这里只有可汗和那个大毛球了。
可汗已经油尽灯枯,但他还是强撑着装作强大的姿态,咽下喉咙里涌起的黑血,尽可能压住喘息,谨慎的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就是阿尔塔克风暴!”对方用豪迈的声音回应。
“鲁斯?”大汗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惊喜。
察合台永远记得这个声音,没什么比这个声音更美妙了,诚然,鲁斯总是垫底的选项,但他总在选项之中。
对于可汗的这个反应,黎曼鲁斯有些不爽。
“我以为你会更生气一些。”
“不要在乎那点小事,我们已经过了因这种小事生气的年纪。”
(阿尔塔克风暴是巧高里斯上的致命风暴,但其被泉州宫所在的昆喀尔塔山脉挡住,平时看不见,正常来说,看见这股风暴就意味着离死亡不远了......和芬里斯上的“来春再见”是一个意思。)
可汗想上去给鲁斯一个大大的拥抱,但身体的状态和一些奇怪的尊严心里止住了他的动作。
“我是不是来晚了?”黎曼鲁斯撩起了自己的几米长的毛发,露出了两颗明亮的眼睛。此刻他看见可汗的面容正在变得越来越严肃,心里有些发怵。
“不,我的兄弟,一点都不晚,你赶上了我给安格隆准备的葬礼。不过不打招呼就入席是个坏习惯。”
鲁斯看着可汗硬挺的样子,很想笑出来,他太想好好抒发一下自己积郁多年的情感了。
“那么,你又是什么情况?”
狼王黎曼鲁斯一撩他的钢筋般坚硬的“柔顺毛发”,虽然没有露出牙齿,但可汗知道他在咧着嘴大笑,“没什么,在亚空间总是有一些时间方面的小插曲,太久没打理了而已。”
“可.......连切割一下毛发的时间都没有吗?”
两位原体对视着,虽然狼王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和扭动的姿态都表明,他摆出了‘老子的头发天下第一硬’的气势。
鲁斯说道:“混沌的破铜烂铁伤不到我。”
可汗已经能想象出来,自己可怜的兄弟蹲在被他打穿的混沌小破船里,拿着叛徒们的武器一个一个的试,把精金铸造的剑刃像是锯子一样在长长的毛上不停拉拽,然后看着毫发无损的毛发发呆。
“连分解立场都做不到?”这让可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叛徒的东西总是坏的。”
可汗无视了狼王的双关之语,他看见对方眼睛内有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松了口气,说道:“原来是父亲的力量。”
“嗯,是全父的力量。”狼王承认自己误入的时间陷阱很危险,这样的保护方式是帝皇被逼无奈了。
有的时候,混沌不侵的力量好像也没那么好。
不过他完成了帝皇的任务,取到了任务目标,就是刚才塞进安格隆嘴里的金色小球。
“那么,刚才进入安格隆身体的......”
“没什么,”狼王又撩起了一缕毛发,将自己的鼻子露了出来,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气体流动之后说道:“只不过是防止安格隆死亡时出现巨型的灵能尖啸罢了,走,我们换个地方说,最好有酒。马奶酒也能凑合。”
狼王看出了可汗身体的状态,一把搂住了对方的肩膀,拽着他往一个地方走去。
数十分钟后,可汗和狼王出现在了无尽狩猎号上,由于旗舰上的凡人被安格隆登场时的灵能波动全部腐化,现在都处于神智不清醒的状态,各个机组完全失能,他们只能将旗舰的指挥职能转移到这艘船上。
指挥室里的船长不断的咽口水,忍住了询问目前这个骇人听闻的奇景的想法。
可汗还算正常,他躺在特制的倾斜床上,一手不断摩挲着不再有火焰冒出的风暴先知权杖,一手在操控板上不断操作,向各个舰船发出战术移动指令。
另一旁就......
白疤的一连长满脸黑线的看着面前的巨大毛球。
一开始他听说原体黎曼鲁斯要借用他的武器,他还以为自己精心维护的精工动力剑上又要沾上几个绝世强敌的鲜血,但是现在......
狼王坐在地上,在用它剃毛.......开着分解立场的那种剃毛。
很快,他的脸上就只剩下了对身经百战的强大战士的崇敬。
狼王先将长毛割短,露出了身上破烂的甲胄碎块,他的战甲早就破碎,现在用不知是什么生物的皮革条捆在肉体之上,他们看见的毛发就是从这些简陋东西的缝隙中“生长”出来的。
皮条绷的极紧,其后鼓鼓囊囊的毛发在皮条被斩断后一股脑涌了出来。
一连长好像听到狼王骂了一句,但他没听清是什么。
卸去这些“累赘”后,原体用自己精巧的技艺贴着自己的皮肤刮毛,可能伤到了皮肤,不过他超快的恢复速度让其在被看见之前就修复完成了。
狼王的身躯裸露出来,白疤一连长满脸崇敬的看着原体身上一道道可怖的伤痕,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在原体的恐怖恢复能力下,要留下疤痕都是异常艰难的事,遑论这些......
一连长咽了口口水。
狼王用马奶酒漱了漱口,一脸享受的吞了下去。
可汗盯着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他看,他有些哀伤的问道:“鲁斯,你怎么....这么老了?”
“我?”狼王捏了捏自己松垮的皮肤,说道:“亚空间航行的后遗症而已.....”
黎曼鲁斯深吸了一口气,“我喝口芬里斯蜜酒就好了。”他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我喝口芬里斯蜜酒就好了......”
“别,别说的和死前遗言似的。”
“放宽心,我知道你许多优秀的子嗣永远的离开了你,战争里这总是不可避免的,不是吗?”
狼王认为可汗哀伤的情绪来源于将风暴先知的死亡联想到了他的身上。
“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全父的旨意要完成。”
帝皇为什么让黎曼鲁斯出现在这里呢.......目标当然是在场最劲最霸最强大最酷炫的征服者号啦。
熊爪此时成为了拽住征服者号的缰绳,其坚硬的构造让征服者号上为数不多能打到自己熊爪线缆的武器一时间打不断它,电子代码又让熊爪的勾爪前端宕机了......
“它要转向调整射击角度,让底舱下挂的武器轰击。”黎曼鲁斯很快看出了对方的想法,“我们得做点什么。”
“万事万物都有步骤,而你,先把衣服穿上。”
......
夺取征服者号是帝皇的最终计划吗?
不,恐怕也只是诱饵或者佯攻而已。
绎枫感觉到自己的心灵受到了重创,多恩的说话方式过于直言不讳。
他思考过是不是该和减少和多恩的交流,以保证自己良好的心态,可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只是建材提供商,建造总设计师还是交给了多恩。
“我们还需要支撑多久?”绎枫苦兮兮的搬砖,将多恩要求的物质凝聚出来,锻造强化后搬到指定位置。
“直到帝皇认为可以结束为止。”
“换个方式说吧,就像机械教那样.......像亚美利加那样,要支撑十天的概率是多少呀,要支撑二十天的概率是多少呀......”
“用编造的数据欺骗自己是懦夫所为。”
绎枫垒好了一个堡垒的一个分支,多恩的下一个命令精确的传到他的脑海里。他抬头看了看多恩,又看了看打的正酣的瘟疫舰队和光芒号,觉得人生还是挺艰苦的。
腐臭的颅骨和人皮时不时的从他身边飞过,他想象不出来什么东西被亚空间腐化后会变成光洁的人皮模样。
“多恩,我们都知道胜利会在遥远的时候到来,说点乐观主义的话吧,这有助于我们趟过这趟苦难。”
“哦,我们会胜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