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残骸还在燃烧，逸散出最后的猩红余烬。
许烨手中的影月·寂灭刀锋一转，将一块仍在蠕动的血肉阵纹彻底劈碎。
雷光在刀身上一闪而逝。
他没有回答老温的问题。
老温也不在意，呵呵一笑，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年轻人浑身都写满了戒备。
“行，不说也行。”老温将拳头收回，反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柄门板似的巨剑，剑身上布满狰狞的刻痕，“我叫老温，屠戮盛宴的副会长。”
他一剑劈下，狂暴的劲风将大片地面掀飞，连同祭坛的根基一起碾成粉末。
许烨瞥了他一眼，随口报出一个代号。
“101。”
“101？”老温念叨了一遍，笑得更开了，“有意思的代号。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屠戮盛宴？”
许烨动作一顿。
屠戮盛宴？
刘伟杰好像也是屠戮盛宴的人吧。
老温见他有反应，以为有戏，立刻凑近了些，压低了嗓门，带着一股神秘的炫耀感。
“听这名字就霸气吧？想不想加入？”
“上一个副本，遇到过你们公会的人。”许烨的回答很平淡。
老温顿时急了。
“那你更该加入了！全国最强的公会，福利待遇顶尖，S级大佬亲自带队！你这样的好苗子，不来我们这屈才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S级职业者，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藏。
无论如何，老温都想把他拉拢到自己的公会里。
许烨摇头。
“我习惯一个人。”
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老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小子，油盐不进啊。
见许烨如此执着，老温也不好再死缠烂打，只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行吧，人各有志。”
他嘟囔了一句，把气都撒在了脚下的祭坛上，手中的巨剑砍得更卖力了。
剑风呼啸，碎石乱飞。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外围的封锁阵中疾驰而来，稳稳地落在祭坛边缘。
是时光和执着。
他们一落地，便立刻警惕地看向场中两个陌生人。
王越铭正扶着墙喘气，许烨则手持漆黑长刀，周身还萦绕着未散的雷光与暗影。
这两个人是谁？
“老温，这是怎么回事？”时光的质问冷静而锐利，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腕表上，随时准备启动能力。
执着则是吹了声口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哟，还有帮手？”
“帮忙的路人，实力不错。”老温扛着巨剑，大大咧咧地挡在许烨身前，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他自然不会把“S级职业者”这几个字说出来。
这是他看中的人，可不能让昆仑这帮家伙给截胡了。
时光的分析装置扫过许烨和王越铭，但只能得到一堆乱码和问号，显然是被某种力量屏蔽了。
这让他更加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长黑山核心禁区？”
冰冷的盘问，充满了官方的审视意味。
许烨还没开口，王越铭就抢先一步，嬉皮笑脸地举起手。
“报告长官，我们就是来爬山的，谁知道爬着爬着就到这了，你说巧不巧？”
时光：“……”
执着在一旁笑出了声。
许烨懒得理会这套盘问，他只是在等。
等任务完成的提示。
然而，随着老温最后一剑将祭坛核心彻底粉碎成渣，整个世界除了震动平息下来，再无任何变化。
预想中的传送光芒没有出现。
【乐园通关】的提示音也没有在脑海中响起。
一片死寂。
“欸？”王越铭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任务……没完成？我们的主线任务不是摧毁祭坛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开自己的任务面板。
那上面，【摧毁灰雾祭坛】的任务依然是鲜红的未完成状态。
不只是他。
许烨，以及昆仑的所有人，任务都没有完成。
“怎么回事？”执着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态。
老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看出了许烨和王越铭的疑惑，主动开口。
“你们的主线任务，应该也是摧毁祭坛吧。”
王越铭下意识地点头。
老温吐出一口浊气，环顾着这个正在缓慢崩塌，但又没有完全消失的祭坛。
“这种失控的S级的乐园，我也是第一次见。”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沉。
“你们看自己的倒计时。”老温提醒道。
众人立刻查看。
原本在手臂上不断跳动的血色倒计时，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变成了一片空白。
“按道理说，任务失败，倒计时归零，我们所有人都该被强制传送回去，或者直接抹杀。”
“但是现在，我们还在这里。”
老温一字一顿，说出了一个最恐怖的推断。
“也就是说，这个乐园已经彻底脱离了我们常理的理解。如果我们不能找到真正的通关方法，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永远困死在这里。”
“而且……”他指了指空气中弥漫的灰色雾气，“这里的污染正在侵蚀我们的身体，属性会持续不断地下降。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的头顶。
被困死在S级污染世界？
永无止境地被削弱，直到被怪物同化或杀死？
这比直接抹杀还要绝望。
“那……那真正的祭坛在哪？”王越铭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必须马上找到它！”执着立刻提议，“我们分三队行动，扩大搜索范围，谁发现了就立刻用通讯器联系！”
“不行。”
老温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斩钉截铁。
“这里已经出现了A+级别的怪物，刚才那个怪物你们也看到了。你们A级的职业者，分开行动跟送死没有区别。”
他瞥了一眼时光和执着腰间的制式武器。
“更何况，你们的武器最高也只有b级，连给那种东西刮痧都不够。”
这话很直接，也很伤人。
但这是事实。
时光和执着都沉默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实力，在这个S级的世界里，显得如此脆弱。
一时间，队伍陷入了僵局。
许烨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将所有信息在脑中快速整理。
被困、属性削弱、未知的真正祭坛、潜藏的A+甚至S级怪物。
情况比预想的要棘手一万倍。
单人行动，风险极高。
但跟着昆仑，又会被各种规矩束缚。
老温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再次发出邀请，这次的口吻郑重了许多。
“小兄弟，我知道你不喜欢被管。但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跟我们一起行动，活下去的概率更大。”
“找到真正的祭坛，我们才有机会出去。”
许烨权衡着利弊。
老温是S级职业者，是个强大的战力。
昆仑的情报系统，或许能提供意想不到的帮助。
在找到真正的出路之前，抱团确实是最佳选择。
“好。”
他终于点头，同意了暂时的结盟。
老温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队伍简单休整后，决定沿着血海退潮的方向，继续向着灰雾世界的更深处探索。
一行人重新集结，气氛凝重而压抑。
在队伍的最末尾，之前被感染，但并无生命大碍的昆仑队员，悄无声息地落后了半步。
他低着头，隐藏在阴影中的脸上，忽然牵起一丝极其诡异的微笑。
那笑容，与之前赵航脸上扭曲的弧度，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