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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佃夫那日离去时阴冷的警告,如同浸了水的皮鞭,抽在空气里,留下无形而滞重的痕迹,久久不散。刘伯姒感到脖颈后方时刻萦绕着一股寒意,那是被毒蛇盯上的悚然。宫内直接调阅档案的路,眼下已是荆棘密布,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将目光转向宫墙之外,通过风雨楼布下的隐秘网络,更加密切地关注着李顺在阮府外围的进展,指令如同蛛丝,悄无声息地传递出去,要求他们加大对阮佃夫及其党羽势力边缘的渗透,捕捉任何一丝可能的风吹草动。

同时,她也恍然惊觉,自己近来离群索居,埋首故纸堆,在这人精汇聚的宫闱之中,本身就是一种引人侧目的“异常”。阮佃夫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恐怕早已注意到了这点。她需要重新戴上那副“晋陵公主”应有的面具,回到那个觥筹交错、丝竹盈耳的世界里去。唯有在浮华喧嚣的掩护下,在贵妇名媛们看似无心的闲谈碎语中,或许才能捕捉到那些在严肃朝堂和冰冷档案中无法获得的、活生生的线索。

机会恰逢其时地到来。三日后,临川王刘韫的王妃在府中广设赏花宴,请柬以洒金芙蓉笺精制,墨迹蕴藉,遣词风雅,送至各位皇室宗亲、高门贵妇的案头,自然也呈到了刘伯姒与刘伯媛的宫中。

刘伯媛对此等热闹场合向来是雀跃的,如同笼中久困的鸟儿渴望振翅。她早早便精心妆扮,身着鹅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鬓边斜插一支累丝衔珠金凤步摇,珠光宝气,明艳不可方物,兴冲冲地来拉刘伯姒同往。“阿姊,整日闷在宫里有何趣味?临川王叔府上的暖房培育出了几株稀世名品,听说还有西域传来的奇花,香气能萦绕三日不散呢!我们快去瞧瞧!”

刘伯姒看着妹妹那不掺一丝杂质的欢欣模样,心底微叹,面上却浮起浅淡的笑意,略作沉吟,便颔首应允:“也好,终日对卷,也觉神思困倦,出去散散心亦是好的。”临川王刘韫乃父皇堂弟,素以风雅好客、不涉权争着称,虽无实权,但地位清贵,其府邸往往是各类消息暗自流转、汇聚碰撞之所,如同平静湖面下的暗涌。

临川王府邸今日确是另一番天地。朱门洞开,仆从如云,皆身着崭新青衣,进退有度。尚未入府,便能闻到一股馥郁却不甜腻的异香随风飘出,混杂着名贵熏香的气息。穿过影壁,但见庭院深深,回廊曲折,暖房以明瓦为顶,其内奇花异卉竞相吐艳,姚黄魏紫,争奇斗艳。更有几株来自岭南的朱槿,花开碗口大,红艳似火,映得满室生辉。

厅堂之内,地铺西域贡来的五色迎宾毯,脚踏无声。熏炉中升起缕缕青烟,是上好的沉水香,气息清远。早已是钗环耀目,衣香鬓影。皇室宗亲、公侯夫人、世家贵女们云集于此,锦衣华服,流光溢彩。她们或三五成群,执扇轻摇,低声笑语;或独坐一隅,捧盏品茗,姿态娴雅。空气中流淌着吴侬软语、环佩叮咚,交织成一幅盛世华章般的图景,仿佛北地的烽烟、朝堂的暗涌,都与这朱门内的世界毫无干系。

刘伯姒与刘伯媛姐妹的到来,立时引得诸多目光汇聚。二人一着月白云纹素锦深衣,气质清冷矜贵,如月下寒梅;一袭鹅黄锦绣宫装,娇艳活泼,似春日海棠。容貌皆属上乘,身份又极特殊,自然成为场中焦点。

诸位王妃、夫人纷纷敛衽上前见礼,言语温婉,笑意盈盈,然那目光深处,却藏着各色的打量、揣度与计量。

“许久不见晋陵殿下,风仪更胜往昔,这通身的气度,真真是令人心折。”一位身着绛紫瑞草云鹤纹大袖衫的郡王妃含笑开口,目光在刘伯姒略显素净的衣饰上微微一转。

“建安殿下这身衣裳才叫精致呢,这织金工艺,这晕染之色,怕是江南最新的贡品吧?穿在殿下身上,越发显得人比花娇。”另一位满头珠翠的侯夫人拉着刘伯媛的手,啧啧称赞,语气亲热得近乎谄媚。

“两位殿下乃是陛下掌上明珠,金枝玉叶,今日能来,真令蓬荜生辉,满堂增彩。”临川王妃亲自迎上,笑容温婉得体,言语周到,引着二人向上首席位走去。

刘伯姒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微微颔首,应对得体,既不显疏离,也不过分热络。她心思澄澈如冰,冷静地观察着在场每一张面孔,每一句看似寻常的寒暄。她看到长沙王王妃与几位鬓发已斑的老派宗室夫人坐在水榭旁,低声交谈,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隐忧;看到新安公主——另一位皇姐——被一群衣着华丽的贵妇簇拥在中间,言谈间对阮佃夫、王道隆等人颇多奉承,语气甜腻;也看到光禄大夫谢庄的夫人,只带着一名贴身侍女,安静地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望着窗外一株残梅,神色平静,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自成一派清寂天地。

刘伯媛早已被几位相熟的宗室小姐拉到了那株号称“绿玉”的牡丹前,少女们围着那罕见的花色,发出阵阵惊叹,笑语莺声,清脆悦耳,全然沉浸在这浮华的欢愉之中。

刘伯姒正与一位远支的郡王夫人闲谈着近日天气花木,忽觉身后一道目光刺来,随即一个略显尖锐,带着几分刻意娇柔的女声响起:

“哟,这不是晋陵殿下吗?今日怎得有如此雅兴,肯移玉步,出宫来参与我等俗人的聚会了?妾身还以为殿下近日潜心于‘修书立传’的千秋大业,早已看不上这等丝竹纷扰、脂粉俗物了呢。”

刘伯姒缓缓回身,见来人是中书舍人王道隆的夫人王氏。此妇出身太原王氏旁支,一向以夫婿权势自矜,酷爱华服美饰,此刻一身遍地织金绣缠枝牡丹的大红襦裙,环佩叮当,珠翠满头,脸上敷着厚厚的粉,嘴唇点得猩红,虽极力模仿名门风范,却总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俗艳与刻薄。她这话看似亲昵打趣,实则字字带刺,显然是通过某些渠道,听闻了刘伯姒近日频繁接触档案之事。

刘伯姒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如古井无波,连唇角的笑意都未曾减损分毫,只淡淡道:“王夫人说笑了。不过是春困无聊,翻些旧籍打发辰光罢了,闲人闲趣,怎比得上王夫人协助王舍人处理机要、日理万机那般忙碌要紧。”她语气平和,却将“修书”轻描淡写地归为无聊消遣,反而暗讽王氏妇人干政,逾越本分。

王氏那涂着厚粉的脸颊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挤出的笑容略显僵硬,随即又用团扇掩了掩口,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殿下真是伶牙俐齿,妾身说不过您。不过,说起来,前几日妾身倒是听闻了一桩趣事,似乎与宫中某些陈年旧档有些关联,也不知是真是假,殿下可有耳闻?”她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紧紧盯着刘伯姒,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刘伯姒的心湖微澜,面上却依旧是一片沉静,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毫不相干的逸闻:“哦?宫中旧事浩如烟海,不知王夫人听闻的是哪一桩闲篇?”

王氏向前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辛的诡秘:“听说啊,不知是谁,近来对永初、景平年间的一些老记录格外上心,好像……还牵扯到几位早夭的王爷公主……唉,都是些令人伤感的往事,尘封已久,也不知翻检出来做什么,没得触了霉头,沾了晦气。殿下您素来明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语如同淬了毒的细针,精准地刺向刘伯姒心扉最隐秘的角落!王道隆果然知道了!而且如此肆无忌惮地让他的妻子在这种公开场合,以这种“闲谈”的方式点了出来!这既是警告,也是赤裸裸的挑衅和试探!

刘伯姒广袖下的指尖微微蜷缩,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优雅地端起身旁高几上的越窑青瓷茶盏,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温润,轻轻呷了一口清茗,借此短暂的瞬间平复心绪。放下茶盏时,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淡漠与疏离,仿佛在议论一件远在天边、无关痛痒的小事:“陈年旧事,确实不必时时提起,徒惹伤感,也于礼不合。如今有父皇圣心独运,又有阮大人、王舍人这般股肱之臣尽心竭力,打理朝政宫闱,我等安居深宫,静享太平,便是莫大的福分,何必自寻烦恼,去探究那些无谓的故纸堆?王夫人您说是与不是?”

她再次四两拨千斤,将话题引回,不仅点出王道隆和阮佃夫,表明自己深知界限,更暗示自己安于现状,毫无探究之心,姿态摆得极高,反倒显得王氏有些小题大做,心思不正。

王氏见她应对得滴水不漏,言辞间竟隐隐占了上风,一时语塞,面上那强撑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只得干笑两声,用团扇连连扇风:“殿下说的是,说的是……是妾身多嘴了,多嘴了。”又勉强闲扯了几句今日花卉,便悻悻然地转身,扭着腰肢走向另一群贵妇,那猩红的裙摆在地上拖曳,晃得人眼花。

刘伯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袖中微微蜷起的手心,已沁出一层薄汗。消息走漏得如此之快,王道隆夫妇行事如此嚣张,简直有恃无恐!这宫闱内外,不知还布有多少他们的眼线?

赏花宴仍在继续,庭中乐师拨动琴弦,清越的琵琶声如珠落玉盘,歌姬嗓音婉转,唱着南朝新谱的吴声歌曲。满座宾朋或陶醉于音律,或忙于应酬交际,或如刘伯姒一般,各怀心思。这繁华喧嚣,如同最华丽的锦缎,覆盖着其下涌动的无数暗流与杀机。

隐约间,她听到不远处那几位老王妃的叹息声随风飘来,虽不真切,却捕捉到几个零碎的字眼:

“……说是旧疾复发,药石罔效,唉,也是可怜见的……”

“哪个府上的?前些时日见着,还好好的……”

“就是汝南王叔那一支的,那个小时候身子骨就不太硬朗的孙儿……听说前几日夜里突发急症,太医都没来得及请,人就……没了……”

“唉……天家子嗣……真是……多艰啊……”

汝南王!那是父皇的叔父!他的孙子?刘伯姒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重锤击中!又是“突发急症”?如此巧合?与前番她查到的那些记录,何其相似!

她正凝神,试图听得更真切些,却见临川王妃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亲自邀请诸位贵宾移步水榭,言道备下了更好的茶点,并有金陵城中最负盛名的歌姬献艺。众人纷纷起身,说笑着向水榭走去,自然打断了那边老王妃们的低声交谈。

刘伯姒只得随众人移步,心中却已将“汝南王孙突发急症而夭”这个消息,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底。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悄无声息地消逝了。

水榭建于碧波之上,四面轩窗敞开,垂着竹帘,清风徐来,带着水汽的微凉。席案重新布置,摆上了更加精致的茶果点心。歌姬抱着琵琶,坐在水榭中央,轻拢慢捻,启唇歌唱,声情并茂。

刘伯姒坐在席间,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满座宾朋。她看到新安公主与阮佃夫那位身着湖绿锦裙的侄媳挨得极近,低声交谈,时而掩口轻笑,神情颇为亲昵;而那位光禄大夫谢庄的夫人,依旧独坐一隅,只是换了个更便于观赏水景的位置,目光沉静地落在粼粼波光之上,仿佛周遭的一切歌舞升平、人际往来,都与她无关,那恬淡的眉宇间,却似乎蕴着一丝洞悉世情的清明与若有若无的忧虑。

宴至中途,刘伯姒感到胸口有些发闷,那浓郁的香气、喧嚣的人声、还有心底不断翻涌的疑团,让她有些透不过气。她低声向身旁的临川王妃告罪,言说更衣,暂离了水榭。

带着两名贴身宫女,走在临川王府精巧的园林曲径上,初春的冷风拂面,吹散了些许腻人的暖香,也让她的头脑为之一清。假山层叠,小桥流水,布置得极具匠心。经过一处太湖石垒砌的假山时,忽听山石嶙峋的缝隙后,传来两个压得极低的交谈声,似是负责打理园圃的下人,趁隙在此偷闲嚼舌:

“……听说了么?阮公府上的那位老管家,赵老爷子,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嘘!作死呢!小声些!这话也是能浑说的?……不过,我也隐约听说了,病得都起不来床了,阮公还特意请了宫里的太医正去看呢,可见倚重……”

“倚重啥呀!”先前那声音带着几分隐秘的得意,“我表舅就在阮府外院当差,听他喝醉了酒漏出来的口风……说老爷子不像是寻常病症,倒像是……像是吓病的!人时常迷迷糊糊,嘴里老是念叨什么‘报应’、‘孩子’、‘饶命’之类的胡话,听着都瘆人……”

“快别说了!隔墙有耳,这要传出去,你我还要不要脑袋了?快走快走……”

脚步声匆匆,迅速远去,假山后重归寂静。

然而,那寥寥数语,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刘伯姒的耳畔,震得她心神摇曳,几乎站立不稳!

老管家病危!吓病的?神志不清时念叨“报应”和“孩子”?!

李顺在外苦苦寻觅、费尽心机也无法接近的关键人物,那可能知晓阮府最深秘密的旧人,竟以这种方式,将死讯与呓语一同传了出来!这是天赐的良机,一个可能撬开铁板的缝隙!但也极有可能是致命的陷阱!阮佃夫请太医正前去,是念旧施恩,还是为了严密监控,防止这垂死之人吐出不该说的话?甚至……是为了确保他“顺利”归西?

刘伯姒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几乎能听到自己血脉贲张的声音。她强迫自己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迅速权衡利弊。机会稍纵即逝,绝不能眼睁睁错过!但此刻身在临川王府,众目睽睽,如何能将这至关重要的消息,安全、迅速地传递给宫外的李顺?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落入暗中窥视的眼睛。

她站在原地,默然片刻,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微乱的鬓发,又抚平了月白深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脸上所有震惊、激动、焦灼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下,重新覆上一层符合“晋陵公主”身份的、略带疏离的淡然。她转身,对随侍的宫女微微颔首,缓步循原路返回水榭。

席间依旧歌舞升平,琵琶声淙淙如流水,歌姬的嗓音柔媚入骨。似乎无人留意到她这短暂的离席。

刘伯姒坐回原位,目光状似慵懒地扫过在场众人。新安公主正与阮佃夫的侄媳交换着某种心照不宣的眼神,唇边笑意深深;几位宗室老者面露戚戚之色,似乎还在低声交换着对汝南王孙乃至近来宗室中几起“意外”的唏嘘;而那位谢夫人,不知何时已收回望向水面的目光,正垂眸看着自己手中那盏清茶,袅袅热气模糊了她沉静的容颜,看不透其下心思。

刘伯姒心中忽地一动。谢家是真正的清流高门,累世公卿,谢庄本人学问渊博,声望卓着,虽不掌实权,却连父皇也要敬他几分。谢家与琅琊王氏更是世代交好,关系匪浅。谢夫人此刻的超然物外,是真正的不问世事,还是对近日建康城中的暗流有所察觉,故而选择了独善其身?

赏花宴终在一片虚情假意的欢声笑语、以及主人家殷勤的送别中落下帷幕。回宫的青篷安车摇摇晃晃,车厢内熏着淡淡的百合香。刘伯媛犹自兴奋地絮叨着今日的见闻,哪家小姐的眉黛画得新颖,哪家公子似乎多看了她几眼,言语间满是少女怀春的旖旎与天真。

刘伯姒背靠着柔软的隐囊,眼帘微垂,似在养神,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妹妹的叽叽喳喳。脑海中却如同走马灯般,不断回响着那些零碎却惊心的信息:王道隆夫人那带着警告与试探的尖刻话语、宗室老王妃们对“急症”无奈而悲凉的叹息、假山后下人关于老管家“报应”与“孩子”的窃窃私语、宴会上那一张张或谄媚、或忧虑、或冷漠、或洞悉的众生相……

所有这些碎片,似乎都隐隐指向那个她不愿相信、却又不断被证据推向的可怕真相——父皇刘彧,为了维系那看似枝繁叶茂、实则危机四伏的继承序列,手段之酷烈,心思之阴沉,已非常理所能度之。

然而,就在这几乎要将她淹没的黑暗揣测之中,一个更加冷静、甚至可称得上冷酷的声音,在她心底最深处响起,如同冰锥,刺破迷雾:“杀母夺子”?此说看似顺理成章,细想却仍有扞格难通之处。以父皇刘彧对宗室亲王那般猜忌刻薄、动辄屠戮满门的酷烈心性,岂会耗费心力,去精心抚养那些可能心怀杀父深仇的“侄子”?依其常理,更可能的选择,难道不是直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么?

这个念头一起,刘伯姒只觉得一股更深的寒意自脊椎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如果“借腹生子,去母留子”并非全部的真相,或者根本就是一层精心编织的烟雾,那么,高允那隐晦的暗示、老管家垂死的呓语、档案中那些被刻意抹去的记录、以及近期接二连三的宗室子弟“急症”……这一切,又该作何解释?

难道……父皇的这些“子嗣”,其来源并非全部取自刘氏宗亲?抑或,是阮佃夫、王道隆之流,欺上瞒下,以更加阴毒诡谲的手段操纵了皇嗣的来历,甚至……故意制造了“杀母夺子”的假象,以此来掩盖其他更加不可告人、更加骇人听闻的目的?比如,他们根本无法为父皇寻得足够多、足够健康的子嗣,于是便用各种明抢暗夺、移花接木的手段,失败者则一律以“急症”处置,成功者则冠以皇子之名,而父皇本身,或许因某种难言的苦衷或彻底的蒙蔽,默许甚至纵容了这一切?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指尖瞬间冰凉。若真如此,那阮佃夫、王道隆等人的权柄与罪恶,将远超她最初的想象!他们不仅操纵着朝堂风云,甚至可能……操纵了这刘宋帝国未来的国本!

而高允那句如同谶语般的警告——“凤栖梧桐,非其本根”,或许并非特指某一位皇子公主的血缘,而是泛指所有这些顶着天家光环的“凤子龙孙”,其来历根本,皆非光明正大,皆是这扭曲权欲与黑暗手段孕育下的产物?

马车驶入宫门,沉重的门轴转动声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抬眸望去,暮色四合中,紫宸殿的方向已是灯火通明,如同黑暗中一只巨大而沉默的兽眼。父皇刘彧,此刻或许仍在那殿宇深处,不知疲倦地吞食着那些甜腻得发苦的食物,试图填补那权力巅峰也无法慰藉的空虚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父皇,”她在心底默然发问,声音里带着无法融化的冰冷与巨大的困惑,“您到底……知道多少?您在这滔天的罪恶与迷雾之中,又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夜色沉寂,无人应答。只有宫车碾过御道的辘辘声,单调地重复着,如同命运的齿轮,在黑暗中,无情地向前转动。宫檐下的风铃,被夜风吹动,发出零星而清脆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皇城夜里,听来却像是无数冤魂不甘的呜咽与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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