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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山城的秋雾终于带来了久违的寒意。

长江的江水退去了汹涌的黄色,转而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青黛。持续了数月的酷热仿佛一夜之间被这股来自北方的气流涤荡干净,办公室的窗户终于可以整日敞开,但灌进来的风,却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冰凉。我叫韩夏,参谋本部参谋次长。对我而言,这股凉意非但未能让我紧绷的神经得到丝毫舒缓,反而像是一场决战前的序曲,预示着一个漫长、严酷的冬天,以及那场即将在1943年春天,决定国运的终极血战。

十月底的那几份电报,像几块沉重的烙铁,压在我的心头。

全球战局,史无前例地向我们露出了微笑:阿拉曼、瓜达尔卡纳尔。日本人和德国人,第一次在世界的两端,同时被迎面痛击。

而中国战局,却在此时,被捅出了一个我始料未及的致命窟窿:河南大饥荒。

冈村宁次,这个新上任的“中国派遣军”总司令,正以他魔鬼般的精明,利用这场天灾,对我为“天府”计划(四川保卫战)精心布置的北翼铁钳——汤恩伯(时任副长官)在豫西的几十万大军,发动了一场不见血的、却足以致命的政治与后勤攻势。

我的“天府”防线,在冈村宁次那蓄势待发的“五号作战”兵锋未至之前,竟已有了从内部崩塌的危险。

第一周,十一月一日至十一月七日。

十一月二日,山城,参谋本部地下作战室。

我紧急召集了一场我称之为“补天”的会议。与会者,是第一战区驻山城联络处的主任、军政部的粮食署署长、军交部的副部长。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被危机压垮的灰败。

“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我指着墙上的河南地图,那里,已经被我用红蓝铅笔画满了代表灾情和敌情的黑色交叉线。

“汤副长官的电报,你们都看过了。‘人相食’。‘军队断炊’。‘日军开仓放粮,民心浮动’。”我每念一个词,会议室的温度仿佛就降低一分。

“我只问三个问题。”我转向粮食署署长,一个面色焦黄的老人。

“第一,我们手里,有多少机动的粮食?”

粮食署署长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翻开账本:“韩次长。您知道的。自滇缅路断绝,我们全靠‘驼峰’那点可怜的运力。国内的粮食,全靠川、湘、鄂三省。为了‘天府’计划,我们已经在川东和鄂西,建立了六个巨型粮仓。那是……那是保卫山城的命根子。现在,能动用的……不足三万担。”

“三万担。”我重复着这个数字。汤恩伯在河南,有三十万大军,加上数百万嗷嗷待哺的灾民。“三万担,不够他一个师塞牙缝。”

“第二,”我转向军交部副部长,“就算我有粮食,怎么运进去?”

副部长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次长,平汉路、陇海路,全在敌手。我们只能走秦岭的小道,或者从鄂西北绕行。道路……几乎没有。汤副长官的主力,又在伏牛山里。我们……我们就算用尽全部的卡车,一个月……能运进五千担,就是奇迹。”

“奇迹。”我冷笑一声。

“第三,”我最后看向第一战区的联络主任,“汤恩伯,他自己,在干什么?”

联络主任的军服倒是笔挺,但他不敢看我的眼睛:“汤副长官……他……他正在竭力‘就地筹粮’。他……他已经下令,各部队,自行……自行解决。”

“自行解决?”我提高了声音,“说得好听。不就是纵兵抢粮吗!抢那些连树皮都啃光了的灾民吗!”

联络主任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我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死局。我没有粮,有了粮也运不进去。而我的北翼主力,正在从“保卫者”,堕落成“掠夺者”。

而冈村宁次,这个魔鬼,正在郑州、在洛阳,堆起了如山的粮食,挂出了“皇军仁义”的旗帜。

“诸位,”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我的命令。”

“第一,粮食署。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从陕西南部、湖北北部,给我再挤出二十万担粮食。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名目,‘征’也好,‘借’也好。这是死命令。如果导致川东的‘天府’储备减少,我来负责。”

粮食署署长嘴唇翕动,最终还是一个立正:“是。”

“第二,军交部。停止一切不必要的运输。你部所有卡车、骡马,全部集中。从宝鸡、从襄阳,兵分两路,给我往伏牛山里运。我命令第六战区、第一战区,各派出一个工兵团,遇山开路,遇水架桥。这二十万担粮食,是政治任务。在明年开春前,必须运到。能运到多少,是多少。”

“第三,”我转向联络主任,“转告汤恩伯。我给了他粮。他必须给我管好他的兵。再有纵兵抢掠、甚至投敌换粮的事件发生,从师长到士兵,就地枪决。告诉他,河南的民心,比他的三十万大军更重要。民心垮了,他那三十万人,就是三十万人质。”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就在此时,陈平轻轻推门进来,递给我一份电报。

我扫了一眼,是来自欧洲的。

“十一月四日。北非。英军第八集团军,在阿拉曼,取得决定性胜利。隆美尔的德意非洲军团,全线溃败,向利比亚方向撤退。”

我捏着电报,心中五味杂陈。

“都听到了吗?”我把电报拍在桌上,“蒙哥马利,在非洲,赢了。全世界的法西斯,都在走向失败。唯独我们,我们这个战场的指挥官,却在为了几万担粮食,在这里……焦头烂额。”

“回去执行吧。记住,河南不稳,‘天府’无望。”

第二周,十一月八日至十一月十四日。

十一月九日,清晨。

我刚到办公室,陈平就迎了上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的表情。

“将军!”他压低了声音,但兴奋得发抖,“美国武官处,刚刚转来的……最高密电。‘火炬’!‘火炬’计划!”

“‘火炬’(operation torch)?”我立刻反应了过来。

“是的!将军!十一月八日凌晨!美军和英军的庞大舰队,在……在法属北非的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卡萨布兰卡、奥兰、阿尔及尔……三地,同时登陆了!”

我快步冲到世界地图前,死死地盯住了北非的海岸线。

“他们……他们做到了。”我喃喃自语。

阿拉曼,蒙哥马利从东边猛攻。

“火炬”,艾森豪威尔和巴顿从西边登陆。

“隆美尔……”我用红蓝铅笔,在北非画了一个巨大的钳形,“他被……包饺子了。”

这是继中途岛之后,盟军发动的、真正意义上的、将改变整个战争进程的战略反攻。希特勒在非洲的末日,已经注定。

这个消息,如同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注入了我因为河南饥荒而近乎枯竭的内心。

“太好了。太好了。”我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法西斯的‘南线’彻底崩溃。这意味地中海航线即将打通。这意味……盟军的全部战略资源,将可以……转向太平洋,转向我们!”

然而,我这份喜悦,没有持续超过二十四小时。

十一月十日。

来自第一战区联络处的紧急报告,如同当头一盆冰水。

“……报告次长。豫西,临汝县。我军第一战区某部某团……因断粮五日,于十一月九日夜,在团长率领下,全团两千余人……向日军驻洛阳指挥部……投降。日军……日军当即发放粮食,并将其全团编为‘皇协军’第一旅。冈村宁次……亲自致电嘉奖。”

我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是一个小兵,不是一个排,是一个整编团!

“混账!”我一拳砸在地图上,河南的版图,被我的指节砸得深深凹陷。

“汤恩伯!他这个副长官,是怎么当的!”

“将军,”陈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汤副长官……他……他已经派兵去‘围剿’那个叛变的团了。但是……但是……灾民……却在沿途阻拦我军,保护那些……叛军。”

“什么?”我的血液都凝固了。

“因为……因为那个叛变的团,把日本人发的粮食,分给了沿途的灾民。他们说……‘跟着皇军,有饭吃’。”

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冈村宁次。你好毒的手段。

你用饥荒,瓦解了我的军队。你用粮食,收买了我的民心。

“天府”计划,那把北翼的尖刀,现在不仅是生锈了,它……它在反过来,插向我自己的胸膛。

十一月十二日。

山城,美军驻华武官处。

史迪威(Stilwell)的副官多恩上校,和陈纳德(chennault)的联络官,罕见地一起来到了我的办公室。他们俩的脸上,都洋溢着“火炬”计划胜利带来的兴奋。

“韩将军,一个伟大的胜利。”多恩上校首先开口,“北非的局势,已经无可挽回地倒向了我们。”

“克莱尔将军也认为,”陈纳德的联络官接着说,“这证明了盟军的力量。他相信,华盛顿会立刻加大对cAtF(驻华特遣队)的支援。”

“史迪威将军也认为,”多恩立刻反驳,“这更证明了‘大陆军’战略的正确性。他希望您能立刻批准,将驼峰航线百分之七十的运力,全部交给兰伽(Ramgarh)的x Force。”

他们又在我面前吵了起来。

“够了。”我低沉的声音,让两个美国人同时闭上了嘴。

他们惊讶地看着我。我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喜悦,我的脸上,只有死一般的平静。

“先生们,”我站起身,“恭喜你们在六千英里外的胜利。但是,请你们看看这里。”

我把那份“整团投敌”的电报,扔在了他们面前。

“就在你们庆祝胜利的四十八小时内,我的一个整编团,因为饥饿,投降了日本人。而我的同胞,因为日本人给了他们一口饭吃,正在保护我的叛军,攻击我的忠诚部队。”

两个美国人看完了电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将军……这……”

“冈村宁次,正在用几万吨粮食,兵不血刃地瓦解我的北翼防线。而这个防线,是保卫你们空军基地、保卫山城、保卫整个‘天府’计划的屏障。”

“我今天请你们来,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我的声音不容置疑,“我需要粮食。立刻。马上。”

“粮食?”多恩和陈纳德的联络官面面相觑,“将军,您是说……用驼峰航线?”

“对。”

“但这……这太疯狂了!”陈纳德的联络官惊叫起来,“驼峰航线,每一磅运力,都是用飞行员的命换来的!用来运……运粮食?”

“难道飞行员的命是命,我河南几百万灾民的命,就不是命吗?”我反问道,“我告诉你们,如果河南因为饥荒而沦陷,汤恩伯的三十万大军倒戈。冈村宁次,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他部署在黄河沿线的至少五个师团,全部抽调到长江。到那个时候,我的‘天府’防线,将增加一倍的压力。石牌,守不住。山城,也守不住。”

“山城守不住,”我盯着陈纳德的联络官,“你的空军基地,一个也别想留。”

“山城守不住,”我转向多恩,“你和史迪威在兰伽训练的x Force,就成了一支永远回不了家的孤军。”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理由去说服华盛顿,”我下了最后通牒,“这个月,我必须在昆明,看到至少五千吨……五千吨的小麦和压缩饼干。这是我的底线。”

两个美国人,被我的话镇住了。

就在他们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陈平又一次,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他甚至忘了敲门和敬礼,手里高举着一份电tA报。

“将军!将军!瓜达尔卡纳尔!海战!决定性的海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十一月十二日至十五日!日军……日军孤注一掷,企图用舰队强行登陆,增援瓜岛。美国海军……在‘铁底湾’,与日军展开了……空前惨烈的决战!”

陈平的声音在发抖。

“结果……结果……日军战列舰‘比睿’号、‘雾岛’号……相继沉没!日军用于运输的十一艘大型运输船,全部被击沉在瓜岛海滩!日军……日本海军……在所罗门群岛……彻底……彻底失败了!”

作战室内,一片死寂。

随即,是多恩和陈纳德联络官疯狂的欢呼。

“他们做到了!海军做到了!”

我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比睿。雾岛。

我走到地图前,用红笔,将这两艘战列舰的名字,从日本海军的序列中,永远地划掉了。

“先生们。”我转过身,看着那两个欣喜若狂的美国人。

“日本海军,已经死了。现在,轮到他们的陆军了。冈村宁次,就是他们陆军的最后赌注。我的五千吨粮食,你们……还给吗?”

第三周,十一月十五日至十一月二十一日。

瓜岛的决定性胜利,和“火炬”计划的成功,彻底扭转了盟军的战略天平。

华盛顿,终于在“中国战区崩溃”的现实威胁下,做出了让步。十一月十七日,美军驻华武官处正式通知我:他们将利用“驼峰”返航的空余运力,以及增加的航班,尽最大可能,为我运送“医疗物资和高能量军用食品”。

五千吨,不可能。但他们承诺,一个月,至少五百吨。

五百吨。杯水车薪。但是,这是政治上的胜利。

我立刻下令,将这五百吨粮食,全部打上“美国援助”的标签,定向空投给伏牛山里,汤恩伯最忠诚的几个核心军。我就是要让冈村宁次看到,我韩夏,也有“外援”。

而此时,冈村宁次的“政治攻势”,已经进入了高潮。

十一月十八日。

情报部门送来了翻译好的、日军在河南散发的传单。

上面的言辞,极具煽动性。

“……山城腐败,置民众生死于不顾。韩夏(对,他们已经开始点我的名)横征暴敛,尽夺川米,以保一己之私。唯‘大东亚共荣’,方是黄种人之出路。投降皇军,即刻分粮分地……”

“他们动作很快。”我把传单扔给陈平,“我们的‘毒粮食’反宣传,效果如何?”

陈平的脸色很难看:“将军。我们的宣传……起了一些作用。很多百姓……现在既害怕日军,也害怕我们。他们……他们开始……冲击我们自己的粮仓了。第一战区,在南阳的储备库,昨天被数万灾民围攻。守军……开枪了。”

“开枪了?”我的心一沉。

“死了……死了上百人。然后……粮仓……被抢了。”

我闭上了眼睛。

我赢了华盛顿,却输给了饥饿。

我,韩夏,这个自诩为“指挥官”的人,在1942年的冬天,面对一场天灾,和一个人祸(冈村宁次的利用),我发现我的所有军事部署,都像个笑话。

“将军。”陈平低声说,“我们……我们是不是……从川东,调粮吧。”

“不。”我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调粮,现在已经晚了。运不进去。就算运进去,也会被抢。”

“那……那怎么办?河南……就这么烂掉吗?”

“烂,也不能烂在冈村宁次手里。”我做出了一个,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冷酷的决定。

“传我命令。”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第一,通令汤恩伯,放弃对灾民的“安抚”。所有部队,收缩。以军为单位,集结。建立环形防区,固守待援。我允许他……对我方“不友好”的灾民,进行“武力隔离”。”

“第二,”我转向情报部门,“启动‘焦土’预案。”

“将军!”情报处长惊呆了,“‘焦土’?在河南?那是我们自己的土地!”

“对。”我平静地说,“冈村宁次,不是想要河南吗?他不是想利用河南的民心,作为他进攻四川的跳板吗?我给他。我把一个……赤地千里、瘟疫横行、民心尽失的河南,给他。”

“命令第一战区,所有即将撤离的防区,所有可能被日军利用的物资、房屋、道路……一律……焚毁。所有水井,全部……用石灰填埋。”

“将军!不可啊!”几个参谋同时喊道,“那里还有几百万同胞!”

“同胞?”我反问道,“那些正在帮着日军,攻击我们军队的,还是同胞吗?那些即将成为冈G村宁次‘伪军’的,还是同胞吗?”

“我是在救他们!如果冈村宁次顺利拿下了河南,他的‘五号作战’,成功率将提高三成!到那时,死的,就不是河南的几百万,而是四川、湖北、湖南的几千万!”

“我没有时间了。”我指着地图,“我必须在冈村宁次,把河南变成他的‘后勤基地’之前,彻底毁掉这个基地。我宁愿……我宁愿让这片土地,在我们自己手里烧光,也绝不留给日本人一个钉子。”

“执行。”

我的命令,通过电波,传向了河南。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名字,在河南百姓的心中,将和“冈村宁次”一样,成为魔鬼的代名词。

我别无选择。

十一月二十日。

就在我下达“焦土”命令的同一天。

一个让我,让全世界,都彻底目瞪口呆的消息,从苏联传来。

“将军!”陈平拿电报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斯大林格勒!斯大林G勒!”

“怎么了?守不住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不!”陈平狂喜地喊道,“十一月十九日!苏军,发动了‘天王星’(Uranus)作战!朱可夫……朱可夫将军,以百万大军,从斯大林格勒的南北两翼,发动了……总反攻!”

“电报说……只用了一天!苏军的装甲洪流……已经……已经合围了!他们……他们把德国人的……整个第六集团军……三十万人……全部……全部包围在了斯大林G勒城里!”

“轰!”

我的大脑,这一次,是真的被喜悦冲垮了。

我冲到世界地图前,我看着那个代表斯大林格勒的红点,我看着苏军画出的那个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包围圈。

“赢了……”我喃喃自语,“全完了……希特勒……全完了。”

这不只是一个战役的胜利。这是……这是整个战争的转折点。比中途岛、比瓜岛、比阿拉曼、比“火炬”,都更具决定性的转折点。

德国的陆军精华,被活活地装进了一个口袋。

“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将军……”陈平也激动得热泪盈眶。

“冈村宁次……”我抹去眼泪,转过身,指着中国地图上的汉口,“你的德国盟友,完了。你的意大利盟友,完了。你的海军,完了。”

“现在,轮到你了。”

第四周,十一月二十二日至十一月三十日。

斯大林G勒的惊天逆转,让我那颗因为河南饥荒而冰冷的心,重新燃烧了起来。

我必须加快“天府”计划的步伐。

十一月二十五日。

我再次飞抵鄂西前线,第六战区的指挥部。我必须亲眼去确认,我的“焦土”命令,和我的“重炮”部署,执行得如何。

这一次,我见到的郭忏(第六战区参谋长),脸色比我还差。

“韩次长,”他带我走到了江防要塞的观察哨所。

在对岸,宜昌的日军阵地上,人影憧憧。而在我们这一侧,石牌要塞的后方山地里,成千上万的士兵和民夫,正在深秋的寒风中,号子震天地,拖拽着那些被拆解的155毫米榴弹炮。

“重炮,十二月底,保证到位。”郭忏指着那些蚂蚁般的人群,“但是……河南。”

他递给我一份电报。

“汤恩伯……执行了您的‘焦土’命令。河南……已经彻底乱了。日军……也疯了。他们没想到我们会来这么一手。冈村宁次,下令他的部队,强行‘征粮’。现在,河南的土地上,是三方混战。日军在抢,汤恩伯的部队在撤退前也在抢,而饥民……在抢所有人。”

“我知道。”我平静地看着江对岸。

“次长,”郭忏看着我,这个坚毅的军人,眼中竟有了一丝恐惧,“我们……我们真的要……把河南……变成一片……没有人的土地吗?”

“郭兄,”我转过头,“你告诉我,如果石牌守不住,四川,会变成什么样?”

郭忏沉默了。

“会比河南,惨一百倍。”我替他回答。

“我韩夏,今天,就在这长江边,立个誓。”我的声音,被江风吹得有些破碎,“河南同胞今日之牺牲,我一力承担。战后,我自会向国人请罪。但今日,只要我还是这个指挥官,我就决不允许冈村宁次,踏过石牌一步。”

“我们不仅要守住。”我指向江面,那里,我的水雷总队,正在黑夜的掩护下,布设水雷。

“我还要……全歼他。”

十一月三十日。月底。

我返回山城。

这个十一月,是我指挥抗战以来,最煎熬,也是最亢奋的一个月。

我收到了来自全球战场的捷报,它们宣告了法西斯轴心末日的开始。

我也亲手,在河南,点燃了一场业火。

我坐在办公室,桌上,放着两份最新的报告。

一份,来自兰伽(Ramgarh)。孙立人报告,x Force的“步坦炮空”协同演练,已经开始。史迪威,在“火炬”和“瓜岛”胜利的刺激下,已经疯狂地在催促进攻缅甸的计划。x farce的将士们,士气高涨到了顶点。

另一份,来自汉口。

我的“眼睛”,那些潜伏在冈村宁次身边的情报员,送来了这个月……最致命的一份情报。

“将军。”陈平的声音,压抑而又尖锐。

“冈村宁次,在十一月二十八日,于汉口,秘密召开了‘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作战会议。‘五号作战’……计划……最终……确定。”

我接过了那份薄薄的,却重于泰山的电报。

“作战启动时间:1943年2月20日。”

“作战序列:总司令官冈村宁次。主攻,第十一军(六个师团)。北翼,第一军(两个师团)。南翼,第十三军(三个师团)。总兵力……超过……十一个师团,三十万人。”

“他们……他们果然是倾巢而出。”我深吸一口气。

“还有……将军……”陈平指着电报的最后一行。

“冈村宁次……在会上……下达了……特级命令。”

“‘鉴于山城守军(指我韩夏)……在浙赣、在河南,已多次使用‘焦土’与‘瘟疫’(他反过来污蔑我们)之非人道战术。为膺惩……为彻底摧毁其抵抗意志……’”

“……‘五号作战’……许可……许可在战役关键时刻,使用……‘赤色’与‘黄色’……化学武器。”

陈平抬起头,脸色惨白。

“将军,‘赤色’是窒息性毒气,‘黄色’……‘黄色’就是……芥子气。”

我手中的电报,飘然落地。

芥子气。

这个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让欧陆变成地狱的名字。

冈村宁次,这个魔鬼。他要在三峡,这个狭窄的、无法躲藏的河谷里,对我几十万大军……使用芥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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