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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须巷”如同一条被城市遗忘的褶皱,深嵌在“三棵树”城中村腹地。宽不过三米,勉强容纳一辆电动车与行人侧身而过。两侧是参差的自建楼房,墙面覆盖着经年的油烟垢和雨水冲刷出的污痕,裸露的红砖在裂缝处龇牙咧嘴。头顶是蛛网般纠缠的电线,晾晒的衣物在微风中滴着水,水珠砸在坑洼的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泥点。空气中永远弥漫着复杂的味道:隔壁王记粮油铺新榨芝麻油的浓烈焦香、巷口垃圾堆的发酵酸腐、某户人家炖肉的油腻、廉价香水和汗液混杂的暧昧气息,还有一丝雨天过后挥之不去的、砖缝深处的潮湿霉味。

许飞的“真探事务所”,就蜗居在巷口右手边,紧贴着王记粮油铺那道油腻腻的侧墙。它的门脸甚至比粮油铺的侧门还要不起眼——一扇锈迹斑斑、布满不明污渍的暗绿色卷帘门,旁边是那扇同样饱经沧桑的木门。唯一的标识,是卷帘门上方那块硬纸板写的“真探”招牌。“真探”二字方正冷硬,边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湮灭锐感,“社区服务·便民咨询·信息协助”的小字则显得规矩而模糊。卷帘门通常只拉起三分之一的高度,露出底下半开的木门,像一只半睁半闭、窥探着巷陌百态的眼睛。

正对门脸:超人便利店。

招牌是褪色的红蓝拼接,塑料棚顶下,玻璃柜台里塞满了烟酒、泡面、廉价零食和花花绿绿的玩具。柜台后,一个头发稀疏、戴着厚厚老花镜的阿叔,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字背心,整个人陷在一张吱呀作响的藤椅里。左手慢悠悠地摇着一把破口的蒲扇,右手边的老式收音机里,单田芳沙哑的嗓音正慷慨激昂地讲着《三侠五义》,抑扬顿挫地填补着巷子的嘈杂。偶尔有街坊来买包烟或一瓶水,阿叔头也不抬,眼神粘在柜台上摊开的晚报缝隙里,蒲扇依旧不急不缓地摇着。这便是巷口最恒定的背景音和人形坐标。

斜对角:蒙拉妮莎发廊。

鲜亮的玫红色半透明玻璃门,像是巷子里一道不合时宜的霓虹伤口。门上贴着夸张的爆炸头和染发模特贴纸,边缘已经卷翘剥落。透过朦胧的玻璃,能看到里面粉红色的暧昧灯光下,几张廉价的理发椅和洗头床。通常有两三个穿着紧身低胸上衣、热裤或短裙的年轻女子慵懒地歪在沙发上,浓妆下带着熬夜的疲惫,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娇嗲或抱怨的笑骂声。劣质香水混合着染发剂氨水的气味,在发廊门开合的瞬间,会短暂地压倒巷子里其他的味道。

紧挨发廊:一间没有名字的电器维修行。

门面更破旧,一块油漆剥落殆尽、仅剩下铁锈框架的旧招牌斜靠在墙上,勉强能辨认出“维修”二字。门口堆满了废弃的显像管电视外壳、拆解的洗衣机内胆和一摞摞不知名的电路板。店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悬挂在低矮天花板上的老式台灯,投射下一圈昏黄的光晕,照亮一张堆满工具和零件、油污发亮的工作台。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油渍斑斑蓝色工装的中年大叔,正佝偻着背,鼻梁上架着放大镜,小心翼翼地用电烙铁焊接着一块巴掌大的电路板。他眉头紧锁,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仿佛在与手中的故障电器进行一场无声的辩论。在他腿边的小马扎上,坐着一个扎着两根略显毛躁双马尾的小女孩,约莫八九岁。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粉色汗衫,手里捏着一根快化掉的绿豆冰棍,小口小口地舔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全神贯注地盯着父亲手里那跳跃的焊锡火花和细小的元件。父女二人,一老一小,在昏黄的灯光下构成一幅沉默而专注的剪影,只有电烙铁偶尔发出的“滋滋”声和收音机里遥远的评书声相伴。

许飞租下的这间门脸房,布局与对面几家大同小异,典型的城中村“握手楼”底层商铺格局。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入户:大客厅(约25平米)

立刻被一种刻意营造的、“半官方半江湖”的混杂气息包裹。

正对大门靠墙: 那张老榆木写字桌如同镇宅之宝般矗立。桌面铺着暗红色塑料垫板,压着那张泛黄、字迹模糊的“【青松路小学】课堂巡查表”和“【五年级语文组】集体备课注意事项”——这是许飞特意保留的时代印记。垫板左上角是那台油腻被净化的网吧淘汰显示器,屏幕此刻漆黑;旁边是同样饱经沧桑的激光打印机,一厚沓雪白的打印纸码放整齐。桌角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文件架上,吸着那张方正仿宋体的“服务范围”价目表。

墙上: 最夺目的存在!三面崭新、鲜红绒布底、烫着明晃晃金字的锦旗,如同三面巨大的勋章,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地悬挂在写字桌正后方的墙壁上!“邻里好帮手”、“罪恶克星”、“为民服务先进单位”——俗艳的金光在昏暗的室内霸道地宣告着某种“权威”,任何踏入此门的视线都无法躲避这扑面而来的“认证感”。锦旗下方墙角,堆着那几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和仙人掌,枯黄的叶片边缘,在许飞刻意维持的微弱生机滋养下,固执地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绿意。

左侧靠墙: “会客区”。那张灰白色布艺、扶手磨得发亮、坐垫塌陷的老式行政沙发靠着墙,散发着一股陈旧布料和尘螨混合的味道。沙发前是同样布满划痕和污渍的四方玻璃茶几。

右侧靠墙: 一个同样老旧的、漆皮剥落的三门木质案卷柜。柜门紧闭,里面空空如也,纯粹是装点门面的道具。柜子旁边的角落里,散乱地放着另外几个空陶盆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废品”(被许飞视为掩护的杂物)。

整个客厅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混合气息:新锦旗的布料油墨味、老家具的尘封木味、泥土的微腥,还有一丝许飞自身刻意收敛却无法完全消除的、如同金属与冰雪般的冷冽感。光线主要来自门口透入的天光和那扇糊着胶带的破窗户。既像一个刚刚挂牌、试图显得“正规”的小工作室,又处处透着一种临时拼凑、随时可能跑路的潦草感。这正是许飞要的效果——平凡、真实、不引人深究。

右侧通道:通往生活区(约55平米)

一条狭窄的过道连接着后面的空间。

厨房: 极小,仅容转身。一个老旧的单眼煤气灶,一个满是水垢的水槽挂在锈迹斑斑的水管上,一个布满油烟的吊柜。空空荡荡,毫无烟火气。

厕所: 同样狭小逼仄。蹲便器泛黄,白瓷砖缝隙发黑,水龙头滴滴答答。一面模糊不清的镜子贴在墙上。简陋到极致。

主卧(许飞居所 - 约15平米): 极其简单。地面铺着素色的榻榻米草席,几个颜色各异、略显陈旧的蒲团随意散落在草席上,如同打坐后的随意丢弃。墙角一个简易的木制衣柜,门半开着,里面挂着几套干净的靛青色院服(类似运动服款式)和几件普通的深色t恤、牛仔裤,折叠得一丝不苟。没有床,没有多余的家具。窗户挂着深灰色遮光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近乎苦行僧般的简洁与冰冷,唯一的痕迹是榻榻米上一个浅浅的盘坐凹痕。空气中残留着极其微弱、如同星尘般的能量余韵,那是他夜间吐纳修炼时逸散的葬星之力。

次卧(仓库 - 约15平米): 门紧闭。但若打开,景象与客厅的“伪装”截然不同——

屋内所有杂物已被湮灭之力清除一空,墙壁、地面、天花板被一层粘稠蠕动的墨绿色能量浆液完全覆盖!浆液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的数据符纹,形成一个复杂的、不断变幻的立体阵法!

阵法核心,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由纯粹玉髓星辉构成的茧!茧体晶莹剔透,内部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的玉色身影(皮仔),正随着星辉的流转极其缓慢地搏动、修复。精纯的星灵之气被阵法从虚空强行抽取、提纯,源源不断地注入茧中。这便是皮仔真正的疗伤之所。

阵法外围,几道更加凝练的墨绿光束如同警戒的毒蛇,在浆液中缓缓游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湮灭波动。这是一个小型的、随时可以激活的葬星湮灭阵列!既是守护皮仔的最后屏障,也是许飞在这片凡俗之地预设的、应对极端情况的“清场”手段。

仓库一角,那枚不起眼的衔星玉符悬浮在一个微型的空间稳定法阵中,如同蛰伏的节点,静静等待着跨越界域的指令。

许飞此刻并未在客厅。他盘膝坐在主卧的榻榻米上,窗帘紧闭,室内一片昏暗。掌心向上,置于膝前。指尖,一缕比蛛丝更细的墨绿光丝缓缓流动,如同拥有生命的液态金属,在方寸之间变幻着各种复杂的几何结构:微型盾牌、螺旋尖锥、嵌套的齿轮……每一次结构变幻,都伴随着极其细微的空间扰动和对湮灭之力更精微的掌控练习。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早已悄然铺开。并非肆无忌惮的扫描,而是如同最轻柔的触须,融入巷子的市井烟火之中:

便利店阿叔摇动蒲扇的频率,收音机里单田芳的抑扬顿挫。

发廊玻璃门内某个姐姐刷短视频时发出的夸张笑声。

维修行大叔电烙铁接触焊点的“嗤嗤”声,和他身边小女孩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以及绿豆冰棍融化滴落在地面的轻微“啪嗒”声。

楼上晾衣杆上水珠滴落的轨迹。

隔壁王老板将新麻油倒入油桶的哗啦声和他满足的叹息。

巷子深处,两只流浪猫为争夺半截鱼骨发生的低吼与撕扯。

更远处,城市脉搏的低沉律动,钢筋水泥森林中亿万凡俗生灵的呼吸与欲望交织成的庞杂信息流……

主卧的榻榻米上,深灰色的遮光帘将外界喧嚣与光线隔绝殆尽。昏暗的空间里,唯有许飞盘坐的身影轮廓依稀可辨,如同沉入深海的礁石。指尖那缕变幻不定的湮灭光丝早已散去,心神归于一片沉凝。外界巷陌的市井喧嚣——便利店阿叔的蒲扇声、发廊女的笑骂、维修行的焊接嗤嗤、小女孩舔冰棍的细微声响、乃至楼上水滴砸落的轨迹——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被刻意压至识海深处模糊的背景底噪。

他需要的,不是感知凡尘,而是利用这片被红尘浊气浸透的土地上,那稀薄到近乎虚无的资源,来打磨自身,夯实那因急速突破而略有虚浮的葬星之基。

意念微动。

一方仅有巴掌大小、通体暗沉、布满极其古老玄奥云纹的青铜小炉,凭空出现在他摊开的掌心之上。正是那得自葬骨峡祭骨台深处的——造化烘炉(赝品)。

炉子入手冰凉沉重。自踏入这灵力荒漠般的现世以来,许飞便隐隐感觉到,这看似沉寂的小炉,竟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不可阻挡的势头,鲸吞着周遭空间中稀薄到极致的游离能量!它像一块干涸了亿万年的海绵,贪婪地吮吸着凡俗尘埃中残留的日月精华、地脉微光、甚至城市电磁场逸散的微弱能量粒子!这些驳杂混乱、对修士而言如同毒药般的“能量”,被吸入炉内那玄奥的云纹之中,竟被强行剥离、净化、压缩、提纯!

此刻,当许飞意念集中于烘炉之上时,他能清晰地“看”到炉内景象——

一团约莫拳头大小、介于液态与气态之间的混沌光团,在炉内核心缓缓悬浮、旋转!光团呈现出一种奇异而纯净的乳白色,散发出精纯、温和、却又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灵气波动!其精纯程度,竟远超天宝宗仆算系静室中汇聚的星灵之气!更惊人的是,这股力量似乎剥离了所有属性印记,变得无比“中性”与“包容”,如同天地初开时最本源的生命之息!

这绝非凡俗之物能提炼出的灵气!许飞心中微震。这烘炉的玄奥,远超他最初的想象!它竟能化腐朽为神奇,将这红尘浊气炼化为最精纯的造化本源!这哪里是赝品?其功效之逆天,恐怕一些传说中的真品也有所不及!

时机正好。

许飞神识沉入腰间一枚不起眼的芥子袋(手机空间)。里面储存着他在归墟绝境中收集、以及在学院用微薄贡献点兑换的一些低阶灵药残株、灵草种子或药性尚存的根须。这些本是炮灰级的材料,在丹师眼中如同鸡肋。但此刻,在造化烘炉面前,它们便是点燃造化的薪柴!

他意念牵引,几株干枯的“蕴灵草”根须、一小撮黯淡的“星尘花”种子、几片破碎的“铁骨藤”叶片……这些药性驳杂、灵气微薄的“废料”,被精准地投入造化烘炉那缓缓开启的微小炉口之中!

嗡——!!!

烘炉内那团乳白色的纯净造化本源仿佛被点燃!瞬间爆发出柔和却夺目的光芒!光芒透过炉壁古朴的云纹缝隙透射而出,将昏暗的卧室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孕育万物、造化生灵的磅礴气息轰然爆发!

“封!”

许飞早有准备!覆盖着晶体臂甲的右手五指猛地一握!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墨绿湮灭之力混合着冰冷的神念,瞬间在卧室四壁、天花板、地面铺设下一层复杂至极的暗金纹路!纹路闪烁,如同活物般交织蠕动,形成一个无形的、隔绝一切能量与信息泄露的绝对屏障!

夺目的炉光与那恐怖的造化气息,如同撞上了叹息之壁,被死死锁死在方寸卧室之内,未能泄露分毫!否则,如此异象,足以瞬间惊动整个城中村乃至引来未知的窥探!

烘炉内部,玄奥的云纹流转速度骤然提升百倍!那几样投入的“废料”被乳白色的造化本源瞬间包裹、分解、熔炼!杂质被焚烧殆尽,仅存的那一丝丝微弱的药性精华,如同投入沸油的星火,瞬间被催化、放大、提纯、重组!在浩瀚造化本源的海洋中,它们不再是单独的草药,而是化作了构成更高级存在的本源粒子!

没有复杂的控火诀,没有繁复的丹诀手印。造化烘炉本身,便是最完美的丹道法则具现!

仅仅数十息!

炉内光芒骤然内敛!那团磅礴的乳白色造化本源急剧坍缩、凝聚!上百点米粒大小、圆润无瑕、散发着温润玉色光泽的丹丸,如同星辰般悬浮在炉膛之内!每一粒丹丸都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氤氲的霞光流转,散发出精纯澎湃、却又温和至极的灵药气息!

造化蕴灵丹!无需丹方,无需技巧,仅靠造化本源与基础药材强行逆转乾坤,炼出的顶级蕴养灵丹!其药力之精纯温和,几乎能直接被任何境界的修士完美吸收,毫无丹毒隐患!

炉口无声开启。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清气混合着纯净的生机,瞬间充盈了整个屏蔽空间。

许飞摊开手掌。

上百粒温润如玉的丹丸,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发地从炉口涌出,落入他的掌心。触手温润,细腻如脂。

他捏起其中一粒最小的丹丸,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拈起一粒寻常的糖果,抛入口中。

丹丸甚至未及舌尖触碰!

入口即化!

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而浩瀚的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自口腔爆发,沿着食道汹涌而下!没有预想中的狂暴冲击,这股力量精纯温和到了极致,却又磅礴得仿佛无穷无尽!它无视经脉的阻碍,瞬间融入四肢百骸,涌入丹田核心!

轰——!!!

丹田深处,那枚灰白色的葬星之核仿佛受到了最甘美的滋养,猛地加速旋转!一股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力量感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核心深处涌出,瞬间席卷全身!四肢百骸发出噼啪的轻微爆响,骨骼仿佛被淬炼得更加致密坚固,血肉经脉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发出舒畅的呻吟!刚刚突破筑基六层、尚未完全稳固的境界壁垒,在这股沛然莫御的药力洪流冲击下,竟然开始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层通往筑基七层的无形屏障,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清晰地浮现出来,并且开始迅速消融!

突破!只要他意念稍稍松懈,放松对这股力量的压制,瞬间便能迈入筑基七层!

就在这灵力沸腾、境界壁垒即将破碎的刹那——

“道基若浮沙,纵有凌云峰,风卷亦成空…”

天机老人温和却如洪钟大吕般的告诫,如同冰泉灌顶,瞬间在识海中炸响!

许飞眼中墨绿幽光大盛!沸腾的力量与突破的诱惑如同咆哮的怒龙,几乎要冲破他的意志束缚!但他眉心那枚暗金齿轮印记猛地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光芒!强大的推演力与自制力瞬间占据绝对上风!

“锁!”

心底一声低吼!如同法则的敕令!

丹田核心处,那疯狂旋转、喷薄欲出的葬星之核,骤然向内塌缩!一股强大到极致的禁锢意念,混合着玉髓光膜的守护之力与灰白藤魂的共生调和气息,化作无形的亿万锁链,狠狠缠绕在那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噗!

许飞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覆盖着晶体臂骨的右手猛地按住胸口!一股气血翻涌的逆冲感让他喉头微甜!强行压制突破的反噬之力如同重锤砸在体内!

沸腾的力量被强行摁了回去!汹涌的药力洪流不再冲击境界壁垒,而是如同被驯服的狂涛,在他的引导下,沿着骸骨星髓网络最细微的枝节,如同最温润的春雨,一遍遍冲刷、浸润、滋养着每一寸刚刚被力量撑开的经脉、每一块被淬炼的骸骨、每一缕新生的葬星之力!如同最耐心的工匠,用最精微的刻刀,将虚浮的砂砾强行挤压、夯实、铸造成坚不可摧的基石!

时间在屏蔽空间内无声流逝。

一粒粒温润如玉的造化蕴灵丹被许飞如同糖豆般纳入体内。每一次吞服,都带来一股汹涌却被他强行引导、用于夯实根基的洪流。每一次压制,都如同在体内引爆一颗微型的星辰!剧痛与力量充盈感交织往复!

汗水浸透了他贴身的衣物,又被他体表流转的微弱热力蒸腾成白汽。皮肤下,墨绿的晶体与银白的骸骨纹路在力量冲刷下若隐若现,散发着深邃而沉重的光泽。

整整一天一夜。

当最后一粒造化蕴灵丹的温和药力彻底融入骸骨星髓网络,被引导着完成最后一次周天运转时——

许飞缓缓睁开双眼。

昏暗的屏蔽空间内,他那双墨绿幽深的瞳孔中,狂暴沸腾的力量感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千锤百炼后的精钢般的内敛、深沉、厚重!皮肤表面流转的晶体与骸骨光泽彻底隐去,气息沉凝如同古井深潭,再无半分之前的虚浮躁动。

筑基六层巅峰!

距离七层仅剩一层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的壁垒!

但此刻他的根基之稳固,力量之凝练,远超之前强行突破时的十倍不止!丹田核心那枚葬星之核旋转得缓慢而稳定,每一次搏动都带动着体内浑厚沉重的力量如同大地脉动般流转不息!骸骨星髓网络晶莹如玉,坚韧无比!玉髓光膜温润内蕴,守护之力深藏!灰白藤魂共生之种在臂骨深处搏动得更加有力,与葬星之核的联系更加紧密!

厚积薄发,锁玄关而不破!

此刻的他,如同一柄在凡尘浊火中反复锻打、剔除所有杂质、只留下最纯粹坚硬本体的绝世凶刃!虽未开锋,其质已足以斩断星辰!

他轻轻抬手,覆盖着晶体臂骨的指尖在空中随意一划。

嗤——!

一缕墨绿的光丝无声浮现。

没有之前的狂暴湮灭感,光丝凝练、稳定、如同拥有实质的墨玉,散发着纯粹的、沉凝到了极致的死寂锋芒!光丝周围的空气没有扭曲,空间没有波动,所有毁灭之力被完美地收敛于方寸之间!

掌控力,已然质变!

许飞缓缓吐出一口绵长悠远的气息,意念微动,卧室四壁流转的暗金屏蔽纹路悄然隐去。造化烘炉光芒尽敛,被他收回芥子空间。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清气与生机也随之消散。

窗外,已是又一个清晨。

巷子里的喧嚣如期而至。

便利店阿叔的蒲扇声。

发廊玻璃门开启的吱呀声和慵懒的哈欠。

维修行大叔电烙铁接触焊点的“嗤嗤”声。

还有……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清脆的童音在巷子里响起:“爸爸!快看!窗台上那盆快死的仙人掌,好像……绿了一点?”

龙须巷的日子,如同巷口王记粮油铺那新榨的麻油,在日晒风吹中沉淀出一种独特的醇厚,又带着市井特有的粗粝。转眼间,盛夏的蝉鸣已化为秋风的萧瑟,细密的雨丝打在巷子坑洼的水泥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和湿漉漉的尘土味。三个月的光阴,就在这混合着麻油香、发廊香水、焊接金属气味的巷子里悄然滑过。

“真探事务所”那半开的木门内,锦旗依旧金光闪闪地昭示着过往的“功绩”。房东太太的那单“捉奸”委托,成了许飞立足此地的最佳广告。当许飞将清晰得如同现场直播般的照片(用神识扫描后普通相机拍摄,角度刁钻却无灵力痕迹)、以及丈夫下班后只是沉迷于街角棋摊看老头下象棋的录像证据交给房东太太时,这位彪悍的女士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嚎啕大哭(喜极而泣?),最后拉着自家那同样一脸懵逼的老公,提着一篮子土鸡蛋和一挂新灌的腊肠硬塞给许飞,逢人便夸:“龙须巷口那个小许侦探,神了!比街道办王主任还灵!”误会解开后的两口子,成了“真探”最忠实的宣传员。

于是,后续的单子便如同开了闸的水,接踵而至,带着城中村特有的烟火气与琐碎烦恼:

寻猫·阿花: 隔壁单元李奶奶的狸花猫“阿花”两天未归。老太太急得团团转,泪眼婆娑。许飞收了二十块“辛苦费”(李奶奶硬塞的),在巷子内外看似随意地转悠了一圈,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轻易锁定了躲在巷尾废弃配电箱夹层里瑟瑟发抖的小身影(被两只流浪狗追怕了)。当许飞拎着湿漉漉但完好的阿花交还给李奶奶时,老太太感激涕零,送来一罐自己腌的咸菜。

寻物·金镯子: 对面发廊的“莉莉姐”(就是那个爱穿豹纹热裤的)哭花了妆,声称自己攒钱买的足金镯子在换衣服时不见了,怀疑是被同店的姐妹偷了,闹得不可开交。许飞收了五十块“咨询费”,在发廊里转了一圈,强大的感知力无视了那些浓烈的香水味和杂乱的电磁场干扰,精准地“听”到了墙角拖把桶底部金属与瓷砖碰撞的微弱回响——镯子只是滑落时卡在了拖把桶的铁箍夹缝里。真相大白,莉莉姐破涕为笑,塞给许飞一张免费洗剪吹的卡(许飞转手给了维修行那个双马尾的小女孩)。

寻人·张娟: 这条最棘手,也最沉重。巷尾独居的刘老头颤抖着手递上三百块钱和一张模糊的旧照片。他女儿张娟在邻省打工,三个月前突然失去联系,电话不通,音讯全无。刘老头报警无果,积蓄耗尽,只能寄托于这小小的侦探所。许飞收了钱。他没有动用跨界穿梭的玉符,而是循着照片上残留的微弱气息和信息素(常人无法察觉),结合刘老头提供的零星线索(工厂名、大概地址),将神识如同蛛网般撒向远方的城市角落。耗费了整整两天,终于在邻省一个偏僻小镇的地下黑网吧角落,捕捉到了那个蜷缩在电脑前、眼神空洞麻木的憔悴身影——她被传销组织控制了。许飞没有亲自出手(规则不容打破),而是整理了一份详尽的匿名线索报告(地点、组织架构图片、关键人物外貌特征),通过最普通的平邮寄给了当地警方。一周后,新闻播报了该特大传销窝点被捣毁的消息。刘老头接到女儿报平安的电话那天,提着一瓶最便宜的白酒,在“真探”门口老泪纵横地站了许久,最后默默把酒放在门口台阶上,蹒跚着走了。

这些委托,琐碎、平凡、甚至有些可笑。但对于巷子里的凡人而言,却是压在心头的巨石。许飞用他那超出界限的能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处理着这些尘埃般的烦恼。每一次解决问题的“合理”方式(运气好?观察力强?人脉广?),都让“真探”锦旗上的金字在巷邻心中更加闪耀几分。他像一颗沉入市井泥潭的星辰,收敛了所有光华,只以冰冷而高效的方式折射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与里世界的联系并未断绝。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将现世生活的点滴、对里世界异常波动的微弱感知(城中村偶尔也会飘过一丝极其稀薄的、不属于此界的能量尘埃)、以及自身修为的稳固情况,用最普通的文字加密后,通过特殊的、凡人无法察觉的星轨节点传回学院。

某个秋雨绵绵的午后。

巷子里的喧嚣被雨声压得低沉。许飞正坐在老榆木桌后,指尖捻着一小块刘老头送的白酒瓶盖(纯粹是感受凡物的触感),目光落在窗外雨幕中模糊的超人便利店轮廓上。

吱呀——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异常清晰,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雨水的湿冷气息夹杂着一种如同山岳般厚重、却又内敛到极致的锐利锋芒,瞬间涌入狭小的空间。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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