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宝贵,也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将每一分每一秒都攥在手心里。她将《匿妖诀》掰开揉碎了,一点点传授给族人。
“你们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就必须静下心来,按照我的方法来慢慢修炼。”苏暖耐着性子,一遍遍地纠正着族人们的错误。
狐族天生聪慧,但对于这种收敛妖气、模拟人息的法门,却显得格外迟钝。这与他们张扬的天性相悖。
可一想到陆楠轩,苏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她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快点处理好族中的事务,她就可以去找陆楠轩了。
分别的这段时日,苏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陆楠轩。她迫切的想要见到陆楠轩,这样她才能安心。
就在苏暖埋头于族中事务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陆楠轩,也正百无聊赖地等着她的消息。
他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手中把玩着一枚传讯玉简,时不时地注入一丝灵力,看看有没有新的动静。
就在这时,他腰间另一枚刻着太乙玄门印记的玉简,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这是师父张行的紧急传讯。
陆楠轩神色一凝,立刻将灵力探入其中。
“速归。”只有两个字,陆楠轩心中咯噔一下。师父很少用这种方式联系他,除非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小七!”陆楠轩在心底呼唤。
“我在,宿主。”
“怎么回事?我师父怎么突然这么急着叫我回去?”陆楠轩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妙,这是他的第六感。
小七沉默了片刻,机械的声音响起:“宿主,在你与清虚观弟子魏明等人打斗时,对方使用了留影石。”
“后续呢?”陆楠轩的声音沉了下去。
“魏明将留影石交给了他的师父龙光,龙光无法判断你的身份,但察觉到事态严重,便将留影石上报给了太乙玄门,也就是你的师父,张行。”
龙光是原主的师兄,虽然只是个外门弟子,但都是师父的弟子。龙光那个人,古板又认死理,眼里揉不进半点沙子。
“我师父他是不是察觉到我的身份了?”陆楠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张行有九成的可能性,已经怀疑那个面具人就是你。”小七的声音毫无波澜,“他叫你回去,一是为了当面确认,二是担心此事外传,影响你的声誉。”
陆楠轩拿起玉简,指尖在上面飞快划动,注入灵力。“暖暖,我师父召我回太乙玄门一趟,有急事,我必须立刻回去。等我,我会尽快回来找你。”
发送完传讯,他甚至来不及等待回复,便一掐剑诀,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青鸾峰的方向疾驰而去。
山洞里,苏暖刚刚结束对族人的教导,正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腰间的玉简忽然传来一阵温热。
她连忙取出玉简,当看到那行字时,刚刚还因为疲惫而有些迷蒙的眼神,瞬间清明。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像潮水一般,瞬间将她淹没。他要走了,这么快,这么突然。
苏暖捏着玉简,指尖微微泛白。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他是太乙玄门的弟子,有自己的师门和责任。她不能,也没有资格去阻止他。
苏暖咬了咬下唇,在玉简上回复道:“你去吧,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很快,玉简再次亮起。“知道了,乖乖等我。”
看着这几个字,苏暖将玉简紧紧贴在胸口,陆楠轩,你可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陆楠轩御剑疾行,回到了太乙玄门。他刚一在山门前落下,守山弟子便快步迎了上来。
“陆师叔,掌门真人让你一回来,就立刻去见他。”
“知道了。”陆楠轩心头一沉,径直朝着山顶的掌门大殿走去。
大殿店门大开,陆楠轩直接走了进去。张行背对着他,盘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陆楠轩走上前,躬身行礼:“弟子陆楠轩,拜见师父。”
张行没有回头,也没有让他起身。不知过了多久,张行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你可知,我为何叫你回来?”
“弟子不知。”陆楠轩垂着头,答道。
“不知?”张行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眼神复杂至极,有失望,有痛心,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力。
他没有多说废话,手一挥,一枚留影石便悬浮在半空中。灵力注入,光影浮现。
正是他戴着面具,与魏明等人对峙,最后带着苏暖离开的画面。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楠轩,”张行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陆楠轩,“这是不是你?为师想听一句真话。”
陆楠轩沉默了,他可以撒谎,可以狡辩。但他不能,眼前这个人,是把原主从山下捡回来,一手养大,对原主视如己出的师父。
陆楠轩他抬起头,迎上张行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是我。”
“啪!”声脆响,张行身旁的茶杯被他的灵力震得粉碎。“混账!”张行猛地站起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能与妖为伍。”
“师父,暖暖她不一样!”陆楠轩急切地辩解,“她从未害过人,她很单纯。”
“单纯?”张行气得笑了起来,“妖物最擅长的,就是用单纯的表象来蛊惑人心。难道连这点都看不透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没有被蛊惑,”陆楠轩大声反驳,“我相信她,她不会骗我的。”
张行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沉痛:“你忘了你王飞师叔是怎么死的吗?当年,他也跟你一样天真,可最后呢?他死在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手里,尸骨无存。”
王飞的事,是太乙玄门的一道伤疤,也是张行心中永远的痛,陆楠轩当然知道。
原主小时候,还见过那位意气风发的王飞师叔。可后来,师叔下山历练,再也没有回来。师门只说他不幸殒命,却从未提过细节,原来竟然是这样。
“师父,”陆楠轩的语气软了下来,却依旧坚定,“暖暖真的不一样,她很天真,也很善良,我是真的喜欢她。”
张行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失望。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器重的弟子,像是看着一块即将碎裂的美玉,痛心疾首。
“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张行背过身去,声音冷得像冰。“从今天起,你给我安分地待在太乙玄门,一步也不准离开,直到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为止。”
“师父,我……”陆楠轩还想再说什么。
“够了,”张行猛地打断他,“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通知。!”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免得事情暴露丢尽了太乙玄门的脸,也毁了你自己的前程。”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不再看陆楠轩一眼,陆楠轩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