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37年11月10日
广德城外的山坡上,寒风萧瑟。顾明洲最后望了一眼那绝望西去的难民洪流,毅然转身,折向西北方向。他不再跟随人群,而是如同离群的孤狼,选择了更为艰难但也更直接的路径——穿越丘陵和荒野,直插南京。
灵躯的优势在野地行进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无需担心陡峭的山坡和密布的荆棘,能量构成的躯体让他能够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和耐力穿行其间,且几乎不留痕迹。可视地图扩展至五千米的范围,让他总能提前规避村庄、城镇以及可能存在日军巡逻队的主要道路。
他昼伏夜出,白天寻找山洞、密林或者废弃的矿坑进行“休眠”,吸收着秋日稀薄的阳光能量,夜晚则全力赶路。存在时间在缓慢的消耗与微弱的补充间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始终在【60天】上下浮动。
沿途的景象愈发触目惊心。越靠近南京,被摧毁的村庄越多,废弃的工事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他遇到了更多溃散的士兵,他们三五成群,失魂落魄,有些还保持着基本的纪律,试图向西寻找部队,有些则已经彻底沦为趁火打劫的兵痞。
11月15日深夜,在溧水附近的一片山林中,他遭遇了一伙正在抢劫逃难富商的溃兵。大约一个班的人数,装备杂乱,但气焰嚣张。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老子手里的枪可不认人!” 一个班长模样的汉子挥舞着驳壳枪,面目狰狞。
富商一家跪地哀求,女人和孩子哭成一团。
顾明洲隐藏在暗处,眼神冰冷。他本不欲节外生枝,但眼前的暴行触及了他的底线。这些溃兵,已然失去了军人的尊严。
他没有使用步枪,那会暴露位置。他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入溃兵身后。能量短刺再次凝聚。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接连响起,伴随着短促的惨叫。在其余溃兵反应过来之前,顾明洲如同鬼魅般连续出手,瞬间放倒了四人,包括那个班长!
【击杀敌方:溃兵(判定为敌对单位),存在时间+1天,点数+1…】(连续四次)
剩下的溃兵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甚至没看清袭击者是谁,只看到同伴莫名其妙地倒地身亡。
“鬼!有鬼啊!”
“快跑!”
他们丢下抢来的财物,连滚爬爬地逃入了黑暗中。
顾明洲没有追击。他散去能量短刺,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富商一家,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快走。”
那富商反应过来,连连磕头:“多谢好汉!多谢好汉救命之恩!” 然后慌忙带着家人收拾东西,仓皇离去。
顾明洲默默拾起溃兵丢弃的一些子弹(主要是7.92mm毛瑟步枪弹,与他手中的三八式不通用,但可以备用或交换),再次隐入山林。点数增加到【58】,存在时间恢复到【约62天】。
这些小规模的冲突和猎杀,成了他旅途中的插曲,既维持了他的“生计”(存在时间和点数),也让他目睹了秩序崩坏下人性的沦丧与微光。
随着时间推移,他听到的炮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那是南京外围防线战斗的声音。日军正在步步紧逼。
11月20日左右,他抵达了江宁附近。这里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南京城外围的防御工事,以及天空中不断掠过的日军飞机。轰炸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停歇。整个南京城仿佛被一个巨大的、不断缩紧的钢铁包围圈所笼罩。
难民依旧从城内涌出,但数量明显减少,且大多面黄肌瘦,神情绝望。进入南京的道路被严格管制,宪兵和督战队设卡盘查,只准进,不准出,试图稳定“首都”的防御,但效果甚微,恐慌情绪早已无法遏制。
顾明洲知道,他必须想办法进去了。混在难民中进入已经不可能,关卡太严。他需要另辟蹊径。
他利用夜晚,沿着南京东南方向的紫金山(钟山)余脉潜行。这里山林茂密,防线相对稀疏,是潜入的可能路径。他的能量感知和可视地图发挥了巨大作用,帮助他绕开了多处明哨暗岗。
11月25日夜,他冒险靠近了光华门外的麒麟门一带。这里战斗痕迹尤为明显,焦土遍地,残破的碉堡和战壕如同大地的伤疤。国军的探照灯不时扫过山麓,巡逻队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他潜伏在一处被炸毁的炮兵观测所里,观察着前方那道巨大的、如同受伤巨兽般匍匐在地平线上的城墙轮廓——南京城墙。
如何进去?攀墙?城墙高大,且有守军巡逻。
寻找防御漏洞?日军围困甚严,漏洞难寻。
就在他苦苦思索之际,可视地图上,一个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日军红色和守军绿色的淡蓝色光点,在不远处一个极其隐蔽的山坳里闪烁了一下,旁边标注着【废弃矿洞入口?可能存在隐秘通道】。
隐秘通道?
顾明洲心中一动。南京城历史悠久,传说中有不少不为外人知的暗道、排水系统或者废弃的地下工事。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他立刻小心翼翼地向那个山坳摸去。那里植被异常茂密,入口被坍塌的土石和藤蔓半掩着,若非地图提示,极难发现。
他拨开藤蔓,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眼前,里面散发出潮湿、阴冷的气息。能量感知深入,发现通道蜿蜒向下,似乎通往极深的地下。
风险未知。里面可能有塌方,可能有积水,甚至可能盘踞着野兽或者……更糟的东西。但这是他目前看到的唯一希望。
他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时间,11月28日。距离12月1日的最后期限,还有三天。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步枪斜背在身后,俯身钻入了那漆黑的洞口。灵躯的微光在绝对的黑暗中自动亮起,如同鬼火,照亮了前方不过数米的距离。
通道狭窄而陡峭,脚下是湿滑的岩石和淤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他只能弯着腰,艰难地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通道开始变得平缓,甚至出现了人工开凿的阶梯。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模糊的刻痕,似乎年代久远。
他心中稍定,这确实是一条人工通道。
又前行了一段,前方出现了岔路。他凭借能量感知,选择了那条似乎通向南京城方向(基于对地面方位的模糊感应)的路径。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黑暗、潮湿、寂静,足以逼疯常人。但顾明洲的意志早已淬炼得坚如钢铁,他只是沉默地、坚定地向前。
终于,在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以及隐隐约约的、来自地面的嘈杂声——那是城市的声响!
他加快脚步,光亮越来越大,最终,通道到了一个尽头。出口被一个生锈的铁栅栏封住,栅栏外面似乎是一个干涸的、堆满杂物的排水渠,再往上,就是南京城的街巷!
他用力推了推栅栏,锈死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但纹丝不动。
他凝聚能量于左手,握住两根铁条,猛地发力!
“咔嚓!” 锈蚀的铁条应声而断!
他小心翼翼地将破损的栅栏掰开一个足以通行的缺口,然后如同游鱼般滑了出去,重新站在了天空之下。
眼前是南京城内部一条偏僻、肮脏的小巷。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混乱的人声,以及日军飞机盘旋的轰鸣。
他,终于进来了。
在1937年11月28日,这座即将沦为人间地狱的城市,迎来了一位来自川军二十六师的“已死”之魂,一位背负着系统使命的孤独守望者。
【系统提示:已抵达任务区域“南京”。主线任务“金陵泣血,黑暗中的微光”第一阶段完成。请宿主做好准备,第二阶段将于城破之日正式开启。】
顾明洲靠在潮湿的墙壁上,环顾着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危城。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
炼狱,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