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终于渐渐停歇,阴沉的天空开始透出一丝光亮,两辆风尘仆仆的轿车也终于驶出了高速公路的匝道。在收费站前缓缓停下等待检验时,马俊三人透过车窗惊讶地发现,对面的空地上赫然停放着十余辆整齐排列的公务车辆。最左侧是两辆略显陈旧的老款奥迪A6,再往右依次排列着五六辆崭新的黑色帕萨特,而最令人意外的是,队列末尾竟然还停着两辆考斯特中巴车。车辆前方站着一大群西装革履的人员,人群中央格外显眼的是一位身着深色行政夹克的老者,周围簇拥着几名穿着深白色衬衫的中年人。这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接待阵仗,让马俊三人顿时目瞪口呆。
这...这是来什么大人物了吗?马俊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搞出这么大阵仗?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前方车内的王哲同样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地拍了拍驾驶位的清风,压低声音道:风哥,一会儿栏杆抬起来就直接往前开,切勿停留。我看站在最前面的那几位,可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可得看好师父,千万别让他又发什么疯,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驾驶位上的清风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这位尚未正式入门的师弟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没事的,放心就好了。随着收费站栏杆缓缓抬起,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收费站。令人意外的是,这种明显的跟车行为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在几人暗自庆幸,准备偷偷拍照留念时,车辆却突然停了下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那群迎接人员的正前方。
王哲见状顿时慌了神,用力拍打着清风的座椅靠背:不是,大师兄你什么情况啊?师父不发疯了,你倒开始发神经了?快往前开啊,停在这里干什么!话音未落,只见李老六已经缓缓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清风也紧随其后下了车。这一幕直接把王哲吓得魂飞魄散,脑海中一片空白,内心崩溃地想道:完了完了,我就不该相信这几个人真能解决我们的问题,更不该陪他们演这出戏!
后方车辆上,马俊和朱勇二人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突然停下的轿车。当看清从副驾驶走下来的人正是李老六时,两人顿时如遭雷击,感觉这辈子算是彻底完蛋了。朱勇正要催促驾驶位的黑蛮夷赶紧开车离开时,却见这位北原来的老者也已经推开车门,正不紧不慢地向迎接人群走去。此刻的马俊和朱勇彻底瘫软在后座上,面如死灰。如果说之前与敌人周旋时大不了就是一死了之,那今天这一出,可真是让他们这辈子都名垂青史了。
三人原本在脑海中预演了各种荒诞离奇的场景,却万万没想到现实竟如此戏剧性。只见对面那位身着笔挺行政夹克、梳着一丝不苟背头的领头人,突然小跑着向前,在距离李老六还有三步远时就迫不及待地弯下腰,脸上堆砌着近乎夸张的谄媚笑容,双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紧紧攥住李老六伸来的手,那热情过度的架势活像是遇见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他刻意提高声调谄媚道:哎呀呀!李老先生您能屈尊莅临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简直是让我们这小地方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啊!如果有什么怠慢了几位的,还望李老先生大人有大量,千万海涵呐!说完立即转身对身后呆若木鸡的随行人员厉声呵斥: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列队欢迎贵客!这群西装革履的官员这才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围拢过来,个个脸上挂着近乎谄媚的假笑,排队与李老六握手,最后排的几个年轻科员更是手忙脚乱地举着相机来回拍照,闪光灯晃得人眼花缭乱。
车上四人看得目瞪口呆,王哲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白怡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后座两人更是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群阵仗浩大的官员是来迎接自己的,此刻却见李老六这个平日里被他们戏称为老六叔的邋遢老头,竟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黑蛮吉见车上几人迟迟不下车,突然扯着大嗓门吼道:你们几个龟儿子磨蹭啥呢?!赶紧滚下来认认人,好让领导们给你们安排前程!这声夹杂着乡野粗话的吼叫,非但没引起反感,反倒让那群官员笑得前仰后合,纷纷竖起大拇指奉承道:早就听闻北原兄弟性情豪爽、为人耿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黑兄弟这般真性情,比那些虚头巴脑的强百倍!平日里总被调侃的黑蛮吉哪受过这等吹捧,黝黑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摸着后脑勺憨笑道:净瞎扯淡!老子哪有那么好,都他娘的瞎传...
被当众点名后,车上四人只得硬着头皮下车。王哲牵着白怡的手掌心沁满冷汗——这些平日只在新闻及墙上 出现的大人物,此刻竟活生生站在眼前。他生怕自己哪个动作不得体连累家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细心的白怡察觉到他手心的颤抖,悄悄用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笑脸,凑到耳边轻声道:王哲哥哥别怕,有我在呢。后排两人可没这般幸运,只能互相搀扶着,双腿发软地挪向人群。就在他们刚要开口自我介绍时,李点徽突然大手一挥:这三个娃都是你们这儿土生土长的好苗子,我打算收他们当关门弟子,带到研究所搞些前沿研究。各位看在我这张老脸上,行个方便?
领头官员立刻接过话茬:李老您这话可就见外了!您能看上的人那必定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他眯着眼睛打量三个少年,突然诗兴大发:我看这几位少年郎眉宇间英气逼人,真应了那句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朝唯几少年郎啊!不过...他话锋一转,搓着手为难道:几位小天才应该还在读高中?学历这块可能...说着突然拍手道:巧了!今天我特意请来了国内几所顶尖学府的校长,要不让令徒现场挑选心仪的学府挂靠?
李点徽捋着胡须颔首:就让这几个傻小子自己选吧。官员闻言立即转身,对远处等候多时的校长们做了个的手势。几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校长此刻健步如飞地赶来,脸上堆着近乎讨好的笑容,争相介绍起各自学校的优势。某高校校长拍着胸脯保证:我们实验室刚引进价值三亿的量子计算机!另一所top2的副校长立即接话:我们愿提供本硕博连读保送名额!还有位校长更直接:我校可安排院士亲自指导!
这番神仙打架般的抢人场面,看得三个少年头晕目眩。他们偷偷用眼神交流:这些人说的真是我们?咱们平时的样子咱自己都有数啊,怎么感觉对方说的完全不是自己啊...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正当几人挤眉弄眼时,李点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怎么样?为师没吹牛吧?清风看着师弟们扭曲的表情,内心哀嚎:这群活祖宗能不能注意点场合!表面却强装镇定地解释:诸位见谅,他们之前做实验时受了些刺激,偶尔会面部抽搐...
领头官员恍然大悟状:天才都有些特别之处嘛!理解理解!他看了眼手表热情提议:时候不早了,我们已经备了顿便饭,还请诸位赏光...清风正要婉拒,黑蛮吉听到二字顿时两眼放光:有酒不?得到肯定答复后,这个粗犷的北原汉子直接一把推开清风,抓着官员的手嚷嚷:那还等啥!老子在他们那天天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官员大笑着握住他布满老茧的手:黑兄弟果然痛快!我们的车在前面带路,你们跟着就行!
就这样,四个少年像提线木偶般被黑蛮吉推搡着塞进车里。望着前方开道的黑色A6,王哲恍惚间掐了下自己大腿——这魔幻的现实,比他们之前脑补的所有奇葩画面都更令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