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站在大殿角落，官袍领子歪着，腰带也没系紧。他昨晚根本没睡，脑子里全是周太傅那句“他是妖孽”，还有那个扑上来要砍他的灰衣人。他不是怕，是烦。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他真没想搞事？
早朝的钟声刚响完，文武百官按品级站好。革新派的大臣们一个个挺直腰板，眼神亮得像刚抢到限量款辣条。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户部尚书裴砚抱着一本账册往前一站，声音洪亮：“臣有本奏！”
工部侍郎王通紧跟其后：“臣附议！”
礼部陈崇文也举笏板：“臣联名上书，请严惩周崇文私造密记、劫掠商卿之罪！”
一连串名字报出来，足足三十多人跪地联名。奏折叠得比城墙还厚，由小太监捧着送到御前。女帝赵灵阳坐在龙椅上，翻了两页就放下了。她嘴角微动，像是在憋笑。
“周爱卿。”她抬头看向殿尾，“你有何话说？”
周太傅被两名禁军架着，脸色发灰。他拄着拐杖，勉强站稳，忽然冷笑一声：“陛下，这些人沆瀣一气，只为打压老臣。至于那沈氏女子……不过是商贾之女，何须惊动天威？真正该查的，是那个躲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小人！”
他猛地抬手指向林越：“就是他！林越自入仕以来，句句荒唐，偏偏每次都有天示呼应！这不是巧合，是妖术！他根本不是人，是惑乱朝纲的邪祟！”
大殿瞬间安静。
林越差点一口唾沫呛住。他又不是故意的，系统自己蹦出来的箴言能怪谁？他心里刚冒出一句“这老头是不是中二病晚期”，视网膜突然金光一闪。
下一秒，整座大殿上空裂开一道无形缝隙，八个大字缓缓浮现——
“天罚：诬贤者，舌烂如炭。”
字迹未落，周太傅突然捂住嘴，身体剧烈颤抖。他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指缝间渗出血丝。一滴血落在玉阶上，又烫又黑，像是烧红的铁水滴下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呻吟。舌头肿胀发黑，边缘开始溃烂，像是被火燎过一样。他踉跄后退，撞在柱子上，嘴里不断涌出血沫。
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冷气。
有人低声念叨：“真……真是天罚？”
“他刚才说林参议是妖……结果自己舌头烂了？”
“这可不是装得出来的……”
林越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他不是没看过天示，但这次太狠了。系统以前最多来句“天示：懒臣当戒”，这次直接动手，还是往死里整。
女帝缓缓起身，龙袍在晨光里泛着暗纹。她看着瘫软在地的周太傅，声音不高，却压得住全场：“你口口声声说林越是妖，可天意已明。若你无罪，为何遭此惩戒？”
周太傅挣扎着抬头，嘴唇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眼神从愤怒变成恐惧，最后只剩下绝望。
赵灵阳挥了下手：“押下去。终身流放北境，永不召还。”
禁军上前拖人。周太傅像破麻袋一样被架走，一路留下斑斑血迹。他经过林越身边时，头歪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嘴巴还在抽搐，仿佛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林越没躲，也没看。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掌握了某种力量？
革新派大臣们松了口气。裴砚走到他旁边，低声道：“成了。以后没人敢动市舶司一个指头。”
林越点点头，没说话。
他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周太傅倒了，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还在。他们不会正面打，会换别的法子。比如弹劾他“行为不端”，或者举报他“上班睡觉”。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骚动。
礼部尚书陈崇文突然高声喊道：“陛下！今日既是清算奸佞之日，也是新政开启之时！臣请旨，即日起废除旧税则，推行‘天机银流制’，以保民生畅通！”
“臣附议！”
“臣支持！”
“请陛下速决！”
革新派集体出列，气势如虹。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周太傅一倒，守旧派群龙无首，正是趁势推进改革的最佳时机。
赵灵阳扫视群臣，目光最后落在林越身上。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林越懂她的意思。这不是问政，是表态。她在等他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脑子里又冒出来一句吐槽：“又要改制度？能不能让我歇两天？我连双十二都没这么累过。”
话没说完，系统又动了。
空中再次浮现四个大字——
“天启：休养可期。”
众人愣住。
陈崇文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天意如此！林参议虽力主新政，却体恤民力，主张休养生息！此乃国之大幸啊！”
裴砚也赶紧接话：“对对对！林大人一向主张稳中求进，反对激进变革！我们工部立刻调整工期，给百姓留出缓冲期！”
林越：“……”
我没说这个意思。
他想解释，可一看四周，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原本还有点犹豫的中立派现在全站过来了，连几个老学究都开始讨论“如何落实休养政策”。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算了。反正解释也没用。系统一发动，他就成了先知，哪怕他说的是“我想吃火锅”。
赵灵阳看他一眼，嘴角微微翘起。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不说破。有时候，糊涂比清醒更好用。
她清了清嗓子：“既然天意已明，那朕就准了。新政暂缓三月，各地衙门做好准备。三月后，全面推行天机银流。”
“谢陛下！”群臣齐拜。
林越跟着弯腰，动作慢半拍。他抬头时，正好看到殿外阳光洒进来，照在龙椅前的铜鹤上。那只鹤的嘴张着，像是在笑。
他忽然觉得有点饿。
昨天忙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他摸了摸肚子，心想待会儿散朝得去御膳房蹭顿饭。听说今天有炸酱面。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声。
“启禀陛下，海外使节团已在宫门外候见，请求觐见大夏天子，商议通商事宜。”
赵灵阳眉头一动，还没说话，陈崇文已经兴奋地转过身：“海外诸国主动来投，这是天命所归啊！必是听闻我朝革新气象，特来归附！”
裴砚也激动了：“要是能签个贸易协议，咱们的水泥和火药麻将就能卖出国了！”
林越听着听着，眼皮又开始打架。又是通商，又是外交，又是新政……他感觉自己像个永动机，被人上了发条就停不下来。
他靠在柱子边，小声嘀咕：“能不能让我先吃碗面再开会？”
话音刚落，头顶金光再闪。
八个大字赫然浮现——
“天示：贤者需食，不可劳神。”
全场寂静。
几秒钟后，赵灵阳忽然笑了。她站起身，语气轻松：“既然天意都说了，那今日早朝就到这里。林越，你先去吃饭，下午再来处理使节的事。”
林越愣住。
其他人却一脸肃然，纷纷点头。
“天意体恤忠臣，实乃社稷之福。”
“林参议为国操劳，确实该好好补补。”
“御膳房加鸡腿，记我账上！”
他被人推着往外走，脑子一片空白。他回头看了一眼女帝，她正低头整理奏折，肩膀微微抖动，明显是在憋笑。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通传太监又喊了一声：“南诏使者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