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缝隙漏进的晨光刚漫到床沿，苏晚晴就醒了。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摸过枕头下的备用手机，指尖悬在炒股App图标上时，顿了顿——这几天股价的低迷像根细刺，扎得她夜里总睡不安稳，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颤。
深吸口气点开软件，屏幕上跳跃的红色数字却让她猛地攥紧了手机。
“星源科技”四个字后面，跟着个刺眼的“涨停”标识，股价栏里的数字从昨天的4.72元，一路飙到了6.13元。
她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足足半分钟，才敢确定不是眼花。指尖划到持仓页面，总资产那一栏的数字比几天前翻了近三倍，密密麻麻的零晃得人眼晕。直到这时，胸腔里憋着的那口气才猛地泄出来，她往后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笑出了声——不是狂喜的大笑，是带着后怕的、松快的轻笑。
赌对了。
手机“叮”地弹跳出财经新闻推送，标题加粗加红：【星源科技宣布突破新型电池关键技术，获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青睐，行业估值有望重构】。点开正文，里面详细写着技术突破的细节，字里行间都是对这家公司未来的看好。
苏晚晴翻着新闻，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按前世的记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几天股价还会往上冲。现在套现太早，得等势头最猛的时候再出手。她退出App，把手机塞回枕头下，起身换衣服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手里有了底气，连看窗外的天，都觉得比往日蓝了些。
下楼时，正撞见苏清雅从楼梯上下来。她穿着条粉色连衣裙，脸上化了淡妆，看来是解除软禁了。四目相对，苏清雅的眼神像淬了冰，狠狠剜了她一眼，却没像前几天那样炸毛，只冷哼一声别过脸，快步往餐厅走。
苏晚晴挑了挑眉。看来被禁足这几天，她倒是学乖了，知道明着闹没用。只是那眼底的怨毒藏不住，指不定在憋什么坏主意。
“醒了？快过来吃早餐。”柳玉茹坐在餐桌旁，语气淡淡的，没了前几天的冷硬，却也热络不起来。苏建宏不在，大概是早早就去了公司。
苏晚晴坐下，刚拿起面包，就听苏清雅阴阳怪气地开口：“有些人倒是自在，妹妹被禁足，姐姐倒是每天乐呵呵的。”
“姐姐能好好反省，我自然该高兴。”苏晚晴咬了口面包，语气平静，“总不能姐姐犯了错，我还得陪着哭丧着脸吧？爸要是看到了，该说我不懂事了。”
“你！”苏清雅被噎了一下，攥紧了筷子，却没再往下说——大概是想起了苏建宏的警告。
早餐就在这诡异的安静里结束了。苏晚晴没多待，放下餐具就准备回房，柳玉茹却叫住她：“等会儿跟我去趟订做礼服的店，你的礼服好像有点不合身，去改改。”
“好。”
礼服店在商业街的高端商场里。苏晚晴试穿礼服时，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象牙白的长裙，领口缀着碎钻，确实是按她的尺寸做的，只是腰腹处紧了些。裁缝在一旁量尺寸，柳玉茹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清雅那天在咖啡馆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被宠坏了，没坏心眼。”
苏晚晴对着镜子笑了笑，没接话。没坏心眼？这话骗骗别人还行，骗她？
“订婚宴后，你和明轩就订婚了，都是一家人。”柳玉茹合上杂志，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苏家不会亏待你，顾家也不会。你只要乖乖的，以后日子不会差。”
这话和苏建宏那天在书房说的如出一辙，都是画饼，都是警告。苏晚晴垂下眼，任由裁缝在腰间别别针：“妈，我知道。”
从礼服店出来，柳玉茹要去逛珠宝店，让她自己先回。苏晚晴正好乐得清静，打车回了别墅。刚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地摸出备用手机——炒股App里，“星源科技”的股价还在往上跳，已经涨到6.8元了。
她算了算，照这个势头，明天大概能冲到8元，后天说不定能破10元。等到后天下午套现最合适。她点开银行App，看着匿名卡里的余额，开始盘算下一步——这笔钱不能一直放在卡里，得找个稳妥的投资渠道，或者干脆做点小生意，总之得让钱“活”起来。
正想得入神，手机响了，是李侦探的消息：【苏小姐，苏清雅这几天联系了几个以前的朋友，好像在打听傅璟琛的行程。】
苏晚晴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苏清雅打听傅璟琛干什么？难道还想找机会在傅璟琛面前搞事？还是说，她想把那天的账算到傅璟琛头上？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好事。她回了句：【继续盯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接下来的两天，苏晚晴一边按部就班地应付订婚宴的琐事，一边盯着股市。“星源科技”的股价果然如她所料，第二天冲到8.5元，第三天直接破了10元。她没再等，在第三天下午两点半，趁着股价高位时，一键清仓。
看着总资产那一栏的数字——足足翻了二十倍。
苏晚晴关掉App，把手机扔到床上，起身走到窗边。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却觉得心里一片清明。这笔钱，足够她在苏家之外租个好房子，足够她启动一个小项目，足够她……有底气说不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握住自己的命运，不是靠谁的施舍，不是靠谁的怜悯，是靠自己挣来的。
晚上的晚餐比往常丰盛，苏建宏回来时，脸上带着少见的笑意。柳玉茹给他盛汤时好奇地问：“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公司有好事？”
“算是吧。”苏建宏喝了口汤，放下筷子，“傅氏集团最近要启动一个城西的文旅项目，规模很大，要是能分一杯羹，对我们苏家来说是个大机会。”
柳玉茹眼睛一亮：“那可得抓紧！傅总那边……”
“难就难在傅总那边。”苏建宏叹了口气，“傅璟琛那个人，眼光高，手段硬，不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人情。我们想递资料都递不进去，连个能搭话的人都没有。”
苏清雅在一旁听着，眼神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敢开口。
苏晚晴低着头喝汤，没接话。她知道苏家想攀附傅氏，却没想到这么急。
就在这时，苏建宏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她身上，带着点探究，还有点若有所思：“晚晴，你和傅总，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抬起头，对上苏建宏的眼睛。
“那天在咖啡馆，傅总既然没计较清雅的失礼，说明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苏建宏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订婚宴后，傅总肯定也会去一些圈子里的聚会。到时候，你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多和傅总走动走动。”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用做什么，就是多打个招呼，聊几句，让他记得苏家有你这么个女儿就行。说不定，就能借着这个由头，把项目的事提一提。”
来了。
苏晚晴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心里警铃大作。果然，苏建宏绕了这么大一圈，是想把她推出去当棋子，让她去接近傅璟琛。
他大概是觉得，她是苏家的女儿，又是顾明轩的未婚妻，身份“干净”，让她去接近傅璟琛，既不会引起反感，又能搭上线。就算不成，损失的也不过是她一个“养女”的脸面，对苏家没什么影响。
柳玉茹在一旁听着，眼睛也亮了，看向苏晚晴的目光里多了些期待：“是啊晚晴，你爸说得对。你长得好看，嘴又甜，傅总肯定不会为难你的。这也是为了苏家好，为了你自己好啊。”
为了苏家好，为了我自己好？苏晚晴在心里冷笑。说得真好听，不就是让她去当炮灰吗？傅璟琛是什么人？他要是那么好接近，苏建宏至于愁成这样？
苏清雅坐在对面，没说话，只是低头扒着饭，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大概是觉得，苏晚晴要是能在傅璟琛面前出丑，也算替她报了仇。
苏晚晴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声音软软的：“爸，妈，我……我不太会跟傅总那样的大人物说话。上次在咖啡馆，我都吓得不敢抬头，要是说错话惹傅总不高兴了，反而给家里添乱怎么办？”
她故意把自己说得怯懦又没用，想让苏建宏打消这个念头。
可苏建宏显然没那么容易放弃，他摆摆手：“不用你说什么重要的，就是打个招呼，问声好。傅总那样的人物，不会跟你计较的。”他的语气里带上了点不容置疑的意味，“这事就这么定了。订婚宴上，我会想办法让你跟傅总见个面，说上几句话。”
苏晚晴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苏建宏是铁了心要让她去了。
她没再反驳，只是低下头，小声应了句：“我知道了，爸。”
晚餐结束后，苏晚晴回到房间，反锁了门。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的路灯，眉头紧紧皱着。
苏建宏的算盘打得真精，想用她当敲门砖，去敲傅璟琛那扇紧闭的门。可傅璟琛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看不穿这种小把戏？到时候要是被他发现她是故意接近，别说帮苏家，她自己都得惹一身麻烦。
可要是不答应，苏建宏肯定会起疑，说不定还会动她刚到手的那笔钱。
怎么办？
她摸出备用手机，翻到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苏小姐，好手段”的短信，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着。发信人到底是不是傅璟琛？如果是，他发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是警告，还是……别的？
苏晚晴深吸口气，眼神慢慢变得坚定。不管发信人是谁，不管苏建宏打什么主意，她都不能被他们牵着走。
接近傅璟琛可以，但不能是按苏建宏的意思。她得自己掌握主动权。
她打开通讯录，找到李侦探的号码，发了条消息过去：
【帮我查一下傅璟琛最近的行程，尤其是订婚宴前后的。越详细越好。】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迎面而上。只是这一次，她要按自己的棋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