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肖倩已化为齑粉，连同那具归元境飞僵一同湮灭，林凡心中紧绷的弦微微一松，目的达成，隐患消除。
同时，法天象地神通带来的磅礴力量正急速退去，随之而来的是几乎掏空身体的虚弱感。
灵力、气血、精神力三者同时濒临枯竭的感觉袭来。
“不能再维持了！”
林凡心念电转，巨大的身躯上银色灵光与雷鸣骤然收敛。
三百米的庞然巨物如同幻影般急速缩小、变淡，在下方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在巨人身影消失的同一时间，高空之中，一片枯黄的树叶凭空出现。
借着紊乱气流，轻盈而自然地向着战场边缘的废墟阴影中飘落而去。
“消...消失了？”一名镇灵司队员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前一刻还顶天立地、威压全场的巨人，下一刻就仿佛人间蒸发。
“是解除异能离开了吗？”另一人警惕地环顾四周，精神力如同蛛网般细细扫过周围的每一寸空间，却一无所获。
那位一直维持着扭曲幻境的第九小队女队员眉头紧蹙，闭目仔细感应了片刻。
随后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凝重：“我并没有感受到有人强行闯入幻境的波动，也没有感应到任何强行破开幻境壁垒出去的痕迹。”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么那位神秘的巨人还以某种他们无法察觉的方式，停留在幻境之内；要么就是对方拥有着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不露丝毫痕迹的惊人手段！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蒙上一层寒意。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一名入微境队员压下心中的震惊，目光转向远处，“那边还有一具归元境的古尸等着我们处理！”
众人闻言，立刻强打精神，转向那具原本由荧惑操控的飞僵。
然而，他们却发现，那具飞僵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战团，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距离他们极远的一个角落，静静地悬浮在半空，猩红的瞳孔望着巨人消失的方向，竟没有丝毫要主动进攻的意思。
就在这时——
“轰隆！”
高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爆响！
那笼罩着荧惑和院长的等离子火罩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里面的荧惑与院长二人，模样可谓凄惨无比。
周身衣袍破碎焦黑，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灼伤痕迹，缭绕的尸气都变得稀薄黯淡。
龙垚被击退后，收回等离子火罩，脸色并不好看。
以一敌二，他自信能压制对方，甚至占据上风，但想要在短时间内将这两人一网打尽，却是难上加难。
归元境，被称为小宗师，已经开始触摸能量本源的门槛，生命力与韧性远非入微境可比。
这个层次的战斗，除非实力差距巨大，否则极难做到速战速决。
而入微境与归元境之间的鸿沟，使得下方的队员们很难真正插手这种级别的对决。
“龙垚！你很好，老夫记住你了！”
荧惑长老声音沙哑，带着阴森的寒气。
他周身的尸气剧烈翻涌，不朽神纹绿光闪烁，正在不断的修复者他们的肉身。
对于这位镇灵司第七特殊小队的队长，他以往只是耳闻其“行星发动机”的威名，今日亲身领教，才深知其可怕。
那雷火交织的力量，对尸气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自始至终，龙垚一人就压着他们两人打，显得游刃有余。
而他们二人，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纠缠下去，恐怕真有可能陨落于此。
撂下这句狠话，荧惑与院长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决绝之色。
两人几乎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漆黑的圆球，猛地向脚下地面砸去！
“嘭！”
圆球爆开，浓郁如墨、带着刺鼻腥臭的尸气瞬间弥漫开来，将两人的身影彻底淹没，并且迅速向四周扩散，遮蔽了视线，甚至连精神感知都受到严重干扰。
龙垚眉头一皱，反应极快，刚刚收回的等离子火罩再次扩张开来，雷光烈焰将汹涌而来的黑色尸气挡在外面，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灼烧声响。
待雷火将这股突然爆发的尸气净化殆尽，原地早已空空如也，不仅荧惑和院长失去了踪影，连远处那具一直观望的飞僵也一同消失不见。
“啧！这群永生教的老鼠，跑得倒是真快！”
龙垚散去火罩，脸色阴沉地啐了一口。
永生教的难缠，不仅在于他们操控尸体的诡异手段，更在于他们掌握着某种宗师境以下能够进行短距离空间位移的遁逃秘法，极其滑溜，一旦决心要逃，很难留下。
“龙队长！”下方的队员们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龙垚对着自己的队员微微颔首，那名女队员会意，笼罩四周的无形壁垒悄然消散，周围的景物一阵轻微的扭曲波动，众人重新回到了夕阳红养老院的门口。
外界阳光明媚，环境依旧，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大战只是发生在另一个维度的幻觉。
门口执勤的战士看到众人突然出现，只是警惕地望了一眼，确认是镇灵司的人员后，便恢复了常态。
劫后余生的众人聚在一起，低声交流着方才惊心动魄的经历。
龙垚和第九小队的成员也没有隐瞒，将总部怀疑湘城镇灵司内部有内鬼，以及之前嫌疑锁定在时光、林翔、文武、肖倩四人身上的情况简要说明。
“只是还没等我们进行进一步的确认和布置，没想到...”
龙垚的目光扫过湘城第二小队的成员，没有再说下去。
湘城第二小队的队员们，此刻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低着头，气氛压抑沉重。
他们和肖倩共事多年，一起在训练营吃苦，一起在湘城生活战斗了十几年。
骤然面对朝夕相处的同伴是内鬼，并且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反水、被击杀的事实，即使证据确凿，情感上依旧难以接受，心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痛苦和迷茫。
第二小队的队长，一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沉默。
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龙队长，这件事...我们第二小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会亲自撰写详细报告，上交高层，接受一切调查和处理。”
龙垚见状，理解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湘城分部此次损失惨重，第一小队三死两伤近乎打残，第二小队又确认出现了内鬼，仅剩的临时小队实力有限。
这种情况，必须由总部高层直接干预决策，要么紧急从其他地方抽调精锐补充人手，要么...可能就是整体撤离换防了。
“对了，刚才那个...使用巨大化异能的，是谁？”
龙垚将话题引回那个震撼全场的巨人身上，眼中充满了探究。
即使当时他正在等离子火罩中全力对付荧惑二人，那三百米巨人带来的压迫感以及随后秒杀毛僵、一拳轰杀飞僵和肖倩的恐怖威势，也让他心惊不已。
这种程度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常规巨大化异能的范畴。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茫然之色。
“不认识。”
“从未见过。”
“看其出手，似乎是友非敌，但身份成谜。”
“湘城地界，什么时候隐藏着这样的强者？”
这个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强援，成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又一个谜团。
与此同时，正在被众人议论的“神秘强者”林凡，此刻正以一片枯叶的形态，借着微凉的清风，悠悠荡荡，已然飘出了养老院的范围，向着更远处的城区飞去。
直到远离了夕阳红养老院，确认四周无人注意后，这片枯叶才在一处无人的居民楼阳台角落悄然落地，银光微闪，重新化为了林凡的本来模样。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气息虚浮，过度消耗的后遗症明显。
抬起手腕，查看特制的腕表，屏幕上之前通过特殊渠道标记的几个永生教徒的光点信号，此刻已经全部熄灭消失。
“跑得真干净...”
林凡嘀咕一声，调出信号的历史轨迹回放。
只见大多数光点都是在战斗中，迅速向着湘城东门的方向移动，随后便消失在监控范围之外。
“东门...”
林凡目光一凝，不再耽搁。
他再次施展胎化易形，身形收缩变化，化作一只褐色蝙蝠，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地融入渐深的暮色中，朝着东门方向疾飞而去。
法天象地的那一掌一拳，几乎抽干了他大半的能量。
即使有提前吞服的丹药打底，以及靠着新获得的神通九息服气在赶路过程中不断被动运转，但那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并非短时间内能够彻底消除。
飞出东门，又沿着荒僻的郊野飞行了许久，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林凡才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疲惫袭来。
他操控着蝙蝠身躯，落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按照蝙蝠的习性，用后爪钩住树枝，倒吊着休息。
就在他闭目调息时，心神微微一动。
重新落回地面，变回人形，从空间手镯中取出了一个正在“叮铃铃”作响的普通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林凡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
“谢天谢地！林...你还活着！”听筒里，传来了大春那带着明显庆幸和急切的声音。
林凡愣了一下，看了眼号码：“大春？”
他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无语，“你换新手机了...”
他刚费劲记下对方上次联系的号码，转眼就又换了一个，永生教这帮人在隐匿行踪方面，确实警惕性极高。
“哦，出了湘城我就换了，这样更安全些。”
大春解释道，语气似乎轻松了不少，看来确认林凡活着让他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
“那旧的呢...”
林凡嘴皮子一秃噜，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大春明显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被这个妖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整不会了。
半晌，他才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旧的卡丢了呗，这玩意儿又不值钱。”
没有听到熟悉的台词，林凡心里居然还有点小失落。
他讪笑一声，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你在哪？我去找你。”
“好！等我给你发定位。”
大春干脆利落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一条带着经纬度的定位信息发了过来。
林凡仔细确认了下位置，是在东门外更远处的一片丘陵地带。
他不再犹豫，重新化作蝙蝠，展开双翼，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沉沉的夜色，向着大春提供的方位疾驰而去。
暗流依旧涌动，他的卧底生涯，在经过这番惊心动魄的波折后，即将进入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