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保持着冰冷无表情的面容,名为久远寺有珠的黑衣少女,如同从异次元口袋中取物般,优雅而精准地拿出了另一个小小的器物。
那是一个仅有巴掌大小、通体呈现灰色、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装饰蛋。
蛋壳表面呈现陶瓷一般单调却光滑的质感,中央有着一个神秘的类似于拱门般的金色椭圆形图案,拱门边缘似乎还有着一些字母。
更令人不安的是,从中隐隐约约传出了“カチ、カチ、カチ……”(卡其、卡其、卡其……)的、如同秒针走动般规律而清晰的读秒声。
停在她指尖的青色知更鸟似乎瑟缩了一下。
它知道,这个新出现的“童话の怪物(どうわのかいぶつ)”虽然在其存在的规模与影响力上,很难与正在重构整个游乐园的Flat Snark相提并论。
但若论及单体作战、尤其是针对特定目标的纠缠与恶心人程度,这个装饰蛋可是能排得上号的棘手存在。
至于水野姐妹……久远寺有珠的思维甚至没有在她们身上多停留一秒。
她们早已自然而然地、彻底地被排除在这场“游戏”之外。
这是一场仅限于静希草十郎、苍崎青子与她——久远寺有珠——之间的较量。
那两个意外闯入的、喋喋不休的局外人的命运,在她眼中早已注定化为废墟的一部分,不再值得她投以丝毫额外的关心。
「行ってらっしゃい。賛歌の时间は二十分に设定しておくわ。……いつも通り、壊す时は丁宁にね」
(一路顺风。赞歌的时间就设定在二十分钟吧。……像往常一样,破坏的时候谨慎一点。)
随着魔女轻启朱唇,呼出一口带着魔力荧光的寒气,那个塞满了无形“祝福”话语的灰色带着辉金色拱门的装饰蛋,便脱手飞出,随后如同幻影消散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猛然间,游乐园里毫无征兆地刮起了一阵强烈的、方向混乱的怪风,吹得地面的碎屑乱飞,也让正在奔跑的青子等人脚步一个趔趄。
「彼を杀すことだけが目的なら、私一人で十分足りるのに」
(如果只是想杀了他,单靠我一个就足够了。)
仿佛是某个被人看在眼里却又下意识忽略的怪物,所发出的叹息。
……
下方,青子他们正拼尽全力向着游乐园与外界的分界线——东侧的高大铁栅栏狂奔。
不知是有意放水还是巧合,阻挡他们前进的童话造物数量似乎在逐渐减少。
离通往自由(或许只是暂时的)的铁栅栏,只剩下不到三百米的距离了!
运气似乎站在他们这边,通往栅栏的道路相对开阔,没有那些巨大而难以逾越的游乐设施挡路。
如果那个如同钢铁巨人般的摩天轮此刻横移过来堵住去路,青子他们就真的只能束手待毙,等待“游戏结束”了。
但此刻,摩天轮只是在远处发出“嘎吱”的呻吟,在开始移动之前似乎还在犹豫,或者说,仍在等待着更高指令的下达。
目前出现的,大多还是一些可以被青子的简易魔弹(Snap)轻易轰飞的面包人、姜饼人士兵之类的东西。
然而,水野凉子和水野千鹤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
她们原本就不是擅长运动的女孩子,经历了长时间的惊吓和奔跑,早已气喘吁吁,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事实上,静希草十郎已经轮流背着她们两人各跑了一段路程,否则她们根本不可能跟上青子的速度,恐怕早就被后面穷追不舍的面包人大军抓住,丢进那些冒着虚幻火焰的烤炉里去了。
「ほ、本当に……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静希様……!」
(真、真的……非常感谢您了,静希大人……!)
千鹤刚从草十郎背上滑下来,脚一软差点摔倒,连忙扶住他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感激道,脸上满是羞愧和感谢。
「いいえ、お礼には及びません。山で育ったので、これが数少ない身体的特技ですから。お役に立てて何よりです」
(不用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是从山里长大的嘛,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身体特长,能帮上忙就好。)
静希草十郎的脸上从始至终似乎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耐烦或抱怨的表情,他的话语依旧平稳温和,带着一种山野般的质朴与包容,就和他的个人曲《静希草十郎》所给人的宁静而强大的感觉完全一样。
「ただ、主力はあくまで苍崎さんです。彼女がいなければ、私たちはとっくに……なんていうんだっけ、万接不复(まんせつふふく)ってやつですか?」
(主要出大力的还是苍崎同学,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们早就那个什么……万接不复了吧。)
跑在前面的苍崎青子一边用魔弹精准点掉一个从侧面扑来的蜘蛛,一边头也不回地骂道:
「万劫不复(まんごうふふく)よ!この山里野郎!田舎者!のろま!木偶の坊!」
(是万劫不复!你这个山里人!乡巴佬!呆头脑袋!木疙瘩!)
水野凉子也赶紧喘着气补充道,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ほ、本当に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苍崎青子さん!いえ、苍崎様!」
(真、真的非常感谢您,苍崎青子小姐!不!苍崎大人!)
苍崎青子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长时间维持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和快速奔跑,让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ったく、お前たちそんなこと言われると、こっちのプレッシャーもますます大きくなるんだよ」
(真的是,你们的话也让我压力越来越大了啊。)
此时,东侧那高大的铁栅栏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看清上面锈蚀的痕迹。
因为一直在巧妙利用充斥游乐园的大源魔力,青子自身的魔力储备反而消耗不大,仍然接近满状态。
身体内的魔术回路运转也十分顺畅饱满,感觉就算要准备一次需要咏唱和复杂术式的大型魔术,也应该没有问题。
「これなら、もしかしたら——」
(这样的话,说不定——)
青子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挣扎着向那象征着希望的铁栅栏做最后的冲刺。
「——?」
就在这时,青子视野的上方,一个画风明显与周围童话造物不同、散发着更加诡异和不详气息的东西,突兀地漂浮在了静希草十郎的斜上空。
它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维持着大约三十米的高度,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精准地同步着草十郎的移动轨迹。
「静希、ちょっと待て」
(静希,等下。)
青子立刻警惕地放缓脚步,出声警告。
「ああ、さっきから気になっていた」
(啊啊,刚才就注意到了。)
出乎意料,草十郎似乎比青子更早地察觉到了这个跟踪者,他皱着眉头,努力地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上空。
毕竟是一个紧紧跟着自己移动的东西,想不注意都难。
这个浮游物直径约有一米左右。
它的表面呈现出一种光滑的陶瓷质感,但却有十重二十重的、如同极光般不断回转变幻的细碎光芒在其上跃动闪烁,看得人眼花缭乱。
正中央有一扇金辉色的拱门,看着又像一扇窗户,周围一圈有着一些英文字母,但草十郎没什么文化,看不懂。
「……卵、かな……?」
(……是蛋、吗?)
草十郎没什么自信地喃喃说着,这个形状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颗巨大的蛋。
「卵……?卵と言えば——ハンプティ?ダンプティ?」
(蛋……?说到蛋的话——破碎的蛋?\/humpty dumpty)
青子的脑中瞬间闪过一个着名的童谣形象。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她毫不犹豫地抬手射出一发试探性的魔弹!
然而,魔弹击中那颗浮空的蛋,却如同撞在了橡胶上一样,被轻而易举地弹开了,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やはり……こういうのだな」
(果然……是这种东西啊。)
像这样——理所当然地把外部干涉无效化的特性,不会有错了,这绝对是另一个“童话の怪物(プロイ?キックショー)”!
「やっぱりルール外の攻撃じゃ破壊できないわね……静希、絶対にそのものから目を离すな!わかったか?何があってもずっと见ていろ、たとえ脇目で见ているだけでも构わないから!」
(果然规则外的攻击破坏不了呢……静希,绝对不要把目光从那东西上面挪开!听懂了吗?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一直看着,就算只是用余光看着它也没关系!)
青子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和急迫。
「あ、おう?!わ、わかった!」
(啊、哦?!知、知道了!)
虽然不太明白原理,但草十郎从青子的态度中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紧张地应道,努力维持着仰头用余光锁定那颗蛋的别扭姿势。
确认草十郎收到了自己极其重要的指示后,青子咬了咬牙,再次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同时内心飞速思考:
……那个东西,恐怕和它的名字(humpty dumpty)一样,是“破碎的蛋”的具现化。
坐在墙上的蛋男爵(humpty dumpty sat on a wall)。
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蛋最终会掉下来摔碎的命运。
而在被注视者(草十郎)挪开目光的瞬间,它就会立刻落下、摔成碎片并爆发开来——!
「……歌にあるように、无数の破片はたとえ王様の军队でも元に戻せない——」
(……就像歌里唱的,众多碎片就算是国王的军队也无法将其复原——)
这个是《鹅妈妈童谣》里一首叫做《humpty dumpty》的着名儿歌。
那个蛋的目标锁定了草十郎的话,就意味着草十郎的视线是暂时维系它不坠落的唯一枷锁!
不管怎么想,那颗蛋炸开后飞散出来的,绝对只会是些极端麻烦的东西!
鸡蛋一样的形状、门一样的装饰(如果看得清)、刻在上面的诗文(如果存在)也都很让人在意。
而且,既然是蛋,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孵化”。
就算草十郎能一直盯着,如果内部孵化的时间到了,“里面的东西”自己跑出来又该怎么办?
情况正在变得越来越不乐观。
「わ、私たちにできることはありますか?例えば、私たちが卵を见ていてあげるとか?静希君に気を散らせないように……だって、私たちの体力や身体能力は彼には敌いませんが、见张るくらいなら……!」
(我、我们能帮上什么吗?比如我们帮忙看着蛋?让静希君分出神来,毕竟我们的体力和身体素质并不如他,但放哨的话……!)
水野千鹤鼓起勇气说道,即使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忙,她也渴望能帮上一点,减少一些静希君的负担。
「ダメだ!あの卵の标的は草十郎だけにロックされている!草十郎が直接见ているからこそ落下を免れているんだ!お前たちの视线などまったく効果がない!」
(不能!那蛋的目标只绑定了草十郎!只要草十郎看着它,它才不会往下坠落!你们两个的视线完全不起作用!)
然而,苍崎青子冰冷而迅速的话语,无情地打破了水野姐妹这最后的幻想。
「……っ……役立たずだね、私たち……」
(……好……好没用啊,我们……)
水野凉子痛苦地咬紧了下唇,指甲不自觉地深深嵌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她们所掌握的技能,只有服侍「世道」的主人神渡准时学到的一些礼仪和细致活,以及打理高级衣物的专业技法而已。
在这些光怪陆离的魔法怪物面前,她们的力量渺小得可笑。
「そんなこと言うな。あなたたちはただ巻き込まれただけだ。道理で言えば、普通の人は一生こんな目に遭わない!」
(别这么说话!你们只是被卷入了而已!按理来说的话,正常人一辈子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又是静希草十郎。
即使在这种自身难保、必须别扭地仰头看天的情况下,他依旧用那带着山间清风般质感的声音安慰着她们,让水野姐妹几乎要冻结的心灵感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无比珍贵的温暖。
四人一路加速狂奔,身后的童话怪物大军依旧穷追不舍,并且形态似乎更加凶暴。
各种各样的敌人接踵而至:
挥舞着烧火棍的面包人、投掷着硬化姜饼手里剑的姜饼人、在疯狂旋转中撞击的茶杯、穿着玩具制服手持长矛的卫兵、甚至还有几匹挣脱了底座、眼中冒着红光的旋转木马……
好在苍崎青子的火力覆盖仍然足够猛烈和精准,大部分追击的敌人都在炽热的青色魔弹下化为灰烬或碎片,勉强为他们开辟出一条生路。
「苍崎、速度が速すぎないか?こんなに走り続けて——」
(苍崎,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现在跑的这么累——)
草十郎担心地对青子喊道,他发现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原本稳健的步伐开始变得有些虚浮,甚至能看出她的双腿在微微发颤,显然体力已经严重透支。
「後先考えるな。静希お前は余计なこと一切考えるんじゃねえ、ただあの卵から目を离すことだけに集中しろ——!」
(别考虑后面的事!静希你啥都别管,只要注意蛋就行——!)
青子几乎是吼着回答,将所剩不多的体力压榨到极限。
就在这颗要命的蛋出现的紧要关头,又一波数量惊人的、仿佛彻底暴走了的姜饼娃娃大军,如同潮水般从侧面一个糖果屋的废墟里涌了出来!
「邪魔っ——!」
(碍事——!)
前所未见的烘烤面包大军蜂拥而至,青子则怒吼着,将体内奔流的大源魔力疯狂转化为攻击力,更加强大的火力如同金属风暴般向它们通扫射而去——
但是……这一次,被魔弹直接命中的面包人和姜饼人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炸碎!
它们只是身体被打得坑坑洼洼,焦黑的部分燃烧着虚幻的苍青火焰,却依旧顽强地、一瘸一拐地朝着苍崎青子步步逼近!
「ちっ、燃えにくくなってやがる、このクソどもめ——!」
(切,真经烧啊,这帮混蛋——!)
Snap(简易魔弾)不管用的话,就只能动用更高级的技术了。
青子毫不犹豫地开始调动刻印在魔术回路中的术式,构筑更强的魔力。
「刻印を用いた魔弾、风圧甲弾(ふうあつこうだん)!」
(利用刻印的魔弹,风压甲弹!)
如果说之前的Snap是机关枪的连续扫射,那现在她手中凝聚的这发散发出更加危险苍蓝色光芒的魔弹,就是名副其实的重炮一击!
轰!!!!!(ゴオオオオッ!!)
如同彗星奔流,又如同高压气流炮,苍蓝色的光球猛烈射出!
那些勉强撑下Snap攻击的烘烤面包人,在接触到这发风压甲弹的瞬间,就如同被无形的巨掌碾过,彻底碎成了粉末,连燃烧的过程都省略了!
「うわっ……」
(呜哇……)
当然,纵使是暴走后的姜饼娃娃墙壁,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也被破坏得渣都不剩。
攻击的余波甚至殃及了周围,砖道上铺设的砖块被震得四处飞散,露出了下面黑色的路基。
附近的废弃商店也被冲击波扫中,只剩下扭曲的铁柱子如同骸骨般孤零零地立着。
和姜饼娃娃组成的墙壁相比,不管怎么看,似乎都是青子这暴力破解所造成的破坏和阻碍更多一些……
眼前的惨状让草十郎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内心升起强烈的不安。
「ん?そんな远くに离れてどうする、そこの君?离れすぎたら逆に死ぬぞ?」
(嗯?躲这么远是什么意思,那边那个?离这么远不是找死吗?)
随后,苍崎青子看着一手紧紧拉着脸色发白的水野凉子,另一只手还得虚扶着走路不稳的千鹤、活像个尽职尽责老父亲般的静希草十郎,没好气地说道:
「おい、お前の话だ。こっち来い!言っておくけど、こんなものに囲まれたら即ゲームオーバーだぞ。人质にしたって意味ないし、俺の性にも合わない。それに攻撃の区别もどうなるんだ」
(喂,说你呢。过来!话说在前头,要是被这些东西围起来你直接就玩完了。拿你当人质又没用,也不符合我性子。再说了攻击还怎么区分打的是啥东西啊。)
「そ、そうですね……」
(也、也是呐……)
草十郎愣愣地点着头。
拿草十郎当人质也没用——这一点,有珠已经用行动证明过了。
就算不完全明白青子话里的具体意思,也能从她至今为止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里体会到,她不是那种会利用人质的性格。
「つまり、今はどっちにいても危険ってことですか?」
(也就是说,现在不管哪边都很危险喽?)
「……あんたってば」
(……你啊。)
虽然草十郎那一如既往的、在这种危急关头显得格外脱线的天然发言让青子有点火大,但另一方面,也有点佩服他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
草十郎太老实了,或者说,太专注于指令了。
现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他的视线仍然好好地、努力地跟着头顶上那颗该死的蛋,没有丝毫松懈。
「……まあ、そういうことなら安心だ。理解力はともかくとして、一度言われたことはきちんと守る。あんたにもいいとこはあるんだな」
(……嘛,这样的话就放心了。虽然理解能力不怎么样,但只要说一次就老老实实的遵守。你也是有优点的嘛。)
青子难得地语气放缓了一些。
这时,一直紧张观察着战局的水野千鹤怯怯地、试探性地问道:
「そ、それより……苍崎さん、もし私の错覚だったらいいんですけど、さっきのパンたち、なんか……硬くなりませんでしたか?」
(先、先不说这些……苍崎小姐,如果是我的错觉那还好,刚才那些面包,是不是……变硬了?)
苍崎青子甩了甩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前的长发,看向水野姐妹,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ああ、そうみたいだ。连中は少しずつ强くなっている。元々有珠はお前たち二人にかなり怒っているから、造物が凶暴になったのはもちろん、大量生産が轨道に乗った今、质の向上にも重点を置き始めたのかもしれない」
(……算是吧。那些家伙在一点点的变强。本来有珠就被你们俩给激怒了,造物凶暴了不少,现在大量生产已经上了轨道,可能就把再次提升质量做为重点了吧。)
「よく気づいたな。これからはこれらのパン相手もより一层手强くなるぞ。见たところ、个体差もあるようだ」
(亏你们能注意到呢。从现在开始这些面包可就更不好对付了。看起来那些面包之间还是有个体区别的。)
「深く考えたくはないけど……そのうちジャムを涂られたり、レタスで包まれたりするかもしれない。最後には合体だってありえる」
(虽然我不愿意细想。但说不定还会涂上果酱啊,包上莴苣什么的。最后没准还能合体呢。)
听起来像是极度荒诞的玩笑话,但青子说这话时的眼神却无比认真,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
状况已经不容乐观到了极点。
草十郎从青子的话语和眼神中,感觉到了至今为止都不曾有的、仿佛冰水浇头般的颤栗。
「じゃあ、镜の家ででてきたあの人形みたいに怖くなるってこと、これらの连中?」
(那,会变成镜子屋里那个人偶一样恐怖喽,这些家伙?)
「そういうこと。あんな高级品并みのパンマンが现れたら、お前を构ってる场合じゃなくて、俺ももはやお手上げだ。そういえば静希、あんなのと戦えるか?」
(没错。要是变成那么高等级的面包人就算不用管你我也顶不住。话说回来静希,那样的东西你能打得过吗?)
「无理无理、絶対无理です」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草十郎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眼神坚定地说道。
「だろ?だったら早くしろ。どう见ても时间はないんだから」
(对吧?那快点!不管怎么看都没时间了!)
青子催促着,目光再次投向那已经不远,却又仿佛隔着天堑的铁栅栏。
头顶那颗灰色的蛋,依旧在“カチ、カチ”地读着秒,如同悬在所有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