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还是那副样子:
“你打死我我也要吃肉。”
闫奇冷笑一声:
“行啊,那你去吃啊?”
“想吃肉就跑来我家门口闹什么?”
棒梗直说:
“你家有肉!”
闫奇沉下脸:
“我家有肉,跟你有什么关系?”
棒梗眼珠一转:
“我喊你爹,你给我肉吃成不成?”
闫奇差点气晕过去。
“滚滚滚!”
“我没你这种混账儿子。”
“别乱喊,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他连推带赶,总算把棒梗轰离了门口。
却见远处一大爷易中海端着碗走出来。
“哎,小闫啊,棒梗他娘和奶奶都是因为你才进去的。”
“剩下几个孩子没人管,多可怜。”
“不管怎么说,你也该照应一下吧?”
三大爷阎埠贵正好捧着书出门。
听见易中海的话,也跟着点头:
“说得有道理,有道理。”
闫奇没给这两个老家伙好脸色。
“有个屁道理!”
“姓易的,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什么叫棒梗他娘和奶奶进去跟我有关系?”
“无凭无据就乱说话,可是要负责的。”
“你们要是觉得这几个孩子可怜,”
“你们倒是去帮衬一把啊!”
“别总站在一旁说闲话成不成?”
三大爷阎埠贵被闫奇一句话堵得心口发闷。
他连连摆手,叹气道:
“粗人,真是粗人!”
一大爷易中海忙把碗筷藏到身后,说道:
“家里粮食也紧张,就算想帮,也没那个能力啊!”
“小闫,你一个月挣那么多,帮帮贾家又能怎样?”
“听说你还接了石匠的活儿,一天一百块?”
“你看贾家那几个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你赚得多,多少分一点出来不行吗?”
闫奇丝毫不退让,回道:
“你别在这儿替我大方了。”
“我挣再多,也是辛苦钱。”
“又不是白捡的,凭什么要接济贾家?”
“倒是你,姓易的,整天嘴上说得热闹。”
“你怎么不拿出点实际行动?”
“光动嘴皮子谁不会?你那么心疼贾家孩子,倒是自己去照顾啊?”
被闫奇一顿抢白,一大爷易中海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说:
“哎哟!我这身子骨不行。”
“正是要调养的时候,哪来的闲钱帮贾家?”
“吃药不花钱吗?尤其是降压药。”
闫奇一撇嘴,嗤笑道:
“老家伙,你可真会装模作样!”
“怎么,仗着自己有高血压,就觉得我不敢顶撞你了?”
“省省吧!我才不吃你这套。”
一大爷易中海这回是真气着了。
“你……你……”
一大妈见情况不对,急忙跑出来,拽着一大爷就往家走。
“你跟他较什么劲啊?”
“他年轻气盛,你一个高血压的老辈,跟他比什么?”
“真要气出毛病来,我可怎么办。”
一大爷被一大妈硬拉走了。
闫奇干脆比了个“胜利”
的手势。
这老家伙,在他手里就从没占过上风。
这一次,不败纪录继续保持。
闫奇一回头,看见三大爷手里拿着书,正急急忙忙要出门。
气一个也是气,气两个也一样。
不如就凑个双吧!
闫奇高声喊道:
“三大爷,你好歹也是棒梗的代课老师。”
“他都饿得直叫唤了,你这当老师的也不管管?”
三大爷阎埠贵正低头赶路,听见闫奇喊他,不由得停下脚步,习惯性地弯下腰听着。
听完闫奇的话,三大爷扶了扶眼镜,说道:
“啊,这个嘛……”
“家里也不宽裕。”
“顾不过来,实在是顾不过来啊!”
三大爷阎埠贵抱着书本,匆匆忙忙走出门去。
满院的邻居,嘴上说得虽然好听。
可真到了需要搭把手的时候,一个个都变得小气吝啬,谁也不愿帮别人一把。
当然,娄晓娥是个例外。
她在这个院子里,本就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天刚蒙蒙亮,要上班的人家已开始忙碌。
昨夜似乎又闹腾到很晚,几个壮年男人眼圈发黑,明显没睡好。
而向来最爱管闲事的一大爷易中海,面色倒是红润,神采奕奕。
看来,这老家伙昨晚又发号施令、管东管西了。
三大爷阎埠贵刚走到院门口,忽然“哎呀”
一声。
看样子,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这位老先生,请问闫奇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闫奇在院里微微一怔,知道是城西那边派人来接他上工了。
三大爷阎埠贵连声应道:
“是是是!”
“小闫就在院里等着呢!”
“你们是来接他上班的吧?”
“哎哟,这车可真气派。”
那洪亮的嗓音回道:
“谢谢老先生了。”
院门一响,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大步迈了进来。
一进四合院,见那么多双眼睛奇刷刷盯着他,汉子也不怵,朗声笑道:
“请问各位,哪位是闫奇先生?”
他身穿绿军装,头戴解放帽,一身打扮带着浓浓的年代气息。
闫奇主动走上前,说道:
“我就是闫奇。”
那绿军装汉子立刻笑道:
“原来您就是闫先生!”
“车已经备好了,您要是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出发。”
这汉子看上去四十多岁,待人接物挺和气。
但别因此就以为他好说话,光凭这身绿军装,已足够说明问题。
他面色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的样子。
见到闫奇如此年轻,他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却又迅速隐去。
他在打量闫奇,闫奇同样也在观察他。
从穿着谈吐、举止气度来看,闫奇已能猜出个大概——这人应该有些身份,不是寻常人物。
于是闫奇说话也客气了些:
“好,请稍等,我去收拾一下就来。”
闫奇说完转身进了自家小院。
穿绿军装的汉子跟到门前。
目光扫过地上堆着的花岗石料,微微颔首。
行家一瞧便知深浅,这一眼足以让他确信闫奇是懂雕刻的匠人。
再看院里精心打理的景致,
汉子对闫奇的身份更笃定了几分。
寻常人家哪舍得这样布置庭院,
若非家底厚实或身怀绝技,断不会如此讲究。
汉子环视院落一周,转身立在门边守候。
闫奇本算高大魁梧,
可与这汉子并肩,身形竟稍逊半筹。
更兼那汉子往门口一站,
周身散发的凛然气势,惊得院里看热闹的邻人都缩回了头。
闫奇取来新置办的刻刀工具,锁好房门,
轻快道:“走吧。”
绿军装汉子点头应下,自然地退后半步,
随他走出四合院。
两人刚离开,院里就炸开了锅。
“乖乖,这什么来头?气势忒吓人了!”
“瞧那身军装,肯定不简单。”
“哼!闫奇这乡下佬倒走运,竟攀上这等人物。”
“就是!一天一百的工钱,凭啥轮到他?”
“ ** ,我累死累活一月才挣三十!”
“人家干一天抵咱仨月,真憋屈!”
“唉,人比人得死……咱啃窝头时,人家指不定怎么享福呢!”
“嘘!小声点!不怕被扣帽子?”
这些酸话闫奇自是听不见了。
此刻他正坐在长夏牌汽车里。
这纯国产的轿车虽比不得外国货,
在此地却是身份的象征。
单看这辆座驾,闫奇就明白接的是桩大买卖。
绿军装汉子上车后始终挺直腰板坐在旁侧。
看似陪同,却隐隐带着看守的意味。
车厢里空气凝滞。
闫奇颇觉无奈——
这阵仗哪像请匠人做工,
倒似押送犯人。
六十年代的燕京城尚未见繁华景象,
汽车在胡同里七拐八绕,
让闫奇看尽了京城的街巷风光。
从西城门驶出,越过早已干涸的护城河,一路向西。
闫奇觉得无聊,便在车中闭目养神。
却感觉车身渐渐颠簸起来。
而且颠簸的幅度愈来愈大。
减震不好的缘故。
闫奇睁眼一看,眼前出现一片繁忙的工地。
一块靠山矗立的巨大青石,被一圈金属架子围住。
显然,这就是今天的目标。
汪老爷子之前告诉闫奇,雕像有上百米高。
此刻从车里望出去,却只有三四十米的样子。
闫奇原以为百米之说,只是汪老爷子随口一提。
谁知一下车,见到实物之后,才发现汪老爷子并未夸张。
原来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小山丘。
山丘以上可见的青石部分,约有三四十米。
而山丘之下,还有几十米的高度。
加起来,百米有余并不为过。
刚一下车,就有一个穿着中山装、手拿文件夹的清瘦男子快步迎了上来。
“秦干事,人接来了吗?”
闫奇身边的汉子立刻应声:
“喏,就是他。”
那清瘦男子脸型细长。
颧骨高耸,远远看着,活像一根棒子精。
本来这副面相就没什么福气,偏偏还戴了一副宽边近视眼镜,压在鼻梁上,显得更加不好亲近。
闫奇先下了车,那清瘦男子却视若无睹,显然没注意到他。
直到绿军装汉子开口,他才转头瞥了闫奇一眼。
“他?七级雕刻大师?”
“不可能吧?这么年轻?”
绿军装汉子神情严肃地答道:
“按指定地址去接的,身份信息也核对过了,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