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
“...嗯？”
“你究竟在盯着谁看呢？”
“啊，没什么，什么都没看。”
当担任A4班教官的艾希娅开口询问时，卡莉只是尴尬地摇了摇头。
沙沙。
银白色长发垂至腰际，眼中闪烁着好奇光芒的艾希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卡莉，是不是刚从战场回来，看到这些学员还不太适应？”
“不是那样的。”
卡莉摇头否认。
“哎呀，可最近关于你的传言可不少呢？听说你还亲自向c班学员道歉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你这样的性格去做到这种事，连我都吓了一跳呢。”
“那个...只是因为我自己犯了点错才道歉的。”
“如果是这种事，明明可以私下叫学员过来道歉。当着其他学员的面道歉，就算是你这种有名气的人，也——”
“不知不觉就变成那种局面了。”
卡莉语气中带着一丝苦笑，“艾希娅，现在说这个让我有点难为情，能别提那件事了吗？”
“啊，好，知道了。”
之后，艾希娅开始招呼服务员点单。
卡莉的视线游移片刻后，再次转向某个方向。
靠窗的位置。
她呆愣的目光落在与A班女学员同桌的陈诺身上。
“话说，卡莉，感觉如何？当学院教官，还适应吗？”
“...不算难，按既定内容教学而已。”
“可你态度有点冷淡呢？我倒是觉得比在战场时轻松多了。虽说现在算是在学院休整，我甚至考虑干脆就此留在学院了。”
“你连留在学院的打算都有...？”卡莉微微意外。
“嗯，教导学员很有成就感，看那些朝气蓬勃的孩子也觉得可爱，再说，也不是非得在战场才能实现自我价值吧？”
听着艾希娅小心翼翼的倾诉，卡莉缓缓点了点头。
也许这条路真的适合艾希娅，虽然这么想着，但她的心情却有些微妙，胸口莫名发痒，泛起不快。
明明和艾希娅刚进咖啡馆时还没有这种情绪，可当视线再次飘向那一角时，她忽然想起什么。
那孩子，好像叫格蕾西亚？
蓝发的女学员看着有些面熟，入学考试时，她也曾参与过成绩评定。当时所有考官都给出了近乎满分的评价，她自己也给了相当高的分数。
咔嚓。
“您点的水果芭菲和巧克力蛋糕，请慢用。”
“谢谢。”
艾希娅回应的瞬间，卡莉的嘴唇微微抿紧。
明明陈诺学员已经向她解释过，那只是误会。
当他说对恋爱毫无想法时，她是相信的。
毕竟两天前，她为自己轻率的举动深深自责过，虽然与陈诺的交谈不多，却能感受到他对学业全力以赴的真心。
可是...眼下这情景，又该算什么？
“卡莉？”
“嗯？”她回过神来。
“你今天特别奇怪啊？怎么总在发呆。再这样，芭菲都要化了。”
被艾希娅提醒后，卡莉窘迫地拿起勺子，心里暗骂自己像个傻瓜。
到底在想什么？
今天是周末，即便他是学员，私人生活也该受到尊重。
教官不该过度干涉学员的周末安排。
授课时严格就够了，课余时间该给予自由。
她小口吃着芭菲，轻轻点头。
没错，别再多管闲事了。
虽然陈诺和格蕾西亚坐在一起的模样令她满心疑惑，但卡莉还是努力压抑下了这种情绪。
“艾希娅，这里的芭菲很好吃。”
“对吧？我想留在学院的另一个重要理由，就是这家咖啡馆哦！”
看到艾希娅露出幸福的笑容，卡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战场上总是愁眉不展的她，如今在学院里却能笑得如此轻松。
看着这样的艾希娅，她的心情似乎也跟着轻快了些。
两人就这样聊了许多，或许因为艾希娅比她早来学院几个月，讲了不少关于教官工作的经验之谈，其中有许多值得倾听的建议。
比如讲课要如何把握节奏，如何创造让学员自发努力的契机，又比如不能对学员过度关注等等。
这些话让卡莉深有感触。
就算说她偏袒陈诺学员，她对他的关注确实过度了。即便是在授课之外的时间，她也下意识在意他，这确实不妥。
她和陈诺明明只是教官与学员的关系，保持适当距离才是正解。
“啊，还有，卡莉，关于学员之间的恋爱问题。”
“...嗯。”
“按我对你的了解，你大概会很反感恋爱这事，所以提前和你说。”
“眼下或许还好，但时间久了，根本阻止不了学员谈恋爱。谈恋爱的学员自己能把握分寸就随他们去，不行的话，也别强求。”
听到这番话时，卡莉怔住了。
之前的建议她都能欣然接受，唯独这一点，实在无法认同。
“艾希娅，为什么要放任学员恋爱？”
“还能为什么？刚才不是解释了吗？不管做什么都阻止不了啊。二十岁正是热情似火的年纪，更何况两情相悦的事，我们反对有用吗？只能顺其自然啦。”
艾希娅说得轻描淡写，但卡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在她心目中，教官是引导学员走上正途的存在。尤其对于那些天赋优异或才能优秀的学员，教官更该多加关注。
“艾希娅，我可能没法赞同这个观点。”
卡莉语气坚定。
“...咦？”
“如果学员的天赋和才能都平平无奇，自甘堕落也就罢了。但若其中有一项出类拔萃呢？我们不是应该认真指导，为他们指明前进方向吗？”
“呃...这个嘛，卡莉你说的也有道理。优秀的学员，我们当然希望他们更好。”
“对吧？所以我认为必须尽可能阻止学员恋爱，教会他们放眼未来。”
学员们对他人产生好感，本是正常之事。
但在卡莉看来，这种自然的情感同样需要克制。
二十左右的年纪，正是天赋觉醒与定型的关键年龄阶段，若此时不努力，日后几乎没有成长的可能。
天赋的成长亦有黄金期，一旦离开学院，既没有教官指导，也鲜少有人能为他们指点迷津。
绝大多数学员毕业后就此定型，再难有突破。
“那个...卡莉？”
“嗯。”
“虽然说出来有些多此一举，但就算学员们谈恋爱，现在也别表现得这么激动嘛。我知道你说得对——要是有优秀学员因为恋爱而变得懒散，作为教官当然会心痛。可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发展。再怎么用言语说服，喜欢的感情又怎么能欺骗呢？学员们自己也会很辛苦吧？”
卡莉默默听着艾希娅的话，却更加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