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米柴身上那些狰狞交错的伤口,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忍。
她轻轻解开那些已经被血浸透、变得僵硬的破烂衣物,露出了他布满伤痕的精壮上身。
伤口很深,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森森的白骨,边缘的皮肉已经开始发炎、泛白。
葵音没有丝毫犹豫,用一根干净的木片,将冰凉的药泥均匀地涂抹在那些可怖的伤口上。
“嘶……”
冰凉的触感和药物的刺激让米柴在昏迷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抽气,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别动,很快就好了。”
葵音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童。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仔细地将每一处伤口都覆盖上厚厚的药泥。
最后一步是包扎。
她拿出准备好的干净布条,一圈一圈,将米柴的上半身和手臂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的手法很专业,绷带的松紧恰到好处,既能固定住药泥,又不会影响血液的流通。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毕,米柴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木乃伊”,或者说,一个被包裹得极其严实的“粽子”。
做完这一切,葵音才终于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药效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内外夹攻之下,米柴滚烫的体温开始缓缓下降,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姐姐,他……他会死吗?”
琉璃凑了过来,小声地问道。
“不会的,”
葵音摸了摸妹妹的头,“我把他救回来了。”
将米柴留在了佐木贤治那间稍微宽敞些的房间里,自己则带着琉璃,在另一边的房间里铺了个地铺,简单地休息。
夜深人静,只有屋外虫鸣和屋内平稳的呼吸声。……
时间流逝,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满是灰尘的空气中拉出一道光柱时,新的一天到来了。
木板床上,被裹成粽子的米柴眼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
当然,对他而言,睁开和闭着没有任何区别。
眼前依旧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但和之前那种被无尽黑暗吞噬的恐慌与混乱不同,此刻的他,脑子清醒了许多。
高烧退了。
他能“感觉”到身上传来的束缚感,是绷带;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草药清香;能“感觉”到身下木板床的坚硬纹理;甚至能“感觉”到窗外那道光柱所带来的微弱的“波动”变化。
他身上的“波动刻印”似乎从未如此活跃过。
一股股暖流正从那些涂抹了草药的伤口处传来,与他体内自我恢复的波动之力交织在一起,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修复着他破损的身体。
那些草药里蕴含着一种奇特的能量,和他认知中的“灵子”很像,温和而富有生机,就像是给他的被动恢复技能上了一个强效的bUFF。
一晚上……
不,可能还不到一晚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发痒了。
这是伤口在愈合的迹象。
米柴心中默默地对那个不知名的救命恩人道了声谢。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嗒、嗒、嗒……”
脚步声很轻,带着孩童特有的频率。
米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感知”着。
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
是佐木琉璃。
她被姐姐派来观察这个怪人的情况。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蹲下来,好奇地戳了戳米柴被绷带包裹的手臂。
硬邦邦的。
好像没死。
她又壮着胆子,伸出手指,想去探探他的鼻息。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米柴鼻尖的那一刻,那双紧闭的眼睛,毫无征兆地,睁开了。
虽然那是一双没有焦距、空洞无神的眼睛,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这突然的动静还是把琉璃吓了一大跳。
“呀——!”
小姑娘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然后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间。
“姐姐!姐姐!那个怪人醒了!他睁开眼睛了!!”
惊讶的童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屋内的米柴被这声尖叫吵得耳朵嗡嗡响,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看来自己还是挺吓人的。
他没有理会屋外传来的慌乱脚步声,而是开始尝试着活动自己的身体。
他要坐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此刻却变得无比艰难。
他先是调动起手臂的力量,但全身的肌肉在长时间的僵直和重伤后,变得酸软无力。
更要命的是,随着他身体的发力,那些正在愈合的伤口仿佛被再次撕开,一股股尖锐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
“呃……”
米柴痛得龇牙咧嘴,额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
真他娘的疼。
但他没有放弃,咬着牙,一点一点地将上半身撑了起来,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长时间的躺卧让身体变得无比僵硬,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伤,疼得他直抽凉气。
但他还是成功坐起来了。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刚才那一番动作中,自己体内的“波动刻印”运转得更加剧烈了,而被动恢复的效果似乎也随之增强。
伤口传来的刺痛感,正在被一种酥麻的痒意迅速取代。
米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好家伙,这是朝着打不死的小强方向进化了吗?
以后是不是可以开发个新技能,叫“越挨打回血越快”?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砰”的一声猛地推开。
佐木葵音被妹妹琉璃死死地拽着袖子,几乎是拖进了房间里。
佐木葵音一踏入房间,视线便立刻被那个靠墙而坐的身影攫住。
他静静地靠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弃在角落里的残破雕像,明明还活着,却散发着一种死寂的气息。
葵音的心猛地一紧。
她看到了他身上那些绷带下重新渗出的点点血迹,也看到了他因忍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这个人,伤得比她想象中要重得多,可他竟然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
这是一种何等惊人的恢复力,又是何等强大的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