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古老的心跳，从极远的地底传来，与东方墨白脚下的祭坛隐隐共振。他抬起的脚还未落下，轩辕剑却再次轻颤，不是警告，也不是回应，更像是……共鸣。
他愣了一下。
右眼金纹突然自行流转，不等他主动激发，“古迹共鸣”竟自动启动。脑内弹幕唰地跳出：
【叮！检测到‘登天路锚点协议’，原始坐标绑定‘人皇初醒之地’，解析中……】
画面一闪，竟是三年前的发掘现场——黄土飞扬的探方里，一块残破的青铜简被刷子轻轻拂去尘泥，许清歌蹲在一旁，右手指尖刚触到简面，一道金光便从她指缝溢出。
东方墨白瞳孔一缩。
“原来……起点不是登天路的第一阶。”他低声说，“是那一刻。”
他忽然明白了。登天路不是一条通往天外的阶梯，而是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回路。人皇的觉醒，才是真正的开端。
玄霄的残影在半空中扭曲，像信号不良的投影，忽明忽暗。他本该彻底溃散，可那股由恐惧凝成的执念，仍在虚空中挣扎。
“呵……”他笑了，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你重构规则，重启登天路，可你知道代价吗？改变过去，现在的她们……还会存在吗？许清歌还会为你失去左眼？萧寒玥还会为你化作冰雕？她们的一切牺牲，都会变成一场虚无。”
东方墨白没动。
金纹在右眼盘旋，像在计算，又像在回忆。
【警告！检测到‘恐惧共鸣’精神干扰，是否启动反制程序？】
【温馨提示：本功能需消耗剩余83%的精神力，建议：别听他瞎扯，他就是个被自己吓死的前员工。】
“闭嘴。”他低声说。
然后闭上了眼。
不是逃避，是回看。
他看见许清歌在不周墟核心，左眼流血，却还在笑：“以后我只能用右眼看你了。”
他看见萧寒玥站在风雪中，剑尖指向玄霄：“你走，我来断后。”
他看见沧海真人将蛇头杖刺入心口，血洒轩辕剑：“点亮前路，是我的职责。”
他看见姬无月琴弦尽断，叶玄音尺碎人伤，阿依娜蛊虫燃尽……她们没有退，哪怕知道是死。
他睁开眼，金纹暴涨。
“你说我怕失去？”他盯着玄霄的残影，“可她们的牺牲不是负担，是力量。你不懂，因为你从没真正相信过谁。”
他抬起手，双剑缓缓离地，剑尖相对，形成一个旋转的光环。
“噬道诀……你以为是吞噬大道的绝学？”他冷笑，“可在我这系统眼里，你这玩意儿连源代码都写得乱七八糟。”
【叮！反向追溯完成——发现‘噬道诀’核心漏洞：恐惧=未被原谅的背叛】
【建议操作：直击心灵，让他自己破防。】
东方墨白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整个空间：
“玄霄，三万年前，你不是被人皇放逐的忠臣。你是……背叛者。”
空气凝固了一瞬。
玄霄的残影猛地一颤。
“你本是人皇座下第一执剑人，掌‘天道印’，可当人皇决定封印登天路、让众生自修大道时，你怕了。你怕没有天道压制，人心会乱，世界会崩。你更怕……自己不再是唯一的‘规则守护者’。”
他一步步向前，金纹缠绕双臂，像在重演那段被掩埋的历史。
“所以你偷走人皇碎片，扭曲法则，把自己包装成天道化身。你用‘噬道诀’吞噬万灵道基，不是为了救世，是为了掌控。你怕的从来不是毁灭，是你不再重要。”
玄霄的残影开始剧烈扭曲，黑焰乱窜，像是系统崩溃前的最后挣扎。
“闭嘴！我是为了秩序！为了永恒！”他怒吼，声音却开始发抖。
“可你忘了。”东方墨白停在光轮中央，双剑指向虚空，“真正的秩序，不是由一个人说了算。许清歌能为一道阵图瞎一只眼，沧海真人能为一把剑炸掉元神，她们不怕失去，是因为她们相信——有人值得托付。”
他抬手，双剑插入祭坛。
“而你，玄霄，你到死都不敢面对那一刻——你背叛人皇的那一刻。你不敢原谅自己，所以你用恐惧统治三万年。”
【叮！‘噬道诀’核心逻辑崩溃，正在自动卸载……】
【恭喜！您已成功气死反派，获得‘嘴炮王者’成就。】
玄霄的残影猛地一僵，眉心的黑色漩涡骤然收缩，随即“啪”地一声碎裂，像玻璃炸裂。他的身体开始片片剥落，化作黑烟消散。
最后一刻，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可没等声音出口，整个人就彻底溃散，连灰都没留下。
东方墨白站在原地，喘了口气。
“系统，这算不算……用嘴炮打赢的终极boSS？”
【回复：严格来说，是用‘情感逻辑漏洞’击穿了对方的信念防火墙。】
【友情提示：您当前精神力剩余17%，建议立刻躺平。】
“躺不了。”他苦笑，“登天路还没稳。”
抬头看去，九重阶梯的虚影已经开始模糊，金光流转减缓，仿佛信号不良的投影。规则重构完成了，但登天路的起点仍未激活。没有起点，这条路就只是空中楼阁。
他低头看着祭坛，指尖划过掌心，鲜血滴落。
血珠落在祭坛裂缝中，瞬间被吸收。
下一秒，脑内弹幕疯狂刷新：
【终极解析完成！登天路起点定位：燕京三星堆联合发掘区t3探方，坐标x:137, Y:209，时间锚点：三年前子时】
【备注：该坐标与您首次触发‘古迹共鸣’完全重合，建议：从头来过。】
【温馨提示：本操作可能导致记忆覆盖，建议提前备份重要聊天记录。】
东方墨白怔住。
三年前……那个雨夜，他蹲在探方里，手捧残简，第一次听见脑内弹幕说“欢迎使用人皇残识系统”。那是他命运的起点，也是所有人命运的交汇点。
“所以……要回去？”他喃喃，“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那就回去！”
一声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他猛地回头。
许清歌不知何时已站起身，左眼仍缠着绷带，右眼却亮得惊人。她几步冲到他身边，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怕他反悔。
“从最初开始……改变一切！”
东方墨白看着她。
她没笑，也没哭，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像三年前在发掘现场，她第一次把残简递给他时那样。
他知道，她说的不是逃避，是重启。
是给所有人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与古墓坐标形成共振。登天路的虚影开始收缩，金光向中心汇聚，仿佛在等待一个指令。
他低头看着双剑，又看向许清歌。
“你确定吗？回去之后，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你可能不会遇见我，不会失去左眼，不会经历这些……”
“可我也可能，”她打断他，声音坚定，“第一次就选对。”
东方墨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许清歌毫不犹豫地把手放了上去。
两人的血混在一起，滴落在祭坛中央。
金光骤然暴涨。
【警告！时空锚点已锁定！】
【倒计时启动：3……2……】
东方墨白最后看了眼头顶的登天路虚影，又看了眼脚下的祭坛。
三年前的雨，好像又落下来了。
他握紧许清歌的手，低声道：
“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