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歌的手还抓着他的手腕，指甲边缘的青灰正顺着皮肤往上爬，像墨汁滴进清水里缓缓晕开。东方墨白猛地抽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背包里的青铜短剑“当啷”一声撞上侧壁。
右眼金纹骤然亮起，视野里瞬间炸出一串乱码般的提示。
【古迹共鸣·启动】 【解析度8%……检测到剑身铭文‘乾坤挪移’，非现代铸造，含人皇血脉共鸣因子】 【警告：当前宿主精神力不足20%，强行激活可能导致当场秃头+心梗双杀】
【建议：要么现在跑路，要么先发个朋友圈告别】
“谁要跟你发朋友圈！”他咬牙，一把抽出短剑，金属冷光在密道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细线。
许清歌靠在石壁上喘气，声音发虚：“你……打算干什么？”
“救人。”他盯着巨石上的符文，那滴暗红液体已经干涸，但“等”字的痕迹还在，“或者送命。”
脚步声从密道另一头逼近，整齐得像踩着鼓点。不止一人，至少五六个，气息沉稳，显然是练过的。追兵到了。
他没时间犹豫，抬手就把短剑往巨石中央的阵眼怼去。
“别！”许清歌突然扑过来，却被他一手拦住。
剑尖触碰到符文的刹那，整块巨石猛地一震，血色纹路像被点燃的导火索，迅速倒流回阵眼。空间开始扭曲，空气泛起波纹，像是夏天柏油路面上蒸腾的热浪。
【检测到空间锚点激活，需活体献祭维持通道稳定】 【建议：赶紧放血，不然咱俩都得卡在传送门里变夹生人】
“放血就放血。”他二话不说，牙齿一咬，指尖破皮，鲜血滴在剑脊上。
血珠滚落的瞬间，金光炸裂。
整个密道被照得通明，噬灵阵的符文发出刺耳的哀鸣，像玻璃被刮出尖锐噪音，随后寸寸崩解。一道光罩从剑身扩散，将两人裹住。
许清歌瞪大眼：“你要用自己当祭品？！”
“不是自己，是人皇血脉。”他咧了咧嘴，脸色却白得吓人，“我爸笔记里写过——真血开道，伪命退散。我一直以为是中二病遗言，没想到真能用。”
她还想说话，却被光罩内的气流震得后退一步。远处，追兵首领终于冲到尽头，黑袍翻飞，抬手就是一道灵力轰来。
“拦住他们！那是人皇血脉！不能让他逃了！”
灵力撞上光罩，只激起一圈涟漪。下一秒，空间彻底扭曲，两人身影如信号不良的影像，一闪，消失。
——
冷风扑面。
东方墨白脚下一空，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差点一头栽进灌木丛。夜色浓重，头顶树冠交错，月光碎成斑点洒在肩头。远处有溪水声，近处是潮湿的泥土味。
他们出来了。
身后再无密道，只有莽莽山林，静得能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
“成功了？”他喘着气，回头一看，许清歌已经软倒在他背上，昏了过去。手腕上的青灰褪去大半，只剩一圈淡淡痕迹，像被橡皮擦过没擦干净的铅笔印。
他把她轻轻放下，靠在树干边，自己一屁股坐地，心脏像被谁攥着拧了一圈。肋骨处传来钝痛，像是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扯。
背包一斜，硝酸甘油瓶滚出来，卡在草根间。
“又来了……”他苦笑，伸手去够药瓶，指尖刚碰到塑料壳，右眼金纹突然一跳。
【古迹共鸣·自动触发】
【检测到短剑残留能量波动，来源：未知空间坐标】 【温馨提示：您已成功解锁‘乾坤挪移’成就，附赠副作用：三天内禁止剧烈运动、熬夜、生气，以及思考人生】 【当前头秃进度：90%，建议：立刻躺平，考虑转行当和尚】
“和尚也得还俗救人才能当。”他低声咕哝，把药片含进嘴里，苦味立刻在舌尖炸开。
山风忽起，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他眯眼扫视四周，确认没有追兵踪迹，正想检查许清歌的情况，却见她左肩衣料下，那块火焰状胎记正微微发烫，透出一点暗红光晕。
他伸手想碰，又收回来。
这时候，不该乱动。
可就在这时，许清歌突然睁眼。
瞳孔是琥珀色的。
“别碰我。”她声音冷得不像她自己，“我现在……不是完全清醒。”
东方墨白僵住：“你怎么了？”
“我能感觉到……它们还在。”她抬手，指尖微微发抖，“不止一个。在队伍里，在研究所，在……你信任的每一个人身边。”
他心头一紧：“你是说，小李不是最后一个？”
她没回答，只是缓缓摇头，像是在对抗某种内在的拉扯。
“它们复制得很完美。”她终于开口，“呼吸、心跳、习惯……连笑的方式都一样。但频率不对。它们的心跳，比正常人慢半拍。”
东方墨白猛地想起父亲笔记里的那句话：“影行始于同频。”
原来不是比喻。
是计时。
他正要追问，右眼金纹又是一刺，脑内弹幕疯狂刷屏。
【警告！检测到远程信号追踪，来源：短剑残留能量】
【建议：立刻埋剑，否则三分钟内敌方定位成功】 【友情提示：你现在跑不动，但可以尝试装死】
“装死也得有力气。”他咬牙，一把拔出短剑，剑身还在微微震颤，像是刚跑完马拉松的腿。
他环顾四周，找到一块半埋地下的石板，撬开缝隙，把剑塞进去，又用土盖实。
刚拍平最后一把泥，许清歌突然抓住他手腕。
“别埋太久。”她声音虚弱，却带着某种笃定，“这把剑……认你。”
他一愣：“什么意思？”
“古剑择主。”她闭上眼，“不是谁都能让它发光的。”
他刚想再问，胸口猛地一紧，像是有只手从里面攥住了心脏。硝酸甘油还没化开，药效来得慢。他靠住树干，呼吸发颤，视线开始发黑。
“操……”他低骂一句，伸手去摸药瓶，却发现刚才滚落的瓶子不见了。
草丛里只有半片被踩烂的塑料壳。
他苦笑：“连药都跟我作对。”
许清歌靠在树边，气息微弱：“你得活下去。”
“废话。”他喘着气，“我还没秃呢，怎么能死。”
她没笑，只是轻轻点头，像是在确认什么。
山风再次吹过，树影晃动。
东方墨白靠着树干，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摇摆。远处，一声夜枭啼叫划破寂静。
他忽然觉得，那声音的节奏，和密道里听到的“滴答”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