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光”自冰渊秘境满载而归的消息,如同在太玄门这潭深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远超丹鼎峰事件。毕竟,玉衡真人之死带着禁忌与丑闻的色彩,宗门有意压制,而“楚瑶光”的逆袭,则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充满话题性的传奇。
一个道基近乎崩毁、被判定前途黯淡的“废人”,不仅奇迹般地重踏仙路,更在凶险的秘境中力压诸多天才,夺得连金丹长老都眼热的资源!这其中的反差与神秘,足以引爆所有低阶弟子乃至部分高层的想象。
一时间,“楚瑶光”之名再次响彻太玄门,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惋惜与同情,而是惊叹、质疑、嫉妒与探究。
听竹小苑再次成为了目光汇聚的焦点,只是这次投来的目光,复杂了许多。
天璇峰内,自然是欢欣鼓舞。云芷真人更是喜不自胜,将凌绝(楚瑶光)带回的玄阴灵泉和琉璃冰心花仔细检查后,确认对徒弟稳固道基、滋养神魂大有裨益,更是放下心来,只当是徒弟福缘深厚,在秘境中得了前辈遗泽或是天地钟爱。
她亲自为楚瑶光护法,助其炼化灵泉,巩固修为。在云芷真人看来,徒弟依旧是那个需要她庇护的徒儿,只是运气好了些。
凌绝乐得维持这个形象,在云芷真人面前,他依旧是那个清冷中带着一丝坚韧、偶尔会因为“旧伤”而蹙眉的“楚瑶光”。他乖巧地服用师尊赐下的丹药,接受其灵力疏导,暗中却将大部分药力通过系统转化吸收,同时利用玄阴灵泉和琉璃冰心花瓣,悄无声息地夯实着筑基中期的根基,向着后期稳步迈进。
“凌绝,外面好像都在议论我们呢。” 楚瑶光的意识带着一丝新奇,也有一丝不安。她习惯了之前的默默无闻或是同情目光,骤然成为焦点,让她有些不适应。
“无妨。”凌绝意识平静,“议论而已,伤不到我们分毫。正好借此看看,哪些人会按捺不住跳出来。”
果然,数日之后,第一位“访客”不请自来。
来者并非天权峰之人,也非执法殿,而是一位身着布满药渍的灰色道袍、头发乱如鸟巢、眼神却异常明亮狂热的老者。他周身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和一股筑基后期的灵压,腰间挂着七八个颜色各异的储物袋,走路风风火火,直接闯到了听竹小苑外。
“楚师侄!楚师侄可在?老夫开阳峰丹痴,特来拜访!”老者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急切。
丹痴?开阳峰那位以炼丹为命、性格古怪、连峰主都管束不了的三品丹师?
凌绝心中微动,示意负责洒扫的弟子放他进来。
丹痴一进竹舍,目光就如同钩子般死死盯住了凌绝(楚瑶光),鼻子还用力嗅了嗅,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玄阴灵泉!琉璃冰心花!还有……还有一股极其隐晦的幽冥寒煞本源之气!妙!妙啊!”
他竟凭着嗅觉和某种特殊感应,几乎将凌绝在秘境中的主要收获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楚师侄!”丹痴猛地凑近,吓得楚瑶光意识一缩,凌绝控制身体微微后仰。“你那些灵药,尤其是那玄阴灵泉,可否匀给老夫一些?不白要!老夫用丹药换!三品‘凝金丹’如何?保你凝结金丹时平添三成把握!或者‘塑魂丹’?滋养神魂有奇效!”
他如同献宝般,一股脑从储物袋里掏出数个玉瓶,瓶塞打开,药香扑鼻,确实都是难得的上品灵丹。
凌绝(楚瑶光)神色淡然,心中却迅速权衡。这丹痴在宗门内是出了名的痴迷丹道,不通人情世故,但炼丹术确实高超,与其交好,日后或许有用。而且,他感知如此敏锐,或许能借此机会……
“丹痴长老厚爱,弟子惶恐。”凌绝(楚瑶光)微微欠身,声音清冷,“玄阴灵泉与琉璃冰心花于弟子道基恢复至关重要,恕难割舍。不过……”
他话锋一转,取出了一个小玉盒,里面正是他在秘境核心外围搜集的、那块蕴含着一丝精纯幽冥寒煞本源的幽冥寒铁精粹。
“弟子在秘境中偶得此物,其中蕴含的幽冥寒煞颇为奇特,似与寻常不同,弟子才疏学浅,难以利用。长老见多识广,或可堪破其中奥妙,若长老不弃,此物便赠予长老,以谢长老厚意。”
这幽冥寒铁精粹对他而言用处不大,但其中蕴含的那丝经由秘境核心区域浸染过的、更加精纯的幽冥本源,对丹痴这等钻研各种能量属性用于炼丹的人来说,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研究素材。
果然,丹痴的目光瞬间被那幽冥寒铁精粹吸引,一把抓过,神识细细探查,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神色:“妙!太妙了!这幽冥之气……竟如此精纯沉凝,还带着一丝……古老的味道?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他捧着那寒铁精粹,如同得了心爱玩具的孩童,对凌绝之前的拒绝毫不在意,连连道:“楚师侄够意思!这人情老夫记下了!以后缺什么丹药,尽管来开阳峰找老夫!”说完,竟是头也不回,捧着那寒铁精粹,念念叨叨地快步离开了,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浪费他研究的时间。
送走丹痴,凌绝(楚瑶光)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用一块无大用的材料,换来一位三品丹师的人情和潜在支持,这笔买卖不亏。而且,通过丹痴之口,他那“福缘深厚”、“身怀奇物”的形象将更加深入人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丹痴刚走不久,一道传讯符便飞入听竹小苑,悬浮于凌绝面前。符箓之上,带着一股锐利逼人的剑意。
是主峰云霄殿的传讯符。
内容很简单:
“楚瑶光,宗主召见,速来。”
凌绝眼神一凝。
玄玑真人再次召见?
这次,又所为何事?
是福是祸?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目光恢复平静。
是时候,再去会一会这位深不可测的宗主了。
他倒想看看,这位宗主,对他这枚“棋子”,究竟是何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