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坠落的闷响,被奢华别墅区的静谧夜晚彻底吞没。
天玄宗主砸进一片无人的人工湖。
冰冷的湖水灌入七窍,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片刻。
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道心破碎,修为一泻千里。
他现在,比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还要孱弱。
那个男人。
那个将镇宗仙器改成宠物笼的男人!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自己一眼。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彻底的漠视。
天玄宗主挣扎着从湖底的淤泥中爬起,全身剧烈颤抖,抖落的不是湖水,是崩塌的修为和信念。
他不敢再多停留一秒。
他强行催动体内仅存的一点本源,混杂着心头血的能量瞬间点燃了他的神魂。
剧痛贯穿全身,他却毫不在意。
“燃血遁法!”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污浊的血光,没有冲向天际,而是直接撕开一道空间裂缝,狼狈地钻了进去。
别墅门口,陆景辞的身影重新出现。
他静静站着,目送那道血光消失在空间的褶皱深处。
他没有阻拦。
一个活着的信使,远比一具尸体更有用。
他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失败者,回去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界宗门一个事实。
蓝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踏足的后花园。
夜风吹过,带来空间破碎后残留的凛冽寒意。
远处,那些侥幸在大阵崩溃中活下来的各宗修士,刚刚稳住身形。
他们亲眼目睹了宗主燃血逃窜的全过程。
那可是渡劫巅峰,半步真仙的天玄宗主啊!
在那个男人面前,却败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恐惧,攫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快走!”
“离开这颗星辰!”
“这是禁区……是魔主的禁区!”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所有修士如梦初醒,再也不敢有丝毫觊望,纷纷祭出压箱底的保命法宝,化作一道道流光,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大气层外。
他们要逃离这颗让他们道心蒙尘的星球。
经此一役,蓝星在临近的数个修仙世界里,多了一个新的名字。
魔主禁区。
……
燕京,王家祖宅。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王麟保持着端坐的姿态,一动不动。
他面前的紫砂茶杯里,上好的大红袍已经凉透,再无一丝热气。
身旁,家族几位长老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刻意压制。
良久。
王麟缓缓抬起手,想去端那杯茶。
手伸到一半,停在半空,一阵无法抑制的颤抖,让他的动作显得无比僵硬。
最终,他还是颓然放下了手,重重靠在椅背上。
窥天盘碎裂的反噬,远不及此刻他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天玄宗主。
锁天塔。
就那样……没了?
他终于明白,陆先生别墅门口那块“私人领地,擅闯者死”的牌子,不是警告。
那是陈述。
一个神明,在陈述他的法则。
……
华夏异常现象管理总局,地下指挥中心。
巨大的屏幕上,所有异常能量读数在飙升到顶点后,又诡异地归于平静。
那场足以毁灭蓝星文明数次的能量风暴,竟像一场幻觉。
总指挥官陈冲站在屏幕前,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
他身后的分析员、操作员,全都僵在自己的座位上,大气不敢出。
“局……局长……”
一名年轻的分析员颤抖着开口,声音干涩,“监测……结束了。”
陈冲没有回应。
他摸了摸口袋,想找打火机。
他摸了三次,都没能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熟悉的金属小玩意儿。
他的手,不听使唤。
那个男人……又变强了。
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变强。
陈冲闭上嘴,用力咀嚼着那根雪茄,任由烟草的苦涩味道在口腔里肆虐。
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最高级别的档案库里,关于燕京陆家那位先生的威胁等级,需要重新定义。
不。
已经没有了定义的必要。
……
别墅客厅里,温暖的灯光倾泻而下。
“哇,好漂亮!”
温柒柒双手捧着那个金色的鸟笼,爱不释手。
笼子上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声音清越,极是好听。
她把笼子放在柔软的地毯上,对着缩在沙发角落里的小狐狸招了招手。
“小白,快来,这是你的新家哦。”
九尾狐歪了歪脑袋,从沙发上轻盈地一跃而下。
它绕着笼子走了两圈,确认着什么。
然后,它走到笼子门口,自己用小爪子拨开笼门,钻了进去。
笼子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它。
九尾狐在里面舒适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蜷缩起来,九条尾巴像一床蓬松的被子盖在身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它对这个新家很满意,甚至还惬意地打了个滚。
叮铃铃——
笼顶的铃铛又响了。
温柒柒开心地拍了拍手,凑过去在陆景辞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谢谢老公!小白很喜欢!”
陆景辞感受着脸颊上的温软,心底坚冰尽数融化。
他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你喜欢就好。”
他站起身,走到别墅的庭院外。
夜空中,先前被锁天塔搅乱的空间法则还残留着一丝丝裂痕,空气里弥漫着狂暴而驳杂的仙灵之气。
对普通人来说,这片区域在未来百年都将是生命绝地。
陆景辞只是随意地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抹。
动作轻柔,像拂去画卷上的灰尘。
空间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混乱的能量粒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湮灭。
不过几个呼吸。
夜空恢复澄净,晚风重新变得温和,空气中只剩下花园里玫瑰的芬芳。
那场惊天动地的仙帝之战,了无痕迹。
陆景辞做完这一切,转身走回屋内,关上了门。
席卷蓝星内外的风暴,以一种震撼所有知情者的方式,悄无声息地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