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暖阳淌过雕花窗棂,落在铺着软垫的脚踏上。
景兮捧着双绣得活灵活现的小虎鞋,指尖轻轻拢住景念禾胖乎乎的脚踝,鞋面红绒绒的虎耳立着,缀着的小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念念抬抬脚,咱们穿好这虎头鞋,就能出去撒欢啦。”
宋清韵坐在一旁,正给女儿套上件藕荷色夹棉小袄,领口滚着一圈雪白的兔毛,衬得景念禾小脸粉嘟嘟的。
她细心地系好衣襟上的盘扣,指尖拭了拭棉袄内里,确认暖和了才笑道:“外面风大,穿得厚实些才好。”
“我们出去找玩!”景兮拍了拍小虎鞋上的浮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女儿。
景念禾闻言,小手揪了揪身上的棉袄,小眉头微微蹙起,奶声奶气地道:“外面冷。”
宋清韵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抬眼望向院外:“念昔姐姐也去呢,你们俩正好作伴。”
“念昔姐姐?”景念禾眼睛倏地亮了,小胖手立刻攥紧,连连点头,“那我也去!”
“这就对啦!”景兮一把将她抱起,稳稳托在臂弯里,“走,娘带你去找念昔姐姐!”
刚踏出房门,就见不远处的廊下,景念昔正踮着脚看廊外的腊梅。
景念禾立刻挣脱景兮的怀抱,小短腿迈得飞快,朝着那抹身影跑过去,清脆的声音像银铃般响起:“念昔姐姐!”
景念昔闻声回头,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朝着她伸出手:“我在这呢。”
景念禾一头扑到她身边,自然地就牵住了她的手,小手紧紧攥着不肯松开。
四人慢悠悠跟在后面,苏砚卿看着前面两个小小的身影,忍不住失笑,转头对身边的景杼打趣道:“你看这俩孩子,这般黏糊,以后长大了,谁是乾谁是坤啊?”
景杼挑了挑眉,语气笃定:“那还用说,肯定是咱家娶念禾进门。”
“你放屁!”景兮立刻瞪了她一眼,语气不服气,“你没瞧见念禾那股子主动劲儿?明明是她要把你家念昔娶回去,我家闺女可不能受委屈!”
“念昔性子沉稳,自然该是乾元”
“念禾才是占了上风的那个!”景兮直接打断他,眉梢都带着火气,“反正我绝不让念禾嫁出去!”
景杼也来了脾气,沉声道:“我也断不可能让念昔入了你家的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脸红脖子粗,都梗着劲不肯松口,满脑子都是不能让自家女儿“吃亏”。
宋清韵夹在中间,无奈地拉了拉景兮的衣袖:“夫君,别跟郡主争了,孩子们还在前面呢,仔细教坏了她们。”
景兮哼了一声,气鼓鼓道:“哼,就算真要论个高低,念禾若是乾位,念昔也得入赘到我家!”
“做梦!”景杼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景家的女儿,岂有入赘之理?”
“有什么不行?”景兮扬着下巴,底气十足,“回头我就去求太女姐姐下道旨意,我看你敢抗旨不!”
“你……”景杼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夫君。”宋清韵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神里满是安抚。景兮见好就收,拉着宋清韵的手转身就走:“好好好,不吵了不吵了,再吵该饿了,先去用膳。”
用过膳后,一行人登船游湖。船舱内暖炉燃得正旺,氤氲的热气裹着点心的甜香漫开来。景兮拿起一块芙蓉糕,递到景念禾面前,眼底满是宠溺:“念禾,想吃什么尽管说,如今你长大了,这些精致点心都能尝一尝了。”
景念禾的小眼神却没落在她手上,反而直勾勾盯着景念昔嘴边刚要送进去的莲蓉酥,小手快如闪电,直接从姐姐唇边把那块酥点抢了过来,塞进自己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得欢。
宋清韵连忙蹙眉,轻声呵止:“念禾,不许这样,怎么能抢别人嘴边的东西吃?多不礼貌。”
景念禾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嘴里的点心还没咽干净,含糊不清地辩解:“可是……桌上没有这个了,我想吃。”
景念昔看着她鼓得像小松鼠似的脸颊,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毫不在意地把自己面前一碟莲蓉酥全推到她面前,声音软乎乎的:“没事,姐姐这里还有好多呢,都给你吃。”
景念禾眼睛瞬间亮了,嚼完嘴里的点心,脆生生地喊了句:“谢谢念昔姐姐!”说着,还拿起一块递回给景念昔,“姐姐也吃。”
景念昔笑着张口接住,阳光透过船舱的菱花窗,洒在两个孩子相视而笑的脸上,暖融融的,连带着方才的争执,都化作了眼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