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狭长枪管更利射程延伸。
耕烟先生当知自生火铳,以燧石击发,纵雨天亦可施放。
“西夷各国如今已普遍弃用火绳枪,改用自生火铳,他们称之为燧发枪。”
戴梓微微颔首。
这些消息在江浙、闽广的海商中早已不是秘密,不少商船水手都配备了这种武器。
“无论是燧发枪还是火绳枪,本质上都是滑膛枪。”贾玚解释道,“枪管内壁光滑者为滑膛,若在内部刻划膛线,配合特制弹丸,便是线膛枪。”
戴梓眼中闪过明悟之色。
贾玚继续道:“耕烟先生左手边的图纸,正是西夷正在研制的线膛燧发枪。若能率先装备我军,必能领先西夷。”
戴梓迫不及待地翻阅起米涅 ** 的图纸,不时发出赞叹。这种创新的线膛设计和米涅弹构造令他耳目一新。
“可有把握制造?”贾玚等了约莫一刻钟,见戴梓仍在沉思,忍不住问道。
“制作可行。”戴梓沉吟道,“但要量产还需解决两个难题:一是枪管需用闽铁锻造,二是刻划膛线的精细工艺需要大批熟练工匠。”
贾玚眉宇间浮现出深深的迟疑。
采购闽铁耗费甚巨,而镌刻膛线需大批熟练匠人,这绝非朝夕可成。
呼……
堂上的贾玚却忽然长舒一口气。
自前朝起,天下铁料以闽铁为尊,晋铁、苏铁次之,潞铁最劣。
皆因北方以煤炼铁,杂质颇多;南方取木炭冶铁,质地纯净。
古人束手无策之事,于他却是柳暗花明——只需将煤炼作焦炭,再行冶铁,品质必超闽铁。
焦炭制法甚是简单:将烟煤密闭加热至千度,历经干馏熔融,终成焦块。
倒是膛线匠人令他蹙眉——这泱泱大乾,早不造火铳,唯余神武将军炮尚在铸造。
义州卫虽存匠户,不过杯水车薪。
贾玚凝思之际,戴梓已展开第二卷图册。
这回非是 ** 图谱,而是尊青铜火炮——修长炮管配着带轮炮架,赫然是十九世纪横扫战场的拿破仑炮。
图载两种制式:十二磅 ** 炮口径逾寸,六磅炮稍逊,皆可发实心弹、开花弹、榴 ** 。
若得此利器,陆战摧城,海战亦可为舰炮。
戴公,此物……
廊下忽涌入数人。
赵士祯、孙元化等火器大家盯着米涅枪与拿破仑炮图纸,眼中迸发异彩;唯宋氏后人独醉心于方才所阅《天工开物》,对兵械漠然。
系统,签到!
贾玚心念骤动。
【叮!龙港别院签到成功】
【获赠莫兹利车床全谱!】
果然天遂人愿!
贾玚听到脑海中的机械提示音,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
莫兹利,来自大不列颠,被誉为现代车床之父,是大不列颠机床工业的奠基人。
1797年,他制造出首台螺纹切削车床,配备丝杆和光杆,采用滑动刀架,能加工不同螺距的螺纹。
1800年,他进一步改良车床,用铸铁床身替代三角铁棒机架,以惰轮和交换齿轮组代替更换丝杠的方式,实现不同螺纹的切削。这台车床成为现代车床的雏形。
系统奖励的正是莫兹利在1800年设计的螺纹切削车床。
车床是一种利用车刀对旋转工件进行切削加工的机床。
除了车削,车床还能配合钻头、扩孔钻、铰刀、丝锥、板牙和滚花工具完成多种加工。
无论是枪管还是炮管上的膛线,对车床来说都不在话下。
“啪!”
贾玚毫不犹豫地走进内室。
“系统,提取莫兹利机床图纸。”
话音刚落,一叠厚厚的图纸便出现在他手中。
他迅速带着图纸回到厅堂。
“咳!”
贾玚轻咳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纷纷收敛神色,恢复庄重姿态。
“方才听闻诸位称耕烟先生为戴老,那本侯也斗胆尊称一声戴老。”
“戴老手中的图纸,包括枪械与火炮设计,正是今日请诸位前来的关键。”
“本侯欲推动大乾迈向工业化,追赶西洋列强。”
“望诸位鼎力相助!”
贾玚神情恳切,目光灼灼。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犹豫不决。
戴梓率先起身,郑重道:“老朽愿以残躯为炎黄、为大乾尽绵薄之力。”
“我等亦愿为大乾效力!”
见戴梓表态,众人纷纷附和。
“好。”
贾玚满意地点头,朝角落的项阙使了个眼色。
他向来果决,若有人拒绝,黑冰台自会送其全家“团聚”。
“方才戴老提到, ** 需上等铁料与熟练工匠。”
“其一,北方并非无好铁。”
“???”
此言一出,众人皆抬头,面露疑惑。
数百年来,闽铁公认最佳,晋铁、苏铁次之。
贾玚的言论令在场众人陷入沉思,他们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见解。
北方铁质逊于南方,根源在于冶炼燃料的差异。
北方以原煤直接炼铁,杂质难以去除,故铁质不纯。
南方采用木炭冶炼,杂质较少,因而铁质更优。
若将煤炭提纯为焦炭再行冶炼,所得铁质不仅纯净,甚至能超越闽铁。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竟有这等方法?
在座皆是明代火器专家的传人,这个新颖的想法让他们震惊不已。
宋应星后人眼中精光闪动,起身询问:侯爷所言焦炭,可是煤炭燃烧后残留的黑色可燃物?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贾玚。
是,亦非是。贾玚从容解释,煤炭种类繁多:褐煤色棕黑无光,品质最次;烟煤质地微软,燃烧时焰长烟多;无烟煤色黑坚硬,燃烧时焰短烟少。其中唯有烟煤经高温煅烧可得优质焦炭。
其实明代已有土法炼焦,但因煤种不分、温度不足,所得焦炭质量低劣,难以用于优质冶铁。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宋应星后人继续追问:请教侯爷,如何炼制上等焦炭?
最简易之法,待煤燃烧至火焰最旺、烟气渐消时,静置冷却凝结即成。具体工艺还需诸位在实践中摸索。
说着贾玚示意侍女呈上一卷图纸:此乃新型车床图样,可加工金属,镗制膛线不在话下。
图纸在众人手中传阅,厅内再起惊叹之声。
一位老者突然开口:老朽尚有一问,不知侯爷可否赐教?
戴梓的话语将沉浸在图纸中的众人拉回现实。
戴老有何高见?
上座的贾玚抬眼望向他,轻轻摆手说道。
据老夫所知,朝廷明令禁止制造火器。
违令者皆发配辽东充军。
不知虎贲侯要如何让我们公开研制火器?
这番话顿时在众人中激起波澜。
大乾对火器的戒备不亚于后金,既不愿投入财力发展,又严防技术外泄。
陈旧腐朽终将被时代抛弃。
为天下苍生计,本侯自当勇往直前。
戴老意下如何?
贾玚凝视着戴梓,语带深意。
厅内霎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感受到这位年轻将领话语中蕴含的铁血杀伐之气。
戴梓却毫无惧色,迎着贾玚的目光微微一笑。
贾玚环视众人继续道:
火器乃国之重器,需在隐秘之地研制。
本侯决定将工坊设在辽南。
辽南群山环绕,远离大乾,既可放手试验,又能以女真为试刀石。
隔海相望的唐山盛产煤铁,可经海路直达关外。
辽南不是在后金掌控中吗?
人群中突然响起质疑。
众人脸色顿变。
哈哈。
贾玚朗声笑道:诸位放心,本侯岂会投靠女真。
辽南现属后金,但很快就是大乾疆土。
本侯已调集十万大军,即将跨海收复金州、复州。
届时东江镇将作为试验新军。
在此之前,诸位可暂居龙港。
那里正在建设为辽东第一大港。
“诸位,本侯已备下八进大宅,即便日后诸位前往东江镇,此处宅邸仍归各位所有。”
“侯爷厚赐!”
戴梓难掩激动之情,率先出言致谢。
众人闻言更是欣喜若狂。
北方宅院多为四合制式,一进即为一重天地,内含主屋、厢房、仆役居所等。
八进院落占地足有三亩有余,纵是京城之中,也唯有伯爵以上显贵方可居住。
虽说地处辽东龙港,然此处濒临海疆,风光旖旎,日后必成辽东首屈一指的繁华港埠。
如此宅第,留作家业再合适不过。
“项阙。”
“你亲自带戴老等人前往各自府邸。”
“务必要安排妥当。”
“遵命。”
项阙当即引领戴梓等人离开院落,前往新宅。
龙港现下虽仅规划两条街巷,但占地颇广,建有百余座院落。
这全赖贾玚所掌的水泥制法——将石灰石与黏土研磨煅烧,再与矿渣混合研磨即成。
以此水泥配合红砖、青瓦、木梁,数千工匠七日便可建成一座宅院。
分予戴梓等人的宅院本是辽东海商所建,稍加修葺即可入住。
......
后金盛京,崇政殿内。
“嗒、嗒...”
身着明黄团龙袍服,头戴吉冠的冷峻男子正在殿中来回踱步。
此人正是后金第五代大汗胤禛。
日前镶黄旗都统傅尔丹率二十万大军折戟大凌河,震动朝野。
与前朝大乾相似,后金亦经历过惨烈夺嫡之争。
最终除玄烨十三子胤祥、十五子胤祄、十六子胤禄、十七子胤礼外,余者皆殁。
然八旗制度犹存,此番折损两旗精锐,令王公贵族们愤懑不已。
眼下正黄、正白二旗驻守盛京,其余四旗四十万大军正征讨高丽。
后金除 ** 兵外,已无精锐可调。
“王兄!”
忽见一袭暗黄龙袍的瘦削男子匆忙入殿。
见情形不对,胤禛立即沉声问道:十三弟,辽东军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