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送姑娘们出去。
丫鬟连忙将二人带离。
待二女回到正堂,皆沉默不语。
外人只见贾玚年少封侯的风光,却不知这功勋背后付出了多少代价。
那些层层叠叠的伤痕,无声诉说着战场上的凶险。
爷,往后别再出征了。
里间,怜月为贾玚擦背时低声请求。
贾玚笑道:如今我已是虎贲侯,想上战场陛下怕也不允。
怜月不再言语,默默伺候。
......
梳洗完毕,贾玚换上玄色锦服来到正堂。
让妹妹们久等了。
听到这番话。
林黛玉和惜春这才如梦初醒。
哥哥。
惜春想起方才所见,眉头紧蹙,满脸忧色。
贾玚轻抚她的发顶,温声道:妹妹不必忧虑,这些都已过去了。
往后哥哥不再征战沙场,就在家中陪伴妹妹可好?
不好。
惜春摇着头说:哥哥是侯爷,有诸多要事,我不能耽误哥哥。
只是...我能去哥哥府上住吗?
贾玚闻言一怔,随即问道:妹妹在荣国府住得不舒心?
惜春垂首不语。
观言,你来说。
观言立即回禀:爷,西府那边实在过分。
平日里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姑娘一样都没得着。
连饭菜都不给我们备,只给些馊了的馒头。
我去理论,那些婆子根本不理睬,还是怜月姐姐拿了银钱接济。
如今姑娘院里的用度全靠咱们自己张罗,连吃食都是派人从外头买的。
说到此处,观言与入画都红了眼眶。
好,好得很。
这是谁的主意?
贾玚面沉如水,声音冰冷。
出征前他特意叮嘱两府要好生照料惜春。
谁知惜春竟过得连丫鬟都不如,若非院里还有些积蓄,只怕今日都难相见。
林黛玉也未曾想到惜春处境如此艰难,比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还要困顿。
当然,她不知自己初到贾府,又是贾母看重之人,下人们明面上不敢怠慢,就连王夫人也只能隐忍,毕竟林如海尚在人世。
待林如海离世,林黛玉在贾府的苦日子才真正开始。
奴婢派人去西府打听过。
听说是周瑞家的吩咐,故意苛待姑娘院里。
怜月从内室走出,低声禀报。
霎时间。
贾玚脸色愈发阴沉,厉声道:来人,随我去西府。
遵命。
院外值守的新月骑齐声应和。
贾玚抱起惜春,径直朝荣国府走去。两府相邻,转眼即至。
不多时便到了荣国府门前。
玚二爷。
荣国府门前,几名守门小厮望见那队身着月纹铠甲、腰悬佩刀的冷峻女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当他们看清领头抱着惜春的贾玚,以及随行的林黛玉等人时,脸上浮现出困惑之色。
开门!
贾玚连眼角余光都未分给他们,冷声喝道。
想起周瑞的前车之鉴,又念及贾母的叮嘱,这些小厮哪敢怠慢,忙不迭地敞开府门,恭迎贾玚入内。
玚二爷,您这是......
荣国府大管家赖大闻讯赶来,正撞见贾玚率领众人气势汹汹闯入府中。只见贾玚面沉似水,身后跟着十余名月纹铠甲的女兵,她们步伐整齐划一,刀鞘相击却不闻半点声响。
这般精锐之师,着实令人心惊。
戌时的荣国府华灯初上,各处灯笼高挂。往来穿梭的丫鬟小厮们见状,纷纷避让道旁,噤若寒蝉。
你就是赖大?荣国府的大管家?
贾玚淡淡扫了眼面前五旬上下的赖大。
正是老奴。
赖大躬身应答。
府中人事,想必你都清楚。
来人,随他去把周瑞家的押来荣禧堂。
遵命。
两名新月骑应声出列,分立赖大两侧。
若在平日,赖大或许会对这些英姿飒爽的女骑心生绮念。可此刻面对贾玚麾下的铁血战士,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还杵着作甚?要本侯亲自送你?
贾玚斜睨道。
不敢不敢。
赖大慌忙告退,急步往周瑞家方向奔去。
早有眼尖的小厮瞧见这一幕,飞也似地奔向荣庆堂报信。
老太太,大事不好!
玚二爷带着人马往荣禧堂去了,还派人去拿周瑞家的。
贾母贴身丫鬟鸳鸯得了消息,急忙禀报。
什么?
快!快去荣禧堂!不,先去东府请珍大爷过来!
贾母闻言脸色大变。
她终究低估了惜春在贾玚心中的分量。没想到贾玚甫一回府,听闻惜春受委屈便立即赶来。
那桩公案她早有耳闻,深知以贾玚的性子,定会闹出些 ** 来。
她心急如焚,顾不上多想,立即带着丫鬟赶往荣禧堂。
荣国府上下都听闻了风声,贾母、王熙凤、贾琏、贾赦、邢夫人纷纷往荣禧堂赶去。贾琏夫妇是真心担忧王夫人,而贾赦夫妇却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
宁国府内,贾珍刚褪去外袍,正欲与两名美婢畅谈风月。突然响起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他的雅兴。他怒气冲冲地命丫鬟开门,却见尤氏带着贾蓉、秦可卿闯了进来。躺在榻上的贾珍略显尴尬,幸好还穿着里衣。
未等他发作,尤氏便慌张道:老爷,大事不好!二爷带人去了西府,老太太派人来请您过去,怕是要出乱子。
贾珍闻言大惊:二弟去西府所为何事?
听说二爷是为了四姑娘的事,还带了十几个佩刀的女骑。尤氏急得直跺脚。
贾珍再坐不住,匆匆命丫鬟更衣,连衣裳都未穿整齐就赶往荣国府。
戌时三刻,荣禧堂内。贾政正在赵姨娘房中温存。他有两房妾室,老实的周姨娘不得宠,反倒是粗俗无礼的赵姨娘常伴左右。
老爷,不好了!玚二爷来了!丫鬟小鹊慌慌张张地进来通报。
贾政猛然从榻上起身,想起晚膳时贾母的叮嘱。赵姨娘手忙脚乱地帮他穿戴整齐。
来到正堂,只见十二名佩刀女骑肃立两侧。贾玚抱着惜春端坐主位,林黛玉静立一旁。
玚哥儿,这是......贾政连忙上前询问。
贾玚正色道:政叔父,今日特来为妹妹讨个公道,绝非无故生事。
他对贾政始终保持着敬意。在贾府众人中,贾政算得上正直之士,虽有些迂腐,但待人谦和,乐善好施。
贾政一心侍奉贾母,也想严格教导子女;他渴望做个清官,却因不通世故被人 ** ,落得身败名裂。
虽说是荣国府仅次于贾母的掌权者,贾政却从不过问府中琐事,整日读书下棋,与清客们闲谈。王夫人与王熙凤经手的庶务,他全然不知。
“哒哒!”
贾政尚未开口,另一侧已走出数人。
只见王夫人在丫鬟环绕中款款而来。
“呵。”
贾玚见状冷笑。
他断定王夫人早已知晓消息——正堂与偏院不过数步之遥,贾政既由赵姨娘搀扶而来,必是宿在她房中。偏王夫人来得比他们还迟,分明是瞧着贾政到场才现身。
那王夫人神色淡然,素衣简饰,静立一旁倒像个慈悲人。
“踏踏...”
荣禧堂外又响起纷乱脚步声。
转眼间,贾母领着王熙凤、贾珍、贾赦、邢夫人、尤氏等涌了进来。众人见堂内阵仗,皆露惶然。
“玚哥儿,这是作甚?”贾母率先发问。
“老太太既来了,且稍坐。”贾玚含笑摆手,“正主未至,诸位先安坐罢。”
他俨然主人姿态。鸳鸯忙扶贾母上榻,余者各自落座。
戌时四刻,荣禧堂外。
两名新月骑押着个鬓发散乱的妇人入内。
“侯爷。”
“嗯。”
贾玚抬手示意。
新月骑当即将那妇人掼在地上。
妇人颤巍巍抬头,瞧见王夫人便嘶喊:“太太救命!”
众人这才认出,竟是王夫人心腹周瑞家的。往日她掌管后厨,连邢夫人也要忍让三分,何曾这般狼狈过。
“人齐了。”
贾玚抱着惜春起身,语气森然:“出征前我说过的话,看来有人忘得干净。”
贾母等人闻言,心头俱是一震。
克扣幼妹院中用度,衣衫首饰、胭脂水粉,一概全无。
只送了些馒头,还是馊的。
真是好得很!
我倒要问问诸位,贾家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
贾玚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铿锵有力。
此言一出,
满座皆惊,连王熙凤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岂有此理!
贾珍猛然拍案而起。
论亲缘,惜春是贾敬之女,贾珍的庶妹,宁国府的 ** 。
若对此事置之不理,他还配做人吗?
我贾家竟沦落至此,究竟是谁所为,当真罪该万死!
贾赦也沉声开口。
贾政满脸苦涩地望向王夫人,周瑞家的是王夫人陪房,无论如何这事都与王夫人脱不了干系,而他作为荣国府当家人,同样难辞其咎。
既然西府容不下我幼妹,今日我便做主,惜春即刻搬回东府。
贾玚目光如电,冷冷说道。
这...
贾政似要挽留,但见贾母始终不语,也不敢多言。
贾珍与尤氏交换了个眼神,立即表态:二弟所言极是。
妹妹本就在东府生活,只因老太太疼爱,才接到西府。
如今出了这等事,还是接回东府由我们照料为好。
可卿,你回去命人把二弟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妹妹住。
秦可卿连忙带着丫鬟回宁国府安排。
贾珍这番话将荣国府的颜面撕得粉碎,
尤其让贾政夫妇颜面扫地。
此事就此作罢吧。
贾母叹息着,看了看贾玚和惜春说道。
然而事情远未结束。
妹妹的事解决了,现在该说说刁奴欺主的事了?
贾玚环视众人,寒声问道。
霎时间,
在场众人皆感到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