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美食,熊猫开心地接过竹笋大嚼起来。
另一只也凑过来,亲昵地挨着惜春坐下。
二哥哥~
黛玉几个也眼巴巴地望着贾玚。
去吧。
得到允许,姑娘们欢天喜地跑去喂食。
宝钗走到贾玚身旁轻声问:这般稀罕的动物,我竟从未见过。
她自幼见惯奇珍异兽,却对这黑白团子感到新奇。
迎春虽未开口,眼中也满是好奇。
此兽名唤食铁兽,看似温驯实则凶猛。
野外连猛虎都要避让三分,寻常难得一见。
这两只是我特意命人驯养的,正好给妹妹们作伴解闷。
“我的童年已经够乏味了,总不能叫妹妹也这般无趣。”
望着正逗弄团子的惜春,贾玚目光柔和了几分。
“二哥哥待四妹妹真是体贴。”
薛宝钗轻声赞叹。
迎春亦含笑点头。
“二妹妹和薛妹妹也去玩罢。”
瞥见疾步而来的怜月,贾玚顺势将二人支开。
薛宝钗与迎春会意,当即朝惜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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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
“何事?”
见怜月神色凝重,贾玚眉峰微蹙。
“宫中急诏,陛下召您即刻入宫议事。”
“牛侯爷、侯伯爷、柳伯爷、卫侯爷、海州伯皆已接旨。”
怜月利落禀明。
“嗯?”
“派人照看好妹妹们,我这就进宫。”
贾玚深深看了眼惜春,转身朝天策堂疾行。
这般阵仗,必是为《裁撤节度使谏书》无疑。
……
片刻后。
“哒哒哒——”
亲卫簇拥着贾玚驰出秦国公府,直赴乾清宫。
蟒服玉带的贾玚按刀而行,步履生风。
“国公爷可算到了!”
“陛下与诸位将军候您多时了。”
守候宫门的苏培盛小跑相迎,姿态恭谨。
莫说眼前是秦国公,便是昔日的虎贲侯,他也万万不敢怠慢。
这位可是金銮殿上斩杀兵部侍郎的煞星!
“唰!”
殿内众人闻声回首,齐齐拱手:“秦国公。”
连御座上的雍熙帝亦眸光一凝——贾玚这通身气派,倒比 ** 更显威仪。
“嗯。”
贾玚略一颔首:“诸位不必多礼。”
目光扫过牛继宗等人,又掠过几张陌生却熟悉的面孔。
东平郡王穆莳之子穆青峰,西宁郡王钧浩之子钧万重,南安郡王狄睿之女狄菲,以及北静郡王水溶、忠顺亲王陈祥、义忠亲王陈镝、襄阳侯戚建辉、平原侯蒋子宁、选锋左将军吴世璠、选锋右将军李晟等人尽数到场。
文武重臣齐聚,无一缺席。
“哼。”
“秦国公好大的排场。”
“竟让陛下与诸位在此久候。”
忠顺亲王陈祥冷声讥讽。
霎时间,乾清宫内众人目光皆投向贾玚。
贾玚眉梢微动,本以为率先发难的会是义忠亲王陈镝,未料竟是陈祥。他抬眼瞥见雍熙帝神色,心中了然。
“忠顺亲王此言不妥。”
“秦国公府远在宁荣街深处,路途耽搁情有可原。”
“何况贾公昨日乔迁,宴饮欢庆,晨起迟些也是常理。”
“亲王以此苛责,未免有失公允。”
未待贾玚回应,镇国公府二等侯牛继宗已出言驳斥。
“区区小事便大做文章,未免小题大做。”
“莫非想在乾清宫演一出《满江红》?”
修国公府一等伯侯孝康、理国公府柳芳、安成侯卫俊、海州伯王子腾等人接连附和。
“你们——”
忠顺亲王陈祥遭众人围攻,一时语塞,面色铁青。
恰在此时,义忠亲王陈镝缓步而出,温声道:“秦国公年少气盛,偶有疏漏,倒也不必苛责。”
此言一出,满殿寂然。
陈镝表面替贾玚开脱,实则暗指其恃宠而骄,藐视君威。
贾玚眸光骤冷,直视陈镝:“王爷可是觊觎帝位?”
语惊四座!
群臣骇然,连雍熙帝与忠顺亲王亦猝不及防。
义忠亲王陈镝眼底寒芒一闪,漠然道:“秦国公慎言,本王听不懂此话何意。”
“今日召见,陛下言明有国事相商,秦国公姗姗来迟,莫非觉得国事不重要。”
“亦或是觉得陛下所言不重要。”
嚯!
义忠亲王陈镝话锋一转,矛头直指雍熙帝。
殿内众人皆见雍熙帝面色骤冷。
“国事?”
“本公倒要请教,是何国事?”
“陛下尚未开口,义忠亲王便已了然于心。”
“这般消息灵通,实在令本公叹服。”
“难怪当年夺嫡之时,义忠亲王所向披靡。”
“啧啧!大将军王!”
贾玚负手而立,朗声笑道。
声震乾清宫,众人神色凛然,肃杀之气弥漫。
“你……”
义忠亲王陈镝被戳中痛处,怒不可遏。
“够了。”
雍熙帝冷声打断:“今日召诸位是为议国事,非为口舌之争。”
“皇弟与秦国公若有余怒,稍后可至校场一较高下。”
义忠亲王陈镝语塞,面色铁青。
贾玚淡然道:“陛下圣明。”
“本公早想领教国朝第一大将军王的风采,只怕有人名不副实。”
“还是作罢为好。”
“噗嗤!”
殿内众人忍俊不禁。
义忠亲王陈镝目光如刀,死死盯着贾玚。
雍熙帝亦感无奈,未料贾玚言辞如此犀利。
东平郡王长子穆青峰、西宁郡王长子钧万重、南安郡王独女狄菲、北静郡王水溶皆瞠目结舌。
忠顺亲王暗自庆幸,若非义忠亲王出头,此刻难堪的便是自己。
众人惊叹之际,雍熙帝示意苏培盛。
乾清宫内相苏培盛取出一份奏折,高声宣读:
“本公闻唐亡于节度,窃以为然矣。
昔安禄山蒙唐玄宗亲命,引为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受封东平郡王,镇抚东北地区。
及军政权于一身,养兵数十万,雄踞一方。”
天宝十四年,叛军起事,连克两京,伪燕立国。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太祖分封九边、郡王、亲王戍边,为第一道屏障;设军州,置节度使,为第二道防线。
今时今日,鞑靼、瓦剌不复当年勇武,女真部退守辽河以东。
四夷势弱,军州何用?
地方奏报频传,皆言节度使滥用职权,欺压百姓。
军州节度使俨然土皇帝,鱼肉乡里。
国朝现有军州三十七处,拥兵二十万,只知节度,不闻天子。
长此以往,安史之祸恐将重演。
故臣以为,军州节度已成国朝大患,当除之。
此奏!秦国公、一品大都督贾玚敬上!
殿中群臣闻此奏章,皆神色古怪。
寻常文武上奏皆自称,贾玚却口口声声,全无君臣之礼。
东平郡王长子穆青锋、西宁郡王长子钧万重望向殿中蟒袍玉带的身影,目露钦佩。
北静郡王水溶暗自警惕,南安郡王独女狄菲眼中异彩连连。
陛下。
秦国公目无君上,当严惩。
义忠亲王陈镝正色进言。
先议国事。
雍熙帝面色阴沉。
陈镝仍高声疾呼:陛下,秦国公辱及皇室,不可轻纵。
若传扬天下,皇室威严何在?
众人心知肚明。
这位亲王今日不仅要与贾玚作对,更在借机逼迫皇帝。
十四弟言重了。秦国公行伍出身,性情直率,不拘小节。
区区称谓,何必计较?
忠顺亲王陈祥虽不喜贾玚,却不愿见皇帝受迫,出言相劝。
十三哥...
陈镝正要反驳,却被贾玚打断:有完没完?
堂堂男儿,整日搬弄是非。有胆量散朝后别走。
本公让你一只手,堂堂正正比试。
就这般作态,难怪夺嫡落败。
话音方落,大殿鸦雀无声。
雍熙帝面色铁青,忠顺亲王哭笑不得。
夺嫡之事乃皇家隐秘,岂能三番两次摆在明面上肆意调侃?
义忠亲王陈镝接连被戳中痛处,怒火中烧:“放肆——”
“啪!!!”
一声脆响骤然炸开。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贾玚不知何时已解下腰间佩刀,刀鞘狠狠抽在陈镝脸上,将他掼倒在地,面颊赫然烙下一道紫红印痕。
“放肆?”
“我放你祖宗的肆!”
“本国公给你三分颜面,你倒蹬鼻子上脸!”
贾玚冷眼睨着瘫坐在地的陈镝,手腕陡翻。
“咻!”
刀鞘破空激射,竟生生钉入殿柱三寸。
寒光乍现,横刀出鞘。
未等众人反应,贾玚已挥刃斩落——
“住手!”
满殿哗然。
雍熙帝面色惨白,若义忠亲王血溅乾清宫,这龙椅怕是再也坐不稳了。
刀光闪过,陈镝额前青丝簌簌飘落。
“再聒噪半句,”贾玚将刀刃压上他脖颈,轻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陈镝瞳孔骤缩。
那双握刀的手稳如磐石,眼底杀意凝若实质。
“好!好得很!”
陈镝抓起断发踉跄起身,笑声嘶哑:“贾家真养了条翻江倒海的蛟龙!”
笑声未歇,人已拂袖而去。
众臣怔忡回首,却见贾玚早将刀鞘归位,负手立于武官队列之首,仿佛方才的惊变不过幻影。
“诸卿都听清了。”
雍熙帝高擎奏折,声震殿宇:“此乃秦国公昨夜所呈《裁撤节度使谏书》,今日便议此事。”
“畅所欲言,不必拘礼。”
顷刻间,满朝目光尽汇于那薄薄纸页。
百年军州,盘根错节。
这些节度使俨然是军州的土皇帝,只需一声令下,麾下将士便会为其赴死效忠。
裁撤军州如同手握烙铁,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正因如此,满朝文武无人敢率先开口。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