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的手指从回车键上抬起，屏幕上的异常Ip仍在缓慢爬行，深入数据库底层。杨辰站在主控台前，目光扫过实时监控曲线，用户数已突破六百，订单完成率保持稳定。他轻轻闭合离线终端的盖板，切断电源。
“留着。”他说，“等他自己退出。”
周博点头，摘下耳机，将调试设备归位。机房内只剩下服务器风扇低沉的嗡鸣。杨辰转身走向门口，左手习惯性地抚上腕表，指尖缓缓转动表冠，一圈，又一圈。这个动作持续到他走出机房门前最后一秒才停下。
对讲机响起，赵虎的声音传来：“前哨组轮换完毕，二线配送队提前两小时上岗，教学区覆盖已完成。”
“通知商户端口开放补贴翻倍活动，限时三小时。”杨辰按下通话键，“再调五人进校园，穿便服，只维持秩序。”
“明白。”
陈磊抱着平板快步跟上来，声音压得很低：“系统扛住了，但真实行为数据比模拟高出四成，配送响应延迟平均增加了十七秒。”
“不够致命。”杨辰说，“把‘首单立减’推到全校范围，午间高峰必须吃满流量。”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地下车库，晨光斜切进通道口，映在杨辰脸上没有停留。他没再回头。
宿舍门被推开时，杨辰刚脱下外套躺下不到二十分钟。门锁咔哒一声被猛地撞开，陈磊冲进来，手里平板屏幕亮着红色曲线上扬图。
“破了！”他声音发抖，“日流水破百万！凌晨三点十七分过的线，现在还在涨！”
杨辰坐起身，语气平稳：“新增多少？”
“两万零三百一十四，全是实名认证学生账号，支付成功率98.6%，退款率不到千分之三。”陈磊喘了口气，“后台请求峰值是预估值的两倍半，但我们——我们居然撑住了！”
话音未落，赵虎推门进来，拎着两个塑料袋，里面是包子和豆浆。他顺口道：“校门口全堵了，几十个学生举着手机等取餐，队伍排到公交站台，差点和保安起冲突。”
杨辰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咽下后说：“调五名死士去现场，只准疏导，不准动手。联系三家主力商户，让他们加派人手备货，费用记运营账。”
陈磊还想说话，杨辰抬手止住：“别慌。我们现在不是在‘做app’，是在‘接管校园生活’。”
赵虎吃完最后一个包子，掏出加密耳麦接通频道。两分钟后，两名伪装成学生的死士混入取餐队伍，一人开始引导分流，另一人悄悄联系后勤处熟人，以“勤工俭学项目”名义申请临时摊位许可。
九点整，第一批好评截图开始在朋友圈刷屏。“这速度比食堂快一半”“红包真到账了”“昨天注册今天就用三次”……转发链迅速扩散，话题标签悄然冒头。
杨辰坐在书桌前，盯着陈磊刚整理出的运营简报。用户画像显示，主力使用群体集中在大一至研一，女性占比57%；热门品类前三分别是奶茶、麻辣烫和甜品；订单高峰集中在午间十一点半至一点二十分。
他盯着“奶茶类订单占比41%”这一条看了两秒，开口：“告诉王记麻辣烫，今天免一个月平台费，只要挂首页推荐位。”
陈磊愣了一下：“他们之前一直拒绝合作。”
“现在不一样了。”杨辰说，“流量在我们手里。”
十点十三分，系统新增用户突破两万五千。配送队反馈，部分偏远宿舍楼出现取餐延误，但投诉率为零。相反，有学生自发在群里组织“代取服务”，用积分换零食。
赵虎通过对讲机汇报：“东门岗人流已分流，临时摊位批下来了，用的是校团委下属社团的名义。南区电动车棚清空完毕，装卸区划定了专用通道。”
“继续保持联络频率。”杨辰说，“每半小时报一次关键节点状态。”
陈磊坐在床沿，手指快速滑动报表，突然停住：“老板，有个问题。”
“说。”
“竞品‘校园快送’服务器昨晚十一点彻底宕机，到现在没恢复。他们的用户池大概八万人，按流失率估算，至少三成会转向我们。”
“不是估算。”杨辰纠正，“是必然。他们没做容灾备份，技术团队连日志都没导出。”
“那我们要不要……趁机打法律战？”陈磊声音微颤，“比如起诉他们抄袭界面设计？”
杨辰摇头：“不急。先让他们死透。”
他打开加密平板，调出一份隐藏数据流记录——正是昨夜那个潜行Ip的完整路径。来源经过七层代理跳转，最终指向一个注册于境外的空壳公司，而该公司Ip段曾出现在“果乐多”王老板的资金结算日志中。
“这条线留着。”他说，“等他们主动跳出来。”
陈磊深吸一口气，开始重新整理数据报表。他知道，这场仗还没真正开打。
赵虎站在校门口梧桐树下，战术夹克藏在外套里，目光扫过排队人群。一名戴眼镜的学生正在帮三个女生代下单，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他们App的分享链接。他低声对着耳麦：“A区秩序正常，b区有两名疑似黄牛在收单，是否处理？”
“放着。”杨辰的声音从耳机传出，“让他们赚点小钱，也是帮我们拉新。”
赵虎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十一点四十分，午间高峰来临。系统订单池刷新速度达到每分钟一百二十单。配送员人均接单量翻倍，但整体履约时间仍控制在十八分钟以内。
一家主营 sandwich 的小店老板站在窗口，看着手机里不断弹出的接单提示，忍不住问旁边同事：“这真是学生做的？”
同事摇头：“不知道，但我听说背后有人投了大钱。”
这话传到杨辰耳朵里时，他已经换上一件浅灰衬衫，袖口卷至小臂，正盯着最新一轮数据同步。用户留存率第一日高达76%，远超行业平均水平。
他拨通周博电话：“新服务器稳定性确认了吗？”
“二十四小时无故障运行，负载最高时段也未触顶。”周博声音疲惫但清醒，“我可以睡了。”
“睡吧。”杨辰说，“明天还有更大的事。”
电话挂断后，他转向陈磊：“准备一份基础运营报告，重点列明商户增长、用户转化路径和资金流向。我要用它做下一步决策依据。”
陈磊点头，立刻打开文档模板。他知道，百万流水只是起点。
十二点五十七分，系统累计服务人次突破十万。后台自动触发庆祝动画，一朵金色火焰在控制台中央升起，随即被手动关闭。
杨辰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学生举着餐盒匆匆穿行，不少人低头看着手机，手指不停滑动。有人笑，有人拍照，有人把订单截图发给朋友。
他左手再次抚上腕表，这一次，没有转动表冠。
下午两点，赵虎最后一次汇报现场情况：“人流回落，临时摊位已撤，无冲突事件。配送组全员轮休一轮，待命状态恢复。”
“收队。”杨辰说，“但保持三级警戒。”
陈磊合上平板，长舒一口气：“我们真的做到了。”
杨辰没回应。他盯着屏幕右下角的实时流水计数器，数字仍在稳定跳动。
下一章的事，该开始了。
他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拧开笔帽，笔尖悬停在空白文件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