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危的指尖带着楚斯年的手,缓缓滑过自己紧实的胸腹肌肉线条。
触感温热而充满力量,每一寸肌理都蕴藏着爆发力。
楚斯年的掌心被迫感受着起伏的轮廓,指尖下的皮肤微微绷紧。
那只引导的手并未停留,继续向下越过腰线,最终,楚斯年的指尖被动地勾住谢应危裤子边缘的布料,意图明显。
就是这个停顿的瞬间,楚斯年一直嗡嗡作响被各种情绪和猜测填满的脑袋,反而像是被冷水浇过,骤然清醒过来。
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应危。
男人依旧跪着仰视着他,冰蓝色的眼眸在阴影里深不见底,那里面似乎涌动着某种压抑而滚烫的东西,比欲望更复杂比愤怒更隐晦。
不对劲。
虽然之前谢应危也有过强势的甚至是带着惩戒意味的亲密,但此刻的他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那种刻意展现的混合了脆弱与臣服的姿态,非但没有削弱他的危险性,反而像给利刃裹上了一层天鹅绒,更加让人心底发寒。
楚斯年的呼吸窒了窒,一种直觉般的警惕压过之前的慌乱与无措。
他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谢应危,你是不是生气了。”
话音落下,楚斯年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那具紧绷的身体有了微妙的变化。
谢应危脸上刻意营造的诱人神情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不留痕迹。
他没有立刻起身,依旧维持着跪姿,只是抬起头自下而上地看着楚斯年。
月光在他眼底凝成一层薄薄的冰,冰下却涌动着灼人的暗流。
那里面没有命令,没有威压,只有一片荒芜过后小心翼翼捧出的滚烫的废墟。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一种比之前更令人心悸的凝滞。
半晌,谢应危忽然动了。
他松开楚斯年的手,起身伸出双臂轻轻地将整个人揽入怀中。
“是,我生气了。”
他承认了,声音低沉贴在楚斯年的耳畔。
没有咆哮,没有质问,只是这样一句平静的陈述,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具分量。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生气,也没有追究楚斯年与埃里希外出的事,只是将这个认知摊开在二人面前。
说完,他打横抱起楚斯年走向里间那张大床。
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珍视。
他将楚斯年放在床上自己也随之躺下,从身后将他紧紧圈进怀里,双臂如同铁箍却又小心地避开他背上的鞭伤。
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甚至没有更多的言语。
他只是这样抱着他,下颌轻轻抵在楚斯年的发顶,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
楚斯年身体最初依旧僵硬,但身后传来的体温和强而有力的心跳像一种无声的安抚。
紧绷了整晚的神经,在这片突如其来的又异常宁静的禁锢中一点点松弛下来。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意识逐渐模糊,他竟在这充满不确定性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确认怀中人呼吸变得均匀绵长,谢应危才缓缓睁开眼。
月光偏移,悄然流连在楚斯年睡着的面容上。
那头粉白色的长发散在枕畔,几缕发丝贴着他光洁的额角。
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两道柔和的阴影,掩去了清醒时常带着的伪装与算计。
他的鼻梁挺秀,线条干净利落,唇色是淡淡的樱粉,微微抿着,透出一种不设防的柔顺。
皮肤在朦胧的月色里泛着莹润的光,毫无瑕疵如同上好的东方瓷器。
谢应危的目光久久流连在这张脸上,冰蓝色的眼底深处翻涌的是早已超越了愤怒或欲望,是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清的滚烫而混乱的旋涡。
他贪恋那点光又恐惧它的无常。
他收紧手臂,将怀中这具温热的身体搂得更紧了些。
楚斯年那句“你是不是生气了”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他精心构筑的表象。
是,他生气了,一种近乎暴戾的怒火在胸腔里灼烧。
但这种愤怒,远非源于简单的背叛或违逆。
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楚斯年早已是他的私有物,烙印着属于他的印记。
这种占有欲混杂着旧日被侮辱又被践踏的执念,重逢后基于权力的绝对掌控,以及楚斯年本身带来的难以言喻的吸引,变得愈发强烈且不容挑战。
直到埃里希出现。
惩罚似乎失去了效力。
暴力在经历过那些暧昧纠缠和“喜欢”的言语后显得过于苍白,甚至可能将这只好不容易才半驯服的雀鸟彻底推离。
于是他选择了更极端的方式。
下跪,献上皮带,引导那只手抚过自己的身体。
他将强者的姿态彻底剥除,将自己置于一个看似卑微任人宰割的境地,心甘情愿囚于方寸之间。
这不是屈服,而是一场以退为进的危险博弈。
他在一次次地试探、测试楚斯年那句“喜欢”背后是否有丝毫真实的情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谢应危开始不满足于仅仅拥有一个玩物或仇人,他渴求来自楚斯年本身的回应。
只是他不懂如何正常索求,只能用这种扭曲的方式逼迫对方给出答案。
直到楚斯年一语道破他的愤怒,那层伪装被瞬间撕裂。
他被看穿了。
此刻紧拥着怀中这具温热的身体,谢应危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掌控欲的满足,更有一丝驱散了某种恐惧的安定。
他恐惧楚斯年选择埃里希代表的那个世界,恐惧那些“喜欢”只是生存的表演,恐惧再次被这个他选择的人抛弃。
怀抱不自觉地又收紧了些,仿佛要将这人彻底揉入骨血。
这是场以真心为筹码的豪赌,他剖开从不示人的软肋,不是乞求垂怜而是要将两人拖入同片泥沼。
夜色深沉,谢应危维持着这个禁锢般的姿态,在楚斯年平稳的呼吸声中独自咀嚼着这份复杂危险,却又让他无法放手的情感。
他害怕被抛弃,害怕再次回到那种无人问津,只能在血与火中独自挣扎的境地。
他宁愿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自己完全献祭出去,用肉体的束缚来换取心灵上的锚定。
将我的呼吸,我的忠诚,我的不堪,我的残缺,我的暴戾,连同我这颗在黑暗中浸泡了太久早已面目全非的心。
请你,握紧它。
让漂泊的孤舟终于系上你的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