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糖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般，时不时地颤动几下，睡梦中还带着细微的抽噎声。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变成了一只风筝，线被沈熙然那个讨厌鬼一剪刀剪断了。
她飘啊飘，越飘越高，地面上的人都变成了小小的黑点。
风很大，吹得她东倒西歪，她害怕极了，想往下落，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就在这时，寒凌夜出现了。
他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鸟，翅膀展开能遮住半个天。
小心翼翼地把她叼在嘴里，稳稳地落回了地面，把她放回了那个有玻璃花房和白色小猫的家里。
她一落地，就变回了人形，紧紧抱住寒凌夜不肯松手。
苏婉糖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熟悉的薄被。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条缝隙，透进一点昏黄的光。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小猫雪球趴在她枕边，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她动了动，感觉肚子空空的，叫了一声。
“寒凌夜……”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软软糯糯的。
没有人回应。
她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
苏婉糖心里有点慌，她坐起身，环顾四周。寒凌夜不在房间里。
她掀开被子下床，连拖鞋都忘了穿，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忍不住缩了缩脚趾。拉开卧室的门，探出小脑袋。
客厅里也空荡荡的，只有电视机还亮着，上面正在播放她最喜欢看的动画片，但声音被调得很小。
“刘姨？”她小声喊。
厨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刘姨立刻走了出来，看到她光着脚，连忙快步走过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这地板多凉啊。”刘姨心疼地念叨着，转身就要去给她拿拖鞋。
“刘姨，寒凌夜呢？”苏婉糖拉住她的衣角，仰着小脸问，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安。
“先生在书房处理点事情，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刘姨蹲下身，帮她把脚边的拖鞋穿好。
“小姐你饿了吧？我给你温了粥，还有你喜欢吃的小蛋糕。”
听到有吃的，苏婉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些，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她乖乖地跟着刘姨走到餐厅，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旁边还有一小碟草莓和一块精致的慕斯蛋糕。
她拿起小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却有些心不在焉。
吃了几口，她又忍不住问：“他……是在忙公司的事情吗？是不是很重要的事？”
“应该是吧，”刘姨一边帮她整理额前的碎发，一边温和地说，“不过他特意交代了，让你醒了先吃饭，他忙完了就出来陪你。”
苏婉糖“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喝粥。
她知道寒凌夜很忙，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吃完饭，刘姨怕她无聊，陪着她坐在沙发上玩雪球。
雪球很乖，用一根逗猫棒就能跟它玩上半天。
它在沙发上跳来跳去，追着那根羽毛，圆滚滚的身体显得格外笨拙可爱。
苏婉糖被它逗得咯咯直笑，可她的目光又会不自觉地飘向二楼书房的方向。
那扇门紧紧地关着，把他和她隔在了两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雪球偶尔发出的“喵呜”声。
苏婉糖再也坐不住了。
她把雪球放到沙发上，对刘姨小声说：“刘姨，我想上去看看他。”
刘姨有些为难：“可是先生说……”
“我就看一眼，不打扰他。”苏婉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恳求地看着她，“我就在门口，看他一眼就好。”
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只能点了点头：“那你小声一点，千万别吵到先生。”
“嗯！”
苏婉糖用力点头，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道明亮的灯光。
她走到门口，心脏“砰砰”地跳得飞快，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往里瞧。
寒凌夜背对着她，坐在巨大的书桌前，正对着电脑屏幕。
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线条冷硬。
苏婉糖觉得他此刻的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和……冰冷。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这时，寒凌夜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看着她时的温柔宠溺，而是带着一种让她陌生的、深不见底的暗色。
苏婉糖被他这个眼神吓得浑身一僵，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寒凌夜看到她煞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眼底的暗色瞬间褪去，被浓浓的心疼和懊恼取代。
“糖糖。”
他立刻起身，大步朝她走过来。
动作太快，苏婉糖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绊，眼看就要摔倒。
寒凌夜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稳稳地将她捞进怀里。
“怎么了？”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婉糖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把脸埋进他怀里。
“你……你刚才……”她抽噎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刚才在想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寒凌夜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着，“吓到你了，对不对？是我的错。”
抱着她，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只是在处理一些……垃圾。”他斟酌着用词。
这个比喻很通俗，苏婉糖立刻就懂了。
她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他：“你……你没有生我的气？”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寒凌夜失笑，用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珠，“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苏婉糖摇了摇头，把脸重新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地落回了原处。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闷闷地说。
寒凌夜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了一下，疼得发紧。
他收紧手臂，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傻瓜，”他叹了口气，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怎么会不要你。”
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我也要你。
“我只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我只是在想，怎么样才能把你保护得更好一点。”
“沈熙然今天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进去了？”
苏婉糖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那些话，让你难过了？”
她又点了点头。
“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寒凌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我保证。”
“糖糖，”他忽然开口，“我们搬家好不好？”
苏婉糖愣了一下，从他怀里抬起头：“搬家？为什么？这里不好吗？”
她很喜欢这里，有大大的落地窗，有软软的沙发，很快还会有玻璃花房和可爱的小猫。
“这里很好，”寒凌夜耐心地解释，“但我想带你去一个更安静，更安全，没有任何人能打扰到我们的地方。”
他看着她的眼睛，描绘着一个美好的蓝图。
“那是一个在海边的大房子，比这里大很多很多。有自己的沙滩，每天早上都能看到日出。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种满你喜欢的花，养很多很多的小猫小狗。”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苏婉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海边，沙滩，日出，还有很多很多的小动物……
那听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场景。
“在那里，不会有讨厌的人突然闯进来，不会有烦人的电话，也不会有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寒凌夜抚摸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地说，“只有我，和你。”
“永远。”
这个词，像带着魔力。
苏婉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