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里的拨号声还在 “滋滋” 作响，混合着烟雾与泡面的味道，张嘉豪捏着那张写着 “本地 JY 网.cn” 的域名注册回执，指尖还残留着油印纸的粗糙触感。刘峰把磨得发亮的老板椅往他身边挪了挪，显示器上纯蓝色的 IE 浏览器页面跳个不停，最终定格在一串毫无装饰的黑色文字上 —— 那是张嘉豪昨天用拨号上网注册的域名，此刻还只是个空白的纯文字页面。
“豪哥，这玩意儿真能赚钱？” 刘峰叼着烟，指节敲了敲显示器，“我这网吧里天天有人泡着玩《传奇》，也没见谁靠这玩意儿挣着钱的。” 他的小灵通放在桌上，屏幕偶尔亮一下，传来 “滴滴” 的提示音，是有人呼他回电话。
张嘉豪没直接回答，伸手点开页面上唯一的链接 —— 那是他熬夜敲出来的 “JY 资讯预告”，用最简陋的 htmL 代码排版，只写着 “本地初中真题、学霸笔记、考试技巧，即将上线”。“刘哥，2000 年的网是空白的，但空白才好写字。” 他指尖划过冰凉的键盘，“你提供服务器和拨号资源，我负责填充内容，广告收入七三分成，我七你三。”
刘峰猛地坐直了身子，烟灰掉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你七？这服务器可是我花八千块淘的二手货，拨号上网每月还得交两百块话费！”
“刘哥可以算笔账。” 张嘉豪拿出随身的供销社作业本，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我这‘本地 JY 网’只做学生生意，全县有三万多中小学生，只要有一千人访问，就有商家愿意投广告。笔记、文具、辅导资料，都是精准客户。你现在的网吧靠上网费赚钱，顶多糊口，跟着我做，以后这域名可能比你网吧还值钱。” 他想起前世那些动辄百万估值的地方域名，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话戳中了刘峰的心思。他开网吧两年，生意时好时坏，早就想找新的盈利点。看着张嘉豪作业本上画的网站规划图 —— 真题区、笔记下载区、家长交流区，虽然都是手写的文字，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条理。“行，我信你一次！” 刘峰把烟蒂按在满是污渍的烟灰缸里，“但得签个合同，免得以后扯皮。”
两人蹲在网吧角落，用刘峰儿子的作业本当信纸，手写了一份服务器托管合同。张嘉豪特意注明 “域名所有权归本人所有，合作期限三年，分成比例不变”，笔尖落下的墨痕在纸上晕开，像是为这场跨越时代的合作按下了确认键。刘峰看着他老练的措辞，心里越发觉得这十三岁的少年不简单。
第二天一早，张嘉豪带着 JY 小组的成员来到网吧。王虎好奇地戳着鼠标，屏幕上的光标一顿一顿地移动，纯文字页面在拨号上网的 “滋滋” 声中缓慢加载。“豪哥，这玩意儿连个图片都没有，谁会看啊？” 他指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脸不解。
“现在网慢，图片加载要半分钟，纯文字才快。” 张嘉豪一边输入笔记的部分内容，一边解释，“你看，我们把初一数学的易错点放上去，学生搜‘本地初中数学’就能找到，比买笔记还方便。” 赵晓雅负责校对文字，陈雪则把之前整理的真题敲成电子版，李伟坐在旁边，帮着记录访问人数 —— 从早上八点到中午，计数器已经跳到了 532。
“破五百了！” 李伟兴奋地拍着桌子，网吧里其他上网的人都看了过来。刘峰端着碗泡面走过来，眼睛盯着计数器，嘴里的面条都忘了嚼：“真有人看？我还以为得晾上半年呢！”
更意外的是下午，镇里文具店的张老板突然找上门，bp 机别在腰上，“滴滴” 声一路响到网吧门口。“小张老板，听说你搞了个网站？” 张老板搓着手，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沓零钱，“我这文具店想在你网站上挂个广告，就写‘张记文具，四驱车配件、钢笔墨水全市最低价’，每月给你三百块怎么样？”
张嘉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 肯定是王虎在学校里炫耀时被文具店伙计听到了。他拿出作业本，当场拟了一份广告协议，手写清楚广告位置、期限和费用。张老板看都没看就签了字，把三百块现金塞到张嘉豪手里：“我儿子说你这网站现在学生都在传，比我在学校门口贴海报管用！”
握着沉甸甸的现金，张嘉豪心里清楚，这不是三百块钱那么简单 —— 这是他互联网变现的第一步，是 “时代掘金” 路上的又一块垫脚石。刘峰凑过来，看着那叠钱，眼神里满是佩服：“豪哥，你真是神了！这才第一天就有广告，以后咱们是不是能把全县的商家都拉过来？”
张嘉豪笑着点头，指尖再次划过键盘，开始更新网站内容。拨号上网的声音还在继续，纯文字页面依旧简陋，但他仿佛看到了几年后，这个域名下会诞生本地生活平台、电商入口，会成为他商业帝国的重要支柱。
就在这时，网吧的门被猛地推开，冷风裹挟着尘土灌了进来。邻镇印刷厂的王老板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地盯着张嘉豪：“小张老板，忙着赚钱呢？” 他身后跟着两个工人，手里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听说你这儿有厉害的印刷技术员，能不能借我用几天？我给你五百块报酬，不然 ——”
他话没说完，但语气里的威胁像冰碴子一样砸过来。刘峰下意识地挡在张嘉豪身前，王老板却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小张老板，你不借人也没关系，以后食品包装的订单，咱们就各凭本事抢了！”
张嘉豪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看着王老板阴鸷的脸，心里清楚，一场新的较量又要开始了。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却带着锋芒：“王老板，技术员是我的核心，不外借。至于订单 ——” 他指了指屏幕上不断增长的访问量，“我的客户，从来不是靠抢来的。”
王老板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却被张嘉豪的眼神逼得后退了半步。最终，他撂下一句 “你给我等着”，愤愤地转身离去，网吧门口的风铃被撞得叮当作响。
刘峰松了口气，拍了拍张嘉豪的肩膀：“豪哥，这王老板可不是善茬，你得小心点。”
张嘉豪点点头，重新坐回电脑前。屏幕上的 “本地 JY 网” 还在缓慢加载新的内容，bp 机的 “滴滴” 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食品厂老板发来的消息，问能不能在网站上也挂个包装广告。他笑了笑，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回复 —— 互联网的风口，才刚刚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