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撑着碎石。鲜血从嘴角流下来，刚碰到地面就被高温蒸发了。他呼吸很重，每吸一口气，肋骨就像要裂开一样疼。十一双眼睛盯着他，围成一圈，慢慢向中间靠拢。
没人说话，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远处人群小声议论的声音。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赤金色的火焰跳了一下，然后熄灭了。灵力耗尽了。焚天诀已经运转到极限，经脉像是被刀割过一样。再强行使用，只会伤到自己。
肖云海还在台下看着。那张脸藏在人群里，却让江烬心里一阵发烫。他知道是谁想让他死，也清楚这些人不会罢手。
就在这个时候，识海深处，那股剑意动了。
不是火焰，也不是血脉之力，而是一种更冷、更锋利的东西。它一直沉静在那里，就像是从秘境带出来的一粒种子，现在因为生死危机，终于苏醒了。
江烬闭上眼睛。
他不再催动焚天诀，而是压榨出一丝灵力沉入识海，迎向那道剑意。
一瞬间，一股寒流顺着神魂冲下，贯穿全身。他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紧紧握在了一起。
猛地睁开眼。
双眼眼神如刀锋般锐利，还透着一股寒意。
右手在空中一握。
嗡——！
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炸开。地面裂开，石板翻起。十丈之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无数细小的剑气凭空出现，像针一样，割裂一切。
围攻的人脸色大变。
一个人刚往前踏一步，手臂就被划出三道血口。另一个举盾防御，盾牌瞬间布满裂纹，“咔嚓”一声碎成几块。剩下的人全都后退，撞在一起。
剑域，成了。
江烬站起来，脚步还有点虚浮，但还是努力把背挺得笔直。他就站在那里，剑域笼罩全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弟子们，现在连靠近都不敢。
高台上的裁判手指一抖，玉简差点掉下来。他盯着江烬，眼里全是震惊。这种领域类的力量，不该出现在一个外门弟子身上，尤其还是个练气都没圆满的人。
台下也安静了。
谁也没想到，江烬能在绝境中翻盘。更没想到，他用的不是火，不是血脉，而是一股纯粹的剑意。
肖云海的笑容僵住了。
他死死盯着擂台中央的身影，拳头一点点攥紧。计划失败了。那些人没能拖住江烬，反而被一道剑域逼得不敢上前。
他不敢相信这发生的一切。
低声吼道：“一起上！他撑不了多久！第一次用，肯定不稳定！”
话音刚落，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一人甩出铁链，想缠住江烬的腿。另一人捏碎符箓，黄光一闪，地面升起两根石柱，从两边夹击。第三人跳到半空，挥刀劈下，直取头顶。
三路进攻，又快又准又狠。
可刚碰到剑域边缘，铁链寸断，石柱崩塌，长刀还没落下，持刀的人就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
剑气自动反击。
不需要江烬动手，这个领域自己就在压制入侵者。
他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全场。没人敢和他对视。
这时，一道白色身影跃上了防护阵的边缘。
欧阳雪落在擂台外沿，手持长剑，剑尖朝下。她没进剑域，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开口：“我为他护法。”
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场地。
“谁再动手，就是与青云剑宗为敌。”
她站着不动，气势却像山一样压过来。剑心通明的气息缓缓扩散，和江烬的剑域遥相呼应。虽然没有联手，但已经形成夹击之势。
台下众人脸色变了。
青云剑宗本来就厉害，再加上欧阳雪是内门天才，没人敢小看。现在她公开站队江烬，谁还敢乱来？
肖云海咬牙，却不敢再下令。
他知道，这时候冲上去，不只是对付江烬，还得面对欧阳雪。万一闹大了，执事追究责任，他担不起。
场上只剩下风声。
江烬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剑域依然覆盖十丈范围，但他开始调整呼吸，用体内残存的火元滋养剑意。焚天诀和剑气融合，让这道领域越来越稳。
每一次心跳，剑气就强一分。
外围的弟子试着靠近，刚迈出一步，剑气就呼啸而来，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没人再敢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江烬的气息逐渐平稳。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坐姿稳当，一点动摇都没有。
欧阳雪站在阵边，一动不动。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人群，只要有人异动，她就会出手。
两人没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交汇。但他们之间的默契，比说什么都清楚。
十分钟前，江烬还在被十几个人围攻，差点倒下。
十分钟后的现在，他坐在擂台中央，剑域未散，没人敢近身。
这就是逆转。
高台上的裁判几次想开口，最后都没说。规则是自由混战，可现在这种情况，早就超出规则能管的范围了。江烬没杀人，没违规，只是展开了一个领域。你能说他不对吗？
总不能说“你不许用剑域”吧？
他只能沉默。
台下议论纷纷。
“那是剑域？外门弟子怎么可能掌握领域？”
“他不是走火修路线吗？怎么突然使出剑意了？”
“你们忘了他在秘境待过。听说他拿了焚天镜，还进了剑冢。”
各种猜测满天飞，但没人敢质疑结果。
事实摆在眼前——江烬活着，站着，掌控全场。
又过了一会儿，三名弟子结阵上前。两人举盾在前，一人在后面掐诀，明显是要强行攻击。
江烬睁开眼。
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须发无风自动。
他低喝一声：“滚。”
剑域猛然收缩，接着爆发扩张。
轰！
三股力量撞在一起。两个持盾的当场吐血，盾牌碎裂，身体倒飞出去。中间那人法印未成，七窍流血，直接昏死过去。
全场寂静。
剩下的弟子纷纷后退，远离擂台。有些人干脆转身就走，连看都不敢看了。
剑域依旧存在。
江烬仍盘坐在中央，气息平稳。他没有追击，也没宣布胜利。他就守着这片领域，等着下一个敢上来的人。
欧阳雪站在边上，衣角随风轻轻飘动。她低头看了江烬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所有人都明白——
这一战，江烬已经赢了气势。
擂台上，剑气呼啸不止。
江烬右手按在地上，指尖微微颤动。
一道裂缝从他掌下延伸出去，直到边缘。
裂缝深处，有一点火花一闪而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