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站在论道台中间，火焰在他身上燃烧。他没有后退，也没有收手。刚才那句话说完，风卷着灰烬吹过石台，衣服被火烧出了几个洞，但他依然站得笔直。
屈寒山转身要走。
可就在他抬起脚的瞬间，江烬眼角一跳。
他感觉到了——玄天镜里的灵力在翻腾，不是散开，而是压缩、凝聚，像一只压低身子准备扑出去的猛兽。
他立刻绷紧身体，焚天诀运转到四肢，掌心重新燃起金红色的火焰。剑域张开，无形的剑意从地面裂缝中升起，和火焰交织成一张网。
“嗡！”
一声轻响。
屈寒山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他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天空中的玄天镜。
镜面扭曲，银光炸裂。
九道身影从镜子里踏出，落在论道台上，呈半圆形把江烬围住。
每个人都穿着和屈寒山一样的黑袍，脸很清晰，眼神冰冷。他们身上的气息虽然不如本体强，但每一道都有三成实力，动作一致，呼吸同步，仿佛共用一颗心跳。
第一道镜影动了。
它抽出背后的巨斧，斧刃宽厚，边缘闪着金属的冷光。一句话不说，直接跳起来，双手高举斧头，朝江烬头顶劈下。
空气都被撕开了。
江烬不躲。
他左手掐诀，把焚天诀催到极致，右手指向地面。三把由火焰凝成的长剑破石而出，悬浮在他身后。
“锵！”
巨斧落下，江烬横剑挡住。
火与金属相撞，火星四溅，落在石板上烧出一个个小坑。冲击波震得脚下三块论道石当场炸裂，碎石乱飞。
江烬双脚稳如树根，一步也没退。
他反手一推，火焰顺着剑身冲上斧面。那镜影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抽斧后撤，和其他八道迅速拉开距离，重新站好。
九道镜影分散站位，彼此之间气息相连，形成一张看不见的压制网。只要江烬攻击其中一个，其他八个就会同时出手。
台下的人开始骚动。
有人小声惊呼：“这是玄天阁的‘九镜影’？听说只有阁主拼命的时候才会用！”
另一个人接话：“九道分身一起出现，每道有三成战力，相当于九个半步宗师围攻一人！这哪是比试，分明是要杀人！”
话音还没落，钱多多已经挤到了前排。
他手里拨着金算盘，指节翻飞，嘴里念叨：“灵力波动已经超过极限七成了……屈寒山在透支。九道分身撑不过一刻钟，他肯定会吐血，可还是放出来了。”
他眯着眼盯着台上局势，声音压低：“这不是试探，是杀局。他想靠数量耗死江烬。”
论道台中央，江烬喘了口气。
刚才那一击看着轻松，其实手臂发麻，经脉里传来灼痛感。他知道不能硬接太多次。这些镜影不是幻象，是实体，能伤人，也能被打倒。
他必须找到突破口。
九道镜影再次逼近。
这次他们分成三组：两人在前，两人在侧，两人在后，剩下三人悬在高空，随时准备俯冲合击。
江烬不动。
他在等。
等一个出手的破绽。
果然，左边两人同时发动。一人持刀斜斩，一人双掌推出带着寒气的掌印。
江烬低头躲过刀锋，右手挥出一道火浪拍向掌印。掌印炸开，寒气四散，但他皮肤滚烫，根本不怕冷。
右边那人趁机靠近，拳头轰向他的腰肋。
江烬旋身，左手化作剑指，点向对方咽喉。火焰剑尖刺进皮肤一寸，那镜影竟不退反进，任由伤口燃烧，右手五指成爪抓向江烬手腕。
江烬猛地抽手后撤。
这时，三道镜影已从后方合围。
他双脚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三把火剑在空中划出弧线，分别迎上三道攻击。
“轰！轰！轰！”
连续三声爆炸。
江烬借力翻身落地，脚底踩碎一块残石。他呼吸变重，额头渗出汗珠，混着血水流下脸颊。
九道镜影毫发无损，重新列阵。
江烬知道，这样下去撑不过十招。
他闭眼一秒，再睁眼时，瞳孔深处跳动着金色火焰。
焚天诀逆转。
体内热流倒行，从七窍涌入经脉，强行提速。心口的焚天纹剧烈发烫，像是要烧穿皮肉。
他双手握拳，火焰从指缝喷出。
“来啊。”他说。
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了一瞬。
九道镜影齐动。
正面三人拿着兵器猛攻，左右各两人封锁退路，上方三人从空中坠下，形成天罗地网。
江烬不退。
反而向前冲去。
迎着正面三人，双拳齐出。
火焰炸开，化作一片火幕。正面三人被掀飞，落地时膝盖砸进石缝。
他顺势转身，一脚踹向左侧偷袭者胸口，那人倒飞出去，撞上护栏才停下。
还没站稳，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他猛地低头，一柄短匕擦着头顶掠过。他反手抓住那人手腕，用力一折，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清楚楚。接着肘击对方下巴，那人仰面倒地。
还有六道在战斗。
江烬喘得更厉害了，嘴角溢出血丝。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钱多多在台下看得真切，金算盘越拨越快。
“不对劲……镜影之间的连接点在变。不是固定的顺序，而是动态调整。每次被打退，都会换位置，重新分配压力。”
他抬头看向屈寒山。
后者站在台边，指尖不断往玄天镜注入灵力，脸色已经开始发白。显然这一招对他负担极重。
“他是想打消耗战。”钱多多咬牙，“江烬撑得越久，屈寒山就越难维持。可问题是——谁能熬到最后？”
论道台中央，江烬又被围住了。
他侧身一闪，枪尖擦肩而过，带出一道血痕。
他忍痛抓住枪杆用力一拽。
那人失去平衡往前冲，江烬膝盖顶上他腹部，再一记头槌砸中鼻梁。
那人后退两步，脸上出现裂痕，像是镜子表面被敲出了细纹。
江烬注意到了。
他盯着那张脸，眼里闪过一丝火光。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
这些镜影会受伤，会流血，会痛，甚至会出现破损。
那就说明——不是杀不死。
他抹掉嘴角的血，深吸一口气。
火焰再次升腾。
九道镜影重新围拢，动作更加紧密。
江烬握紧双拳，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他知道接下来会更难。
但他也很清楚。
只要还能站着，火就不会灭。
他迈步向前，火焰从脚底汹涌蔓延，瞬间将整片石台染成了焦黑色。
九道镜影同时抬手，兵器出鞘，寒光映着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