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走出练功室，一个意念，晶卡从黑洞空间飘了出来，被他一把抓在手中，注入一缕灵力扫过，内里的宗门供奉数额清晰浮现，亲传弟子每月该有的灵石灵米、丹药配额，一分未少，甚至连九长老走之前特意申请的额外修炼资源，都按时到账了。
他长舒一口气，靠在玉舍廊柱上，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虽说被诬陷邪修、九长老远走补天、主动退出圣子候选，这一连串的事闹得人心烦，但宗门在待遇上没打折扣，也算给了他一丝慰藉。
谨慎修士的准则，向来是先保基本盘，只要修炼资源不断，其他的麻烦总能慢慢化解。
转身回到屋内，他将储物袋里的灵石悉数倒在石桌上，哗啦啦的清脆声响过后，一堆亮晶晶的灵石铺了满满一桌。
叶小天弯腰细细清点，中品灵石八百三十二颗，下品灵石五百五十六颗，分门别类摞成小堆，整齐得如同宗门库房的账册。
“搁在刚入青云宗那会儿，这可是能让人眼红的家底。”他指尖划过中品灵石温润的表面，眼神却带着几分忧虑，“可现在……中品灵石不足千颗，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筑基十八重的底蕴，每一次修炼、每一次炼丹、甚至催动混沌白开水这类术法，都得靠灵石堆着。
叶小天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脑海里飞速盘算着赚钱的路子：“炼制聚灵丹、定颜丹？丹方倒是有，材料获取也不难，可炼药耗时间，还得担心丹火波动炸锅，总嫌麻烦。做女式包包？手艺是没问题，虽然也能赚钱，可他怕被那些女修缠住呀。”
他顿了顿，心里惦记的还是黑洞空间那堆十万斤的赤晶精华上，眼神亮了亮：“最快的还是处理这批赤晶石，品质够高，只要找到靠谱的买家，一次性就能回笼大量灵石。”
可去哪里交易成了难题。
黑市的墨隐老头儿虽然打过交道，但这批赤晶精华数量不少，价值连城，黑市鱼龙混杂，万一被人盯上，难免惹来杀身之祸。
幽冥鬼市倒是珐玛大陆最大的交易市场，规矩森严，只要在市场内交易，绝对安全，可出了鬼市就得全靠自己，风险依旧不小。
叶小天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心里反复权衡利弊，一时没拿定主意。谨慎如他，凡事都要考虑周全，没找到百分百稳妥的办法前，绝不会轻易行动。
“啵～”
一道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紧接着一道带着灵光的传讯符如同流星般划过，精准地落在玉舍门前的空地上，微微跳动着，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叶小天眼神一动，身形一闪就到了门口，弯腰捡起传讯符，指尖凝出一缕灵气注入。
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当即在他耳边响起：“小天，明日有五洲商界大佬前来我阁，若你手中有大宗买卖，可前来交易，上不封顶。幺婆婆。”
“幺婆婆！”叶小天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幺婆婆是幽冥鬼市大宗交易“古墓阁”的老板，实力深不可测，为人却极为公道，只要是在她阁内交易，不仅抽成合理，还会全程提供保护，绝对不会出现强买强卖的情况。况且自己和青丫是还是她撮合的夫妻，外孙女婿这层关系，只怕连抽成都会免掉吧。
“原本还担心赤晶精华交易不安全，现在有幺婆婆这话，总算放心了。”叶小天捏着传讯符，心情畅快了不少，“幽冥鬼市古墓阁，有五洲商界大佬前来扫货，正好能卖出个好价钱，还不用担心被人觊觎，这波稳了！”
不过，兴奋过后，叶小天很快冷静下来。
幽冥鬼市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他如今在青云宗的处境本就微妙，要是以真面目去交易，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勾结邪修、私通鬼市的谣言，到时候更是百口莫辩。
“必须易容。”叶小天当机立断，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古墓派四十九式“千面诀”。
这门易容术是之前青丫亲手赠送给他的，当时觉得颇为有趣，前后翻看了两遍，法诀内容早已烂熟于心。以他现在筑基十八重的修为，灵力操控精准入微，修炼这门只需熟练掌握灵力塑形、改变肌理的千面诀，自然不在话下。
真正让他纠结的，是易容成什么样的人。
叶小天回到练功室，四门紧闭，盘膝坐在蒲团上，脑海里开始勾勒合适的样貌。
“年轻了不行，容易被人当成新手宰；太老了也不行，行动不便，还容易引人怀疑。”他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细细思索，“四十二三的年纪正好，既有阅历感，又不失精力，看着就像是常年跑商、见多识广的老油条。”
身形方面，他琢磨着：“中等身量，不能太高太壮，那样太惹眼；也不能太矮太瘦，显得没底气。肩宽背厚，结实却不臃肿，一看就是常年走南闯北、修为不差的，既能让人不敢轻易招惹，又不会太过张扬。”
相貌上，叶小天更是反复斟酌：“皮肤得是古铜色，透着股风霜感，符合跑商之人常年在外奔波的形象。唇上留两撇短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添几分沉稳气质。眉毛微微上挑，眼尾轻轻扬起，瞳仁黑亮有神，看人时半眯着眼睛，带着几分审度和精明，让人觉得这人不好糊弄，但又不至于太过锐利，招人反感。”
衣着打扮也不能马虎。
叶小天在脑海里勾勒出细节：“穿一身墨色短褐，布料要结实耐磨，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手腕上缠一圈磨得发亮的皮绳，显得干练又接地气。腰间悬一个牛皮褡裢，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杂乱，袋口故意露出一截紫檀木账册的边角，暗示自己是个做事严谨、账目分明的商人。”
“样貌、衣着都定了，名字也得讲究。”叶小天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要稳重、让人放心的名字，石忠怎么样？石代表踏实，忠代表可靠，文如其人，听着就像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敲定了所有细节，叶小天大喜过望，当即运转混沌灵气，按照千面诀的法诀开始修炼。
他指尖凝出一缕精纯的灵力，缓缓探入面部肌理，灵力所过之处，骨骼微微调整，皮肉随之塑形，古铜色的皮肤质感慢慢浮现，两撇短须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眼神也渐渐变得深邃精明。
紧接着，他周身灵气涌动，身形微微变化，肩宽背厚的轮廓逐渐成型，原本略显单薄的身材变得结实匀称。
最后，他从储物袋里取出早已备好的墨色短褐、牛皮褡裢和紫檀账册，穿戴整齐，手腕上缠好皮绳，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滞涩。
两个时辰后，叶小天睁开眼睛，走到练功室角落的铜镜前。
镜中之人，四十二三的年纪，中等身量，古铜肤色，两撇短须修剪得一丝不苟，眉挑眼扬，半眯着眼时透着股商人的精明，正是他之前勾勒的模样，连他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
“完美！”叶小天对着镜子满意地点点头，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易容后的身体没有丝毫不适，灵力运转也畅通无阻，千面诀算是彻底练成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女声：“叶师兄，你在吗？”
叶小天耳朵一动，听出是青薇的声音，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他正想找人检验一下易容的效果，青薇心思细腻，肯定能看出一些细微的不足之处，正好让她帮忙指点一二。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短褐，确认没有任何破绽，才迈步走向院门，故意用略显沙哑、带着几分沉稳的语气问道：“谁啊？”
说话间，院门缓缓打开。
门外的青薇正踮着脚尖往里看，见到开门的陌生男子，顿时愣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满是疑惑：“你是谁？叶师兄呢？这里是他的览山居啊。”
叶小天忍住笑，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青薇做了一个动作：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又比了个喝酒的手势。
这个动作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上次在黑石山断后，叶小天用混沌白开水击退小鬼后，青薇递给他疗伤丹时，他就是做了这个动作，表示感谢，后来两人聊天时，又约定这个动作代表“有事相商，借一步说话”。
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青薇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瞪得溜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是叶师兄？”
叶小天笑着点了点头，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音：“怎么样，青薇师妹，这易容术还过得去吧？”
“何止是过得去啊！”青薇快步走进院子，随手关上大门，围着叶小天转了两圈，啧啧称奇，“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肤色、神态、连身上的气质都变了，要不是你做那个动作，我就算看一天也认不出来！”
叶小天侧身让她进屋，笑着说道：“我正想找个人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你来得正好。”
进入玉舍后，叶小天让青薇仔细观察，自己则在屋内来回走动，还故意做出倒茶、翻书等动作，模拟平时的生活状态。
青薇看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皱着眉头思索，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叶师兄，整体来看几乎完美，但有几个小细节可以再调整一下。”
她指着叶小天的手腕说道：“你手腕上的皮绳虽然磨得发亮，但缠绕的方式太规整了，像是刚缠上去的，常年跑商的人不会这么讲究，应该稍微松一点，再往手臂上方挪一点，露出一点被勒过的痕迹，这样更真实。”
叶小天依言调整了皮绳，果然显得自然了许多。
青薇又指着他的嘴角：“还有你的短须，虽然修剪得很整齐，但根部的皮肤太干净了，应该稍微弄点胡茬的青色印记，这样看起来更有沧桑感，也更符合常年不怎么打理的商人形象。”
叶小天闻言，当即运转灵力，在短须根部凝聚出淡淡的青色印记，对着铜镜一看，果然逼真了不少。
“还有走路的姿势，”青薇继续指点道，“你现在走路还是太轻快了，像是修士赶路的样子，商人常年奔波，走路应该沉稳一些，步幅稍微大一点，落脚时可以稍微重一点，显得更扎实。”
叶小天按照青薇的指点，试着调整了走路的姿势，果然多了几分商人的沉稳，少了修士的飘逸。
“太感谢你了，青薇师妹。”叶小天对着青薇拱了拱手，“经你这么一指点，这易容术才算真正完美，再也不用担心被人看穿了。”
“不用客气，”青薇摆了摆手，好奇地问道，“叶师兄，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学易容术了？还学得这么认真。”
“我明天要去一趟幽冥鬼市。”叶小天没有隐瞒，如实说道，“手里有一批货物要交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易容前往。正好你来了，想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小黄，我担心我走了之后，它调皮乱跑，或者有人来打扰。”
说着，他把院门的口令告诉了青薇：“口令是‘荆棘之门，开’，只有说对了口令，院门才会打开，你帮我多留意一下。”
青薇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叶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黄的，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它，也不会让它乱跑。”
她顿了顿，看着叶小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对了，叶师兄，我听说你主动退出圣子候选了，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些谣言的原因？我特意过来看看你，想安慰安慰你。”
叶小天闻言，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师妹多虑了，我退出圣子候选，可不是因为那些谣言，反倒是正合我意。”
他看着青薇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圣子之位虽然尊贵，但也意味着要被束缚在青云宗，处理宗门事务，根本没有时间外出历练，更别说去闯荡世界了。我志不在此，与其被一个虚名束缚，不如专心修炼，四处闯荡，增长见闻，提升实力，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听到他这么说，青薇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叶师兄不是那种会被谣言影响的人，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远大的志向。”
“谈不上远大志向，只是不想被束缚罢了。”叶小天笑了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时间不早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明天我一早就出发，麻烦你多费心照看小黄了。”
“放心吧，叶师兄！”青薇站起身，对着他挥了挥手，“明天我会一早过来，晚安！”
送走青薇后，叶小天再次回到铜镜前，仔细检查了一遍易容的细节，确认没有任何破绽后，才满意地笑了。他将紫檀账册放进牛皮褡裢，又检查了一遍黑洞空间里的赤晶精华，确保万无一失，然后才盘膝坐在蒲团上，开始闭目养神，为明天的幽冥鬼市之行养精蓄锐。
夜色渐深，览山居内一片宁静，只有偶尔传来小黄在树窝里扑腾翅膀的声音，以及叶小天平稳的呼吸声。
易容成功，交易的路子也已敲定，压在叶小天心头的两块大石终于落地，他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连梦里都是赤晶精华换成满满一座灵石小山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