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海岸孤烟,初现端倪
五日后,闽浙沿海,一处荒僻的礁石海湾。
“破浪号”借着晨雾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悄然驶近。船身经过岳凌渊以源初之力持续温养,不仅破损尽复,木质更显莹润,仿佛拥有了某种灵性。但为谨慎起见,他们并未选择任何已知的港口码头,而是按照司徒婉记忆中一条极为隐秘的走私小径靠岸。
船刚泊稳,司徒婉便第一个跃下船头,单膝跪地,抓起一把潮湿的沙土,深深呼吸着那混合着海腥与泥土气息的空气,眼眶微红。“终于……回来了。”她低声呢喃,纵然是身经百战的巾帼英豪,重返故土的那一刻,内心亦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荡。
岳凌渊紧随其后,脚踏实地的那一刻,体内源初之石的搏动似乎与脚下的大地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他闭上眼,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前延伸。山川、河流、地脉的“呼吸”更加清晰,但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更多不和谐的“杂音”——那是战争带来的创伤,是流离失所的悲怆,更是……几股刻意隐藏、却带着恶意的气息,如同毒蛇般潜伏在附近的山林中。
“有埋伏。”岳凌渊骤然睁眼,眸中混沌光华一闪而逝,声音低沉而肯定,“不下二十人,气息阴冷晦涩,与那柳生宗介同出一源。还有……几道更飘忽的,带着风的气息,应是青鸟会的人。”
慕容晴闻言,立刻手掐法诀,一层极淡的、扭曲光线的结界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将众人身形气息略微遮掩。“他们果然在此守株待兔。”
苏九儿俏脸寒霜,玉手已扣住了几枚淬毒的银针:“真是阴魂不散!凌渊,怎么办?杀过去?”
岳凌渊略一沉吟,摇了摇头:“他们在此设伏,必有所恃,强攻恐落入圈套。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快返回栖凤村,不宜节外生枝。”他目光扫过周围复杂的地形,心中已有定计,“婉儿,你熟悉路径,我们绕开他们。晴儿,设法干扰他们的感知。九儿,你负责清除我们可能留下的痕迹。”
分工明确,众人立刻行动。在慕容晴结界术的掩护下,一行人如同融入山林的雾气,沿着司徒婉指引的一条兽径,悄无声息地向着内陆潜行。岳凌渊则走在最后,源初之力悄然运转,不仅抹去了队伍走过的痕迹,更以其对天地灵气的细微操控,制造了几处假的能量波动,引向了相反的方向。
半个时辰后,他们先前登陆地点附近的山林中,爆发出几声短促而激烈的交手声与忍术爆炸声,显然是那些埋伏的东瀛忍者被岳凌渊的假信号误导,与同样在附近监视的青鸟会人员或他们自己的其他小队发生了误会冲突。
“雕虫小技。”岳凌渊感应到远处的混乱,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拥有了源初之石后,他对力量的运用愈发精妙入微,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第二幕:古道斜阳,人心险恶
众人一路疾行,专挑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越靠近西南方向,岳凌渊心中的不安感便越发强烈。并非来自后方追兵的威胁,而是源于脚下这片土地本身。龙脉的气息在此地变得愈发紊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连山林间的飞鸟走兽都显得躁动不安。
途中,他们经过几个饱经战火摧残的村庄,断壁残垣,十室九空,唯有野草疯长。偶尔遇到面黄肌瘦的难民,眼神麻木,如同惊弓之鸟。岳凌渊默默将随身携带的部分干粮分发给这些可怜人,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慕容晴则以温和的灵力悄悄安抚了几个受惊孩童的心神。
“国之不国,民何以堪……”岳经纶若在此,定会发出如此悲叹。岳凌渊此刻深深理解了二哥那份看似迂腐的坚守背后,所承载的文化忧思。
在一处废弃的土地庙稍作休整时,司徒婉外出探查回来,脸色凝重:“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不仅是东瀛人,沿途的关卡盘查也严密了许多,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士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什么。我听到风声,有人悬重赏寻找‘身怀异宝、自海上归来的年轻人’。”
“是东瀛人,还是青鸟会?”苏九儿蹙眉。
“都有可能,或者……两者皆有。”岳凌渊沉声道。他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移动的宝库,吸引着无数觊觎的目光。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吆喝声。
“妈的,这鬼地方,连个鸟毛都没有!”
“大哥,听说那伙人带着值钱的宝贝,要是让咱碰上了……”
“少做梦了,那些东瀛大爷和神秘买家都盯着的肥肉,是咱们能碰的?”
只见七八个穿着杂乱、手持刀棍的溃兵或土匪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庙内的岳凌渊一行人,尤其是容貌出众的三女,眼中立刻爆射出贪婪与淫邪的光芒。
“哟呵!没想到这破庙里还藏着几个这么水灵的娘们!”为首一个刀疤脸汉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狞笑着走上前,“哥几个,把这小子宰了,女人和财物带走!”
司徒婉眼中寒光一闪,手已按上了腰间的短刃。苏九儿指尖毒针蓄势待发。慕容晴则悄然移动脚步,准备施展幻术。
然而,岳凌渊的动作更快。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抬眼淡淡地扫了那刀疤脸一眼。
眸中,混沌色光华微微流转。
刹那间,那刀疤脸以及他身后的所有匪徒,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泰山压顶般降临!他们仿佛看到了天地开辟、星辰陨落的幻象,自身渺小得如同尘埃!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们的喉咙,冻结了他们的血液,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无边的恐惧淹没了他们的神智!
“滚。”
岳凌渊轻轻吐出一个字。
如同赦令下达,那股恐怖的威压瞬间消失。一众匪徒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裤裆湿透,涕泪横流,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土地庙,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庙内恢复了寂静。
司徒婉和三女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岳凌渊。她们能感觉到,岳凌渊甚至没有动用真正的力量,仅仅是一丝源自生命本源层次的威压,便彻底摧垮了这些人的意志。
“你的力量……”慕容晴欲言又止。
“源初之力,关乎生命本源。对心存恶念、意志不坚者,有天然的压制。”岳凌渊解释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看向庙外匪徒逃离的方向,眼神深邃,“看来,这归途,注定要用一些人的恐惧,来铺路了。”
第三幕:夜宿荒村,青鸟传书
是夜,众人宿于一座早已空无一人的荒村。选了一间相对完好的屋舍,升起篝火,稍驱寒意与潮湿。
岳凌渊坐在火堆旁,心神沉入体内,继续与源初之石交融,感悟着神州龙脉的律动。他试图将神识投向遥远的栖凤村方向,却被一层无形的、带着污秽与混乱气息的屏障所阻隔,只能感受到那片区域龙脉的躁动与不安。
“封印果然出了问题……而且,有外力在加速它的恶化。”岳凌渊心中忧虑更甚。
这时,一阵极轻微的、仿佛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谁?”司徒婉反应极快,短刃已出鞘三分。
“故人来访,并无恶意。”一个空灵悦耳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一道青色的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自窗口缝隙钻入,在众人面前凝聚成一只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青鸟幻影。
那青鸟口吐人言,正是云梦瑶的声音:“岳公子,诸位姑娘,别来无恙。”
“云梦瑶!”苏九儿立刻戒备起来,“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青鸟幻影微微歪头,仿佛在微笑:“九儿姑娘何必如此戒备。此次传讯,一是提醒,二是……表达善意。”
它转向岳凌渊:“岳公子,东瀛‘影忍’已在你归途布下多重杀局,更有一支精锐的‘鬼忍’小队,携‘八岐妖脉’炼制的一次性邪器,正潜伏在通往栖凤村的必经之路上,欲行雷霆一击。其邪器威力,可短暂污秽地脉,扭曲空间,甚是险恶。”
“此外,栖凤村目前亦不太平。‘蚀灵散’与‘妖植孢子’已初步生效,秘境封印波动加剧,岳村长等人正疲于应对。若你此时贸然现身,恐引发敌人提前发动总攻,令村中措手不及。”
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
岳凌渊目光锐利如刀,直视青鸟幻影:“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我说过,青鸟会的宗旨是‘辅助’与‘见证’。”青鸟幻影声音依旧平静,“东瀛影忍及其背后的八岐妖脉,是神州龙脉之毒瘤,亦是我会之敌。在此事上,我们有共同利益。至于善意……”
它轻轻一啄,一枚青翠欲滴、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树叶状玉符凭空出现,悬浮在岳凌渊面前。
“此乃‘乙木凝心符’,可暂时隔绝你身上过于显眼的源初气息,避免被某些特定手段远距离追踪。同时,它能小幅净化一定范围内的污秽之力,或可对那‘蚀灵散’有所克制。如何使用,何时归村,望公子慎决。”
说完,青鸟幻影不等岳凌渊回应,便化作点点青光,消散于空气中。那枚玉符则轻轻落在岳凌渊掌心,触手温润。
屋内一片寂静。云梦瑶此举,是真是假?是援手,还是另一个更精巧的陷阱?
慕容晴拿起玉符仔细感知片刻,点了点头:“符中蕴含的是极为精纯的乙木生机之力,确有益处,未见暗手。”
司徒婉沉吟道:“若她所言属实,我们确实不能直接回村,需从长计议。”
苏九儿则撇撇嘴:“黄鼠狼给鸡拜年!”
岳凌渊摩挲着手中的玉符,感受着其中磅礴的生机与宁静之力,眼神变幻不定。云梦瑶和青鸟会的目的依旧成谜,但此刻,这枚玉符和那些情报,确实是他急需的。
“真假掺半,方为高明的阳谋。”岳凌渊最终将玉符收起,并未立刻使用,“她既想‘辅助’与‘见证’,那我便让她看看,我岳凌渊,是如何破这杀局,守我家园的!”
第四幕:情愫暗生,月下交心
夜深人静,篝火噼啪。
司徒婉负责守夜,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苏九儿倚在墙角假寐。慕容晴则坐在岳凌渊身边,默默陪着他。
“凌渊,”慕容晴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似乎……有些不同了。”
岳凌渊转过头,看着她被火光映照得格外柔美的侧脸:“哦?哪里不同?”
“更沉稳,也更……孤独。”慕容晴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承载了太多,会不会觉得很重?”
岳凌渊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知我者,晴儿也。”他望着跳动的火焰,缓缓道,“以前,我只想证明自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看到了,却宁愿没看到。这力量给了我更广阔的视野,也让我看到了更沉重的责任。有时候,真怀念当初在村里,和你一起在祠堂听经,和大哥二哥切磋,被大姐追得满山跑的日子。”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疲惫与怀念。
慕容晴轻轻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温凉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承载了什么,你始终是岳凌渊,是栖凤村的岳凌渊,是……我的岳凌渊。村子的记忆,家人的温暖,还有我们……一直都在。你不是一个人。”
她的话语轻柔,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力量。
另一边,看似睡着的苏九儿,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有对慕容晴的些许羡慕,有对岳凌渊的心疼,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她来自纷扰的江湖,习惯了独立与伪装,此刻却无比渴望能像慕容晴那样,给予岳凌渊直接的慰藉。
司徒婉站在门口,背对着火光,坚毅的背影在月色下拉得很长。她听到了所有,心中亦不平静。她与岳凌渊是战友,是同志,情感更加内敛深沉。她所能做的,便是握紧手中的刀,为他扫清前路的障碍,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三种不同的情感,在寂静的夜里,无声地流淌,交织在同一个身影之上。
岳凌渊反手握住了慕容晴的手,感受着那份无声的支持。他又何尝不知苏九儿与司徒婉的心意?只是如今,千钧重担在肩,儿女情长,只能暂且深埋心底。
“我明白。”他低声回应慕容晴,也像是在对另外两位女子,更是对自己承诺,“正因为有你们,有村子,有需要守护的一切,我才必须走下去,而且……必须走下去!”
第五幕:抉择时刻,破局之刃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岳凌渊站在荒村外的山坡上,迎着初升的朝阳,远眺栖凤村的方向。经过一夜的调息与思考,他已然有了决断。
他将众人召集到一起。
“云梦瑶的情报,宁可信其有。”岳凌渊开门见山,“直接回村,风险太大,可能将战火直接引至家门口。我们必须先解决掉外围的威胁,尤其是那支携带邪器的‘鬼忍’小队。”
“如何解决?”司徒婉问道,“我们人手不足,且敌暗我明。”
“正因为敌暗我明,我们才要化被动为主动。”岳凌渊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他们不是想埋伏我吗?那我就给他们一个‘意料之中’的惊喜。”
他详细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由司徒婉和苏九儿配合,利用江湖经验和易容术,伪装成逃难的兄妹,设法混入附近的黑市或流民聚集点,散播关于“海上归来者”将在某处特定地点出现的假消息,吸引各方势力的注意,尤其是那支“鬼忍”小队。
而岳凌渊自己,则与慕容晴一起,凭借源初之石和慕容晴的巫女感应,反向追踪那“蚀灵散”和“妖植孢子”的源头,从根源上削弱敌人的布置,并尝试净化被污染的土地。同时,这也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此计可行,但风险极大。”司徒婉分析道,“一旦你们被发现……”
“无妨。”岳凌渊自信道,“拥有源初之石,在这神州大地之上,只要不陷入绝阵,我想走,没人留得住。而且……”他看了一眼慕容晴,“晴儿的结界术与我的源初之力结合,足以瞒天过海。”
他拿出那枚“乙木凝心符”,并未自己使用,而是递给了慕容晴:“晴儿,此符于你用处更大,可助你感应和净化污秽。”
慕容晴接过玉符,感受到其中澎湃的生机与岳凌渊毫无保留的信任,重重点头:“好!”
苏九儿看着岳凌渊运筹帷幄、自信从容的模样,眼中异彩连连,之前的些许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放心吧,散布消息、引蛇出洞这种事,我和司徒姐姐最在行了!”
计划已定,众人不再犹豫。
简单的易容改装后,司徒婉与苏九儿如同水滴入海,消失在通往附近城镇的小路。
岳凌渊与慕容晴则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身形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如同融入了清晨的山岚雾气之中,向着与栖凤村相反,却又是敌人力量根源的方向潜行而去。
家乡近在咫尺,却不得不绕道而行。
这不是怯懦,而是为了更彻底的胜利,为了守护那份近乡情怯背后,最珍贵的平静与安宁。
杀局已布下,而破局之刃,已然出鞘!
(第七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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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将计就计》
岳凌渊兵分两路,主动踏入陷阱。司徒婉与苏九儿能否成功引蛇出洞?岳凌渊与慕容晴溯源而上,又将发现怎样惊人的秘密?而潜伏在栖凤村周围的“蛇牙”,是否会察觉到他们的行动?真正的智斗与厮杀,即将在归途的终点前激烈上演!敬请期待第七十八章——《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