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莫非是太乙真人修行之所?哪吒闯祸之后,竟来求他庇护?”
先前在陈塘关,李靖已告诉她,哪吒拜了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太乙真人为师,她这才稍减怒意。
细细想来,太乙真人既为阐教高徒,而她的师尊又与元始天尊为手足之交,两家弟子也算同门一脉。
如此,哪吒便是她的晚辈。
晚辈年幼无知,犯些小错,也不足为奇。
正思索间,石矶已驾遁光飞临乾元山上,正欲细查太乙真人道场所在,忽然之间,一道浩然光华自地脉升起,瞬间笼罩整座乾元山。
“护山大阵!”
石矶脸色微变。
护山阵法突然开启,显然非比寻常。
未等她细探究竟,数道身影已出现在她面前。
“竟敢追至此地,是当我等不存在吗!真是胆大包天!”
一位腰佩长剑的道人厉声喝道,根本不给石矶解释的机会。
石矶一怔,定睛看去,只见那道人身旁站着一名童子,气息熟悉无比——正是哪吒无疑。
那道人自然就是太乙真人了。
其实,阐教与截教弟子之间平日往来极少。
石矶虽闻十二金仙之名,却只曾见过广成子一人。
洪荒辽阔,两教弟子要么闭关修行,要么分别在金鳌岛、玉虚宫听圣人讲道。
加之阐教素来高傲,鲜少与截教来往。
如今凭借种种迹象推断出眼前之人正是太乙真人,石矶正欲开口说话。
然而,她话还未出口,旁边又有一位气息不弱于太乙的道人冷冷开口。
“道友何必多言,此人追击哪吒师侄千里不息,明显来者不善,不如先将其拿下,再论是非!”
说话之人语气冷峻,杀意凛然。
“哦?”
石矶本无恶意,听此话语,心中微惊,眉头轻蹙。
她虽早知阐教门人傲慢难缠,但甫一见面便动杀机,仍令她始料未及。
难道元始天尊平日未曾教导他们,何为清静无为之道?
心存疑惑,又希冀能化冲突为和解,石矶望向几人,缓缓开口道:
“贫道石矶,乃通天圣人门下弟子,不知各位道友是元始师伯门下的哪位高贤?”
她目光所及,语气平和地问道。
“石矶?本座乃玉鼎真人是也!!”
听得石矶自报姓名,对面的玉鼎道人却面色如常,并无惊讶。
见此反应,石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
“玉鼎道人似早识我,连太乙道人亦是如此。”
“姑且不论我二人素未谋面,他们何以识我?更令人不解的是,明知我身份后,仍执意动武,所为何来?”
石矶并非愚钝之人,心中已觉有异,再回想前因后果,不禁心生警觉。
她隐隐察觉,自己似乎已陷入某个精心设下的圈套之中。
只是此刻,尚难断定此局为何人所布,目的又为何!
她的沉默,让玉鼎与太乙两位道人意识到,原本缜密的计划似已露出破绽。
但他们并不在意这点微小的疏漏。
此次设局本就是为了引诱截教众人上钩,石矶不过是误入网中的第一尾鱼。
只要能逼她引来截教门人,便可一网打尽,至于过程如何,已无关紧要。
显然,这般精密的布局,绝非太乙与玉鼎二人所能独自筹谋。
先是放出风声,称四大圣人欲对通天不利,引动截教万仙齐聚。
继而设计诱使石矶入局,意图于乾元山上设伏,围剿截教弟子。
如此环环相扣的计谋,背后必有圣人之手操盘。
而眼下现身的太乙与玉鼎,不过是执行命令的先锋罢了。
石矶虽未彻底理清整件事的始末,但她已看清玉鼎与太乙二人内心的恶意。
因此,当听到他们竟想让自己将同门引来时,她当即断然拒绝。
自己身陷圣人算计已然无奈,若再将同门牵连进来,岂非罪上加罪!
“石矶,你须得三思!你这般行径,便是藐视阐教,藐视圣人!本座只是请你唤几位弟子前来谢罪,你也敢拒?真以为通天门下便可肆意妄为,我等便不敢动你吗?!!”
太乙真人冷冷盯着石矶,眼中寒光闪烁。
他并未明言要石矶引来截教弟子,实为设伏诛杀。
按他的设想,本可借此骗过石矶。
未曾想她警觉过人,只凭一丝异样便果断拒绝。
如此回绝,令太乙真人颜面尽失,羞怒交加,于是当即翻脸,毫不掩饰地施以死亡威胁。
甚至,那已是超越言语的威胁,太乙真人身上杀意暴涨,目光冰冷如刀。
“太乙道友用心不诚,石矶岂敢贸然请同门深入这龙潭虎穴?”
石矶面不改色,目光坦然,仿佛那扑面而来的杀气,不过是微风拂面,不值一提。
见她如此镇定自若,太乙真人怒意更盛。
在他眼中,元始向来轻视截教,连带阐教门人也对截教弟子不屑一顾。
太乙真人位列玉虚宫十二金仙之一,他对截教的敌意,远比一般阐教弟子更为强烈。
一来他入门已久,深受元始天尊思想熏陶;二来修为高深,也让他在面对截教之人时,自然而然地生出几分轻蔑。
虽然眼前的石矶,道行并不逊色于他,但在太乙心中,那股源自骨子里的鄙视却从未减少分毫。
“你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妖孽,竟敢如此放肆,胆敢顶撞本座,实在死有余辜!”
“不如干脆将你铲除,再另寻一人做诱饵。
如今截教众仙陆续聚集,也不愁找不到替身!”
太乙真人最初只是有意施压,想震慑一下石矶,以为她会在自己威势下低头服软。
谁知石矶竟如此强硬,这让太乙大失颜面,原本只是试探的杀意,顿时转为真正的杀心,他决定立刻动手,用石矶的性命来洗刷自己所受的羞辱。
见太乙道人杀机毕露,站在一旁的玉鼎真人暗暗摇头,心中不由感叹:这太乙也未免太过冲动了。
其实,阐教内部,十二金仙之间远非铁板一块。
更准确地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表面上看起来复杂得多,暗地里各怀心思、互相轻视。
这也并不奇怪。
在元始天尊的治下,阐教向来以高傲自许。
一群自命不凡的人聚在一起,自然谁也看不上谁。
之所以还能维持表面平静,不过是因为元始身为圣人,威严难测、洞察万物,众弟子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石矶道友,你可曾想过,你今日之举会对阐截两教的关系造成多大伤害?让你寻几个同门登门致歉,并非故意为难你,而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太乙道友言语虽重,但出发点还是为了大局着想。
若你执意顽抗,等师尊与通天师伯问罪之时,你又如何担得起这责任?”
玉鼎真人一边暗自鄙夷太乙的冲动,一边换了个说法劝说石矶。
明面上是劝解,实则依旧是与太乙一唱一和,唱起了红白脸,既当又立。
石矶听罢,眼中神色未动,显然并不买账。
“不识抬举!”
眼看石矶毫无退让之意,原本就满面怒容的太乙真人,此刻语气中更添了几分杀气。
旁边的阐教弟子们纷纷拔出兵刃,气势汹汹,摆出一副只要一声令下,就要将石矶乱刃分尸的架势。
石矶只是淡淡扫视一圈,这群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她并不放在心上。
她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小辈,怎会看不出玉鼎与太乙的那点小把戏?
只是这二人此刻还想耍些拙劣的手段,简直如同跳梁小丑,枉费了多年修行。
这份冷漠与不屑之意,太乙与玉鼎又怎会察觉不到?顿时二人面色俱沉,杀意更浓。
“临死还敢嚣张,果然是畜生心性,不知悔改!”
太乙盯着石矶,语气中满是讥讽与不屑,毫无半点口德可言。
而在他身旁,玉鼎真人此刻不再开口,仿佛置身事外,实则不动声色地封死了石矶可能的退路。
杀气在此刻翻涌,如无数利针般不断冲击着石矶的神识,令她心神不稳,生出几分恐惧与压迫之感。
这是两位大罗金仙联手施加的精神威压。
虽未开口,却已将敌意展露无遗。
石矶心中寒意顿生。
她清楚,自己虽能与其中一人一战,但若二人联手,一旦动起手来,自己恐怕难逃一死。
即便如此,她也未曾有丝毫退缩。
人生在世,有些事必须坚持,有些底线绝不后退!
截教弟子不只是她的同门,更是她心中真正的亲人。
为了自保而背叛亲人,这种事,她石矶宁死也不会做!
“师尊,弟子不孝,日后恐怕再无法侍奉您身边了。”
“各位同门,石矶先行一步。
若有来世,再与诸位共享仙道之福!”
石矶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太乙真人与玉鼎真人身上,表面冷静如常,但心早已决绝,与通天师兄及截教众道别之意已定。
“我石矶性命不足为惜,可若因此坏了师尊威名,岂非大过!今日即便法力不及,也定要让这群卑劣之徒知道,我截教门人,岂容羞辱!!!”
她心知一旦动起手来,自己恐怕难逃一死,但此刻,她只求拼死也要让敌人沾满她的鲜血!
太乙与玉鼎望着石矶周身气息的变化,多少也明白了她的心意。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