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传来的温度灼热得惊人，仿佛要烫穿皮肤，直抵心尖。封腾那句低语如同魔咒，瞬间冻结了元丽抒所有的动作和思维。
逃避？他如此直白地撕开了她小心翼翼维护了多年的伪装。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但元丽抒毕竟是元丽抒，那个独自在异国他乡打拼、最终打造出“丽·书店”这个知名品牌的独立女性。短暂的慌乱后，一股混杂着委屈、愤怒和自我保护的情绪迅速占据了上风。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因为力道过大，指尖微微发麻。脸上重新挂上那层无懈可击的、略带冷意的微笑，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封总真会开玩笑。”丽抒微微抬起下巴，明艳的眉眼间染上一丝疏离的嘲讽，“我元丽抒行事，向来目标明确。想得到的，会努力争取；觉得不合适的，也会果断放手。这怎么能叫逃避呢？顶多算是……及时止损。”
她刻意将“止损”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他，更像是在告诫自己。
封腾深邃的眼眸眯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似乎想从她故作镇定的脸上找出丝毫破绽。他并没有因为她的挣脱而动怒，反而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止损？”他慢悠悠地重复着这个词，向前逼近一步，再次缩短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足的安全距离。他身上那股强大的、带着侵略性的气场压迫着周围的空气，“丽抒，你确定当年‘损’的，是我吗？”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缓缓扫过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最终落在她强装冷静的眼睛上。“还是说，你只是不敢承认，你当初那个决定，损毁的究竟是谁的心？”
这话太过直白，也太接近真相，像一把盐狠狠撒在了丽抒从未真正愈合的伤口上。她呼吸一窒，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过去的回忆伴随着痛楚汹涌而来，那个在雪夜里决绝地说出分手的自己，和眼前这个成熟魅惑却步步紧逼的男人身影重叠在一起。
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她辛苦筑起的心防一定会彻底崩塌。
“封总，过去的事何必再提。”丽抒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今天是封月的好日子，我们还是聊点开心的吧。不过，我的书店明天还有个早会，我得先回去准备了，我们下次再聊。”
她再次试图离开，这次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了许多。
“丽·书店？”封腾似乎终于放过了那个让她难堪的话题，却又顺势接上了她的话头，“听说做得风生水起，连市中心最好的地段都拿下了。元老板果然今非昔比。”
他的语气带着商业式的赞赏，但丽抒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她太了解封腾了，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夸奖。
“小打小闹，比不上风腾集团的冰山一角。”她谦虚着，脚步已经悄悄挪动了半分。
“正好，”封腾仿佛没看见她的小动作，语气自然地提议，“风腾最近也有意向文化产业投入更多资源。元老板不介意的话，明天我让助理预约个时间，去你的书店参观考察一下？或许，有合作的可能。”
参观？考察？合作？
丽抒的心猛地一沉。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要将触角再次伸入她的世界，她唯一完全由自己掌控的、视为铠甲和堡垒的“丽·书店”？
她几乎能想象到，这个男人踏入她书店那一刻，带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合作春风，而是新一轮的风暴和无法预测的掌控。
“封总日理万机，我们小店恐怕会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丽抒几乎是立刻拒绝，语气带着明显的抗拒。
“怎么会？”封腾笑得云淡风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对于有潜力的合作伙伴，我一向很有耐心。更何况……”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是‘丽·书店’。于公于私，我都该亲自去看看。”
于公于私？这四个字被他念得意味深长，像是一个温柔的陷阱，又像是一道无法抗拒的命令。
丽抒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在商业场上，风腾集团是庞然大物，封腾的“考察”是无数企业求之不得的机会。于私……于私那更是一笔纠缠不清的烂账。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晚是逃不掉了。继续在这个角落与他纠缠，只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
“既然封总这么有兴趣，那自然是‘丽·书店’的荣幸。”丽抒扯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时间安排，我会让助理与您的秘书对接。失陪了，封总，我真的该去和封月道贺了。”
这次，她没有再给封腾阻拦的机会，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挺直了背脊，踩着高跟鞋，快步融入了喧闹的人群中。墨绿色的裙摆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封腾没有再追上去。
他站在原地，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手腕肌肤的细腻触感。看着那道窈窕却带着明显抗拒的背影，他的眸光深沉如海，掠过一丝志在必得的锐光。
他端起侍者托盘上的一杯酒，轻轻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元丽抒，这次，你还能逃到哪里去？”